傍晚时分, 天黑之前。

  陆战生,郑延,和宋见三人背着夕阳, 每人手里拎根个棍子,气势汹汹的就往村子里去了。

  其余人都站在打谷场上看着他们,几个女知青显得格外忧心忡忡。

  “ 他们这样做,会不会被当作故意寻衅滋事啊。”

  “ 我觉得有可能,万一把支书惹急了,会被抓到县知青办去。”

  “听说县知青办的审查科很严格,动不动就把人拘留关押。”

  “啊, 这怎么办啊?”

  “…”

  大家发愁的时候, 贺知蹙眉沉思了许久, 突然抬腿也往村里走去。

  赵俊和李大宝见状直接吓了一跳。

  昨天贺知怕狗的程度大家是都见识过了的, 临走的时候, 陆战生特意交代赵俊和李大宝, 要他俩务必留下保护贺知的安全, 所以眼看贺知这也要跟去, 他俩有点着急。

  “ 贺知哥。”

  赵俊立刻跟上去劝道:“ 你就别去了吧, 这大晚上的,正是那些狗最凶的时候。”

  李大宝也跟上去道:“ 就是啊, 贺知, 你别去了,万一你又吓出个好歹,陆战生会打我们的。”

  “…”

  贺知显得有些无奈,加快了脚步, 只说了句:“ 他不会。”

  赵俊和李大宝跟着贺知找过来的时候,是在一户村民的家里。

  郑延和宋见拿棍子在前面拦着, 陆战生刚刚逮住院子里的那只狗,正拿链子往狗的脖子拴。

  狗挣扎着狂叫,那家人指着陆战生等人恶声咒骂。

  场面很是难看。

  陆战生把链子在狗脖子上套好,拴在了院子里的树上,回头看到贺知,立刻瞪起了眼:“ 你来干什么?”

  贺知看看他,又看看郑延和宋见,示意他们到院子外面。

  “ 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贺知说。

  几个小伙子都很无奈,他们当然知道,擅自闯进别人的家里,动别人家的东西,这样很不对,可他们并没别的办法,好话已经说在了前面,可这帮人根本不听劝说。

  村里其他人听到了动静,陆陆续续从各个方向赶来,他们得知陆战生这几个知青正在挨家挨户的强行给狗上锁链,顿时都表现出了很强烈的愤怒,有些男人甚至骂骂咧咧的上来要跟他们打架。

  场面又开始变得很是混乱时,吴常德来了。

  吴常德现在简直是烦死陆战生这几个知青了,这伙人自从来了石门村,没干过什么正经事,麻烦倒是给他惹了不少。

  “咋个非要把狗拴起来嘛!”

  吴常德来了之后知道陆战生几个难教训,就对贺知凶道:“ 咋个回事,就因为你怕狗,就不让狗活了吗?”

  一听这话,陆战生立刻就瞪起眼要凶回去,可贺知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 支书。”

  贺知走到吴常德面前,平静的对他问道:“ 村里最近几年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一个原本好好的人,某天开始,突发头痛和高热症状,皮肤异常疼痛,怕水,怕风,随继表现出易怒情绪,甚至狂躁不止,最终死于痉挛抽搐,呼吸衰竭。”

  吴常德想了想,还真有,而且还不少,从他小时候记事起开始,村子里隔几年就会出现一个得这种病的人,谁也不知道这具体叫什么病,也不知道怎么得的,只知道得了就一定会死,而且死的很快。

  “ 这种病叫做狂犬病。”

  贺知继续道:“是一种病毒所致的急性传染病,一般出现在狼,犬,猫等肉食类动物身上,人之所以会得这个病,大多都是因为被带着病毒的动物咬伤过。”

  听了这话,在场的村民们立刻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

  吴常德也回想了一下,那是他还年轻的时候,他二叔得过这个病,当时高烧了两天之后,人突然就疯了,死之前都像只野狼一样,现在仔细想想,他二叔生前确实是被狗咬过。

  “ 瞎说。”

  吴常德还不是很相信,对贺知问道:“ 村里很多人都被狗咬过,他们怎么没得病?”

  “ 狂犬病的发病率并不高,在百分之分十左右,也是是说一百个被狗咬过的人里,大约有十个会发病,当然也可能更少,不过。”

  “…”

  村民们又交头接耳了一番,渐渐的,大家的脸上就挂上了很明显的恐慌。

  “ 各位为人子女,为人父母,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也都有自己放在心上护着的人,所以希望你们为了自己,也为了家里人的安全,回家之后把狗都圈养起来,不要再让它们四处咬人了。”

  “…”

  村民们当时都没有说什么话,但知青们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他们都听进去了。

  涉及生死,无人能置之不理。

  之前陆战生也对他们说过这一点,可无人信他。

  贺知还是不一样。

  贺知平日里总是一派严肃认真的模样,让这人看了就想信任他。

  陆战生也回想了下,发现他好像还是头一回听贺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贺知就那么条理清晰,不疾不徐的跟人讲道理的样子…

  别说,还挺帅。

  人群散去之后,小伙子们回知青点。

  吴常德和几个村委的干部也跟他们一起,追问贺知关于这个病的各种问题,毕竟村子里很多人都被狗咬过,他们很担心,主要是问贺知这病有没有办法预防,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治,好几个人,连着问了好几遍。

  贺知也很有耐心,认真回答了好几遍,但陆战生受不了。

  这没完没了的,吴常德又问一遍的时候,他直接在后边来了句:“ 您要真是担心,不如直接一声令下把村里狗都打死,以绝后患了。”

  “…”

  吴常德回头瞪了他一眼,像是恨不得要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陆战生直接翻着眼皮瞥开目光,这一瞥,就瞥到了旁边的一家院子。

  这家院子的围墙比别家的都高一些,但陆战生个子也高,能看到里面。

  彼时天色已晚,院子里站着一个青年人,那人身形修长,眉目清秀,衣着也干净得体,整个人的气质与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也不搭,让人一看便觉得他与众不同。

  只不过,那人是个独臂,此刻正去解挂在窑洞门口的辣椒串的绳子,一只手看着很不方便。

  陆战生想着要不要去帮个忙,刚打算停下脚步,从屋里出来了另一个青年。

  那青年长的也挺好看,但横眉怒目的,他从屋里出来之后,目光与陆战生的对上,那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敌意。

  “ 瞎他妈看什么看!找死吗!”

  操???

  陆战生脚步立刻就彻底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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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陆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