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 日出东方。

  美好的一天,从郑延的疑惑开始。

  郑延醒来的时候,揉着眼睛从炕上爬起来, 先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伸完之后扭头去看其他人。

  这一看,他就突然觉得有些惊奇。

  贺知居然还没起床?

  可知,贺知这个人一向很自律,习惯于早睡早起,从来不睡懒觉,基本上每天都是宿舍里第一个起床的, 除非, 出了意外。

  所以郑延就觉得很疑惑, 他看了看外面已经升得很高的太阳, 心说贺知今天这是怎么了, 都这个点了居然还没起床, 生病了?发烧了?

  越想越感觉不对, 郑延就赶紧起了床, 打算过去贺知那边看看, 想去试试贺知的额头烫不烫。

  然而 ,他下炕走过去之后手都还没伸出去, 先看到了贺知颈侧的几块红痕, 当时就给他吓的惊叫了一声:

  “ 我操! 贺知哥!!”

  由于郑延这一嗓子喊的格外突然,还异常惊心,当时整个屋子里的人立刻就全都被惊醒了,陆战生刚睡熟不久, 更是直接被惊的从炕上弹了起来。

  “ 陆战生!”

  见陆战生爬了起来,郑延立刻又转头着急的朝他喊:“你小子快看看!贺知哥这是怎么了!”

  陆战生醒后懵了片刻, 再听郑延这么一喊,他立刻回神,然后顺着郑延指的方向扭头看过去,当时,他立刻也跟着吓了一跳。

  陆战生刚睡醒时就这样,脑子转的会有些慢,一开始他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跟郑延一样,也以为贺知这不知道是突然生了什么了不得的病,他立刻就凑过去,近距离的拉着贺知的衣领仔细看。

  这一仔细,看完之后,冷不丁的,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了点什么,当时,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差点儿原地裂开。

  不是生了什么病,也不是什么别的,是被他给弄的。

  昨天晚上他太兴奋,也太动情了,实在没能顾的上注意,也没能克制住自己,下嘴重了些,给贺知的脖子上弄出了好几处印子。

  这他妈的…

  陆战生当时就有些无措,心说这可怎么办啊,怎么解释啊,他自己倒是可以不要脸,但贺知不行啊,贺知平时那么严肃正派,这要是被大家知道了,估计能直接臊死,以后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贺知也已经爬了起来,刚从睡梦中苏醒,迷迷糊糊的见满屋子的人都正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就显得有些疑惑。“ 怎么了?”

  “ 贺知哥。”

  郑延继续着急的指着贺知的脖子:“ 你这是过敏了还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啊,这一片一片的,红的太吓人了。”

  贺知微微一怔。

  这时,赵俊从床上爬起去拿了个镜子。

  贺知接过来照了照,当时,眉间一紧,脸色立刻就变了。

  而贺知脸色一变,陆战生立刻就慌了。

  陆战生自认从来没在贺知脸上见到过那样的光景,几乎是瞬间就没了血色,整个人还突然定住,也像是被雷劈了。

  陆战生看不出贺知是因为生气了,还是因为太过羞恼,他只是能明显感觉到,贺知此刻很无措,在着急,是强行装作镇定但慌乱的气息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住的那种着急。

  这让陆战生顿时感觉有些自责,他自己心怀鬼胎脸皮厚,强行对着贺知胡作非为,自己倒是痛快了,可却没能把握好度,让贺知难受了。

  “那什么,这个…”

  陆战生压了压内心的自责,强迫自己镇定,然后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片刻后决定继续装傻子,他对贺知说:“你别着急,这个没事,这个…这个这应该是蚊子叮的,没事。”

  贺知闻言,立刻抬眸看向了他。

  几乎是在贺知看过来的瞬间,陆战生就赶紧的把目光给移开了。

  不敢对视。

  万一被贺知看出自己其实什么都知道,万一被贺知发现他是装的,那估计贺知可能会直接崩溃。

  陆战生躲开目光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去看了看贺知颈侧的那些鲜红的印子,回头,用一种非常笃定的语气和神情对大家说:“嗯,就是蚊子叮的,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能好。”

  “什么蚊子能给人叮成那样啊!我再看看?”

  郑延不相信,凑近了贺知,也想再仔细看看,可刚凑近,贺知突然把衣领拉高,把那些红痕都给遮起来了。

  “哎,贺知哥,你别挡啊。”

  郑延是真的很担心,见贺知把衣领拉高,他着急,下意识的就要再给拉开,结果手刚伸过去,陆战生突然啪一巴掌拍过来,直接给他拍开了。

  “操?陆战生,你干嘛啊!”郑延直接瞪起了眼。

  “你说呢。” 陆战生也瞪向了郑延:“手那么欠,不是找打吗。”

  “…”

  郑延听了这话,目光从陆战生那挪开,再看看贺知,发现贺知冷着脸,手捂着衣领没撒开,他这才忽然想起来,贺知不让碰。

  贺知这人从小就讲究,规矩多,礼数多,忌讳也多,不接受穿衣不整,衣领上的风纪扣常年系的死死的,不喜欢别人看他,更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郑延毫不怀疑,但凡自己刚才那手伸过去了,贺知能连续仇视他一个月。

  贺知从小到大都这样,大院儿的兄弟姐妹们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所有人都对他有所迁就,除了陆战生。

  陆战生从来不避讳,有时候还为了招惹贺知,故意去碰,不光碰,偶尔没脸没皮的,他还能拱贺知被窝儿里睡觉,就因为这个,贺知没少跟他置气,他也没少挨罗姨的打。

  这可能就是他俩关系明里很差,实则很亲近的原因吧,郑延想。

  反应过来贺知不让碰,郑延就赶紧把手收了回来,然后问贺知:“贺知哥,你确定真是蚊子咬的啊?不疼不痒的吧?”

  贺知捂着领口低着眼眸沉默了片刻,就好似稍稍平静了些许,听到郑延问他,他摇了下头。“不。”

  “没事就好。”赵俊松了口气似的说:“不过这蚊子也太缺德了,把人咬成那样,赶明儿别让我们逮到,逮到一定给打死!”

  陆战生:…

  虚惊一场,大家各自散了去。

  陆战生没再敢这会儿去招惹贺知,赶紧骨碌一下溜回了自己的被窝,蒙上脑袋,战术性装继续睡。

  其他人该穿衣服穿衣服,该叠被子叠被子,只有宋见坐在自己的铺位上若有所思。

  年前大伙儿还没下乡的时候,宋见去表哥家玩,也在他表哥的脖子上见到过那红痕,红一块紫一块的,很吓人。

  宋见这会儿就是很疑惑,他感觉贺知此刻颈侧的那些鲜红的印子跟他当时在表哥脖子上看到的差不多,也像是吻痕。

  但他又觉得不可能,因为贺知在这边也没有女朋友,再说贺知是那么严肃规矩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在他身上弄出那种东西呢。

  更何况,昨晚上还没有呢,这一夜,是去梦里让人给弄上去的吗?

  疑惑了很久,宋见也没疑出个所以然,就只好勉强让自己暂且先信了陆战生的“蚊子说”。

  陆战生那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能继续睡着,他听着动静,感觉贺知那边似乎彻底平复了下来,并经过一番收拾整理,出门去了,他这才掀开被窝,从炕上爬了起来。

  所有人都起床后,女生们端来了早饭。

  吃饭的时候,陆战生格外老实,闷声不坑的,几个女生都怀疑他是不是又想整什么事儿。

  郑延见她们都一脸的忐忑,无奈着笑着对她们说:“没别的事儿,就昨天夜里我们屋里来了只大蚊子,把贺知哥给叮了,大家都挺担心的。”

  “是啊,那死蚊子咬的贺知哥脖子上那包可吓人了,这么大。”

  赵俊夸张的拿手比划了下。

  “…”

  陆战生想抽他。

  几个女生闻言都看向贺知,发现贺知今天穿了件高领的毛衣,脸色也很差。

  佟小雪对贺知问道:“贺知哥,严重吗,我们那边有治蚊虫叮咬的药,你需要吗?”

  贺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后正了正脸色,对大家说:“我有个想法,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什么想法。”郑延问。

  贺知说:“我们响应组织的号召下乡来到了这里,户籍落在石门村,那么毋庸置疑,未来我们的第一身份就是农民,作为农民,我们以后便会像石门村的村民一样,我们的工作基本就是劳作,耕田。”

  大家面面相觑,都没太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

  贺知继续说:“可我们是作为知识青年下乡的,我们的到来 ,除了为这片土地带来青壮的劳动力,或许,还可以带来一些其他的东西。”

  “其他东西?”宋见问:“什么东西啊。”

  “那当然是宋兄你不怎么具备的东西了,比如…”

  陆战生暼暼贺知,朝宋见哼了哼:

  “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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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陆战生:大蚊子?………我!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