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一天, 从教室里传过来的朗朗读书声开始。

  瘟疫彻底过去之后,学校的三间教室被角角落落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消杀,又晾了三天之后, 石门村小学重新开学。

  大清早的,陆战生被孩子们扯着嗓子的读书声给吵醒,很难得的,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感觉很嫌弃,甚至有那么几秒钟,他还觉得挺动听。

  不过,也就那么几秒钟。

  当他翻了个身, 打算搂人却发现自己搂了个空之后, 他就不觉得动听了。

  学校重新开学, 尽职尽责的贺知老师又开始每天雷打不动的早起去带着孩子们晨读去了。

  这让睡醒后发现自己独守空被窝的小陆同志, 非常不满, 他决定等会要去知青点一趟。

  带孩子们晨读是所有老师的责任, 他得让其他几位都参与进来, 他必须要解放贺知, 以保证自己每天醒来之后想搂就立刻能搂到。

  用被子蒙起脑袋又翻了几次身, 陆战生没能成功继续睡去,在被窝里又懒了会儿之后, 他就只好也起了床。

  收拾完毕, 出了屋子之后,陆战生也才发现外面此刻正在下着小雨。

  话说陕北高原气候干旱,即便是夏季都鲜少下雨,下也都是这种淅淅沥沥的小雨, 自从他们来到这里,除了夏初收割小麦的那次, 就没再下过什么大雨了。

  陆战生去摸了摸自己肚皮上的刀口,很奇怪这次居然没提前有什么反应。

  大概是因为雨下的小的缘故?

  不过到底是秋天了,地里的庄稼眼看着就到了成熟期,即便是下小雨,也够让人胆战心惊的。

  陆战生最近闲下来跟村里人聊天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过,陕北的气候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经常在秋收之前会进入到一段时间的雨季。

  这雨季要是来的稍早些还好,对庄稼的生长起的是良性作用,可若是来的晚,并且雨季长雨量大的话,那就有一部分发生涝灾的可能性。

  而这种可能一旦出现,那对他们这帮人来说,可谓是十分致命的打击。

  因为,虽然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被他们战胜了,可带给他们的损失也是巨大的,治病救人花了太多的钱,都是村里人卖粮食凑出来的,现在大家基本上都已经没有多少存粮了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的麦收之前的这段时间,全村人的指望,只有这次秋收产的粮食。

  他想去看看各类庄稼的成熟情况,打算但凡是有能早收的就赶紧的收了,以防不测。

  话说临近秋收,地里暂时也没什么别的可以干的活儿,再加上下雨,地里也就没没什么人,陆战生大老远的走过来的时候,只有吴常德背着个手在地头上转悠。

  吴常德也是不踏实才到地里来了,听到动静后回头,一看到陆战生就习惯性的拿话捏他。

  “ 咦,这么点雨还打伞,小娃子娇气的很哩。”

  陆战生:…

  就非常无语,不知道这老头的思路怎么就那么清奇,下雨打伞不是应该的吗,娇的哪门子气?

  没必要淋雨还非得硬生生淋着,那得是脑子不太好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吧。

  陆战生想了想,哼着回道:“ 那是因为我惜命,不跟有些人似的,嫌自己命太长,抓这个机会就可劲儿的造。”

  “…”

  吴常德斜了他一眼,然后举了觉自己手里的烟袋锅子。“ 没点着,就拿着过瘾哩。”

  “ 哎呦~哈哈~”

  陆战生当时就没忍住,直接笑了,简直是又无语,又无奈。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头此刻一脸得意又显摆的样子,搞的他甚至莫名其妙的都想给这个老头竖个大拇指,并表扬一句:嗯,您可真棒呢!

  无奈的笑了半天,陆战生回到正题,看着面前一片玉米地,问吴常德:“ 这些粮食长的怎么样了,熟没熟啊,现在能收了吗?”

  “收还早哩。”

  吴常德说:“ 等它们长好最少也还要再七八天。”

  “ 还要那么久吗?”

  陆战生不太相信:“我看那叶子不是也已经都快黄了吗,看着已经差不多熟了啊。”

  “差得远哩。”

  吴常德说话就去地头上随便找了个玉米棒,拨开来示意陆战生也过去看。

  陆战生过去之后伸手掐了掐里面的玉米粒,一掐一包水。

  他又绕到高粱地里拽了颗高粱头,发现情况类似。

  再去花生地里拔了朵花生颗颗出来,发现花生的果实也还没长实成。

  “ 哎!”

  陆战生扔下那颗花生,失望的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怎么长的那么慢啊!明年改种点别的算了!”

  “别的也是一样哩。”

  吴常德说:“ 庄稼嘛就是这样,得慢慢长,急不来的。”

  “ 可是这已经开始下雨了啊,不是说下雨就有风险吗。”

  陆战生说:“ 万一下这雨起来没完没……”

  “呸呸呸!别胡说!”

  没等他说完,吴常德直接打断了他,看表情,都恨不得照着他的嘴也打上两巴掌。

  在石门村人的老观念里,有个说法,好话不灵,可往往坏话一说一个准儿,尤其是小孩子无意之中说出的话,最灵了。

  在吴常德眼里,陆战生就是个孩子,所以一听他说那话,吴常德当时都感觉自己的心都抽抽了两下。

  “瓜娃子!你到地里到底是来干啥来了嘛!”

  吴常德瞪着眼朝陆战生斥道:“ 有正事没!没事就走!赶紧走!”

  陆战生:…

  陆战生不知道那些说法,在他看来吴常德这冷不丁的一顿吼,简直是莫名其妙,他都直接被吼愣了,愣了许久,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吴常德已经背着手走到另一块地头上去了。

  看背影,还走的气呼呼的呢。

  陆战生当时就直接无语了,心说这怪老头没准儿还真就是跟他天生不对付,他是闲的有毛病了才会跟这个老家伙说这么多话,找这个气受。

  原地生了半天气,陆战生再没心情继续看这一片地,掉头直接回去了。

  陆战生回到村里的时候,雨差不多已经停了,早读已经结束,孩子们也都回家吃早饭去了。

  郑延和宋见,贺知,再加一个吴青青,几个人正站在教室前面聊天。

  大老远的看见陆战生回来,贺知立刻上前迎了他几步。

  而就因为被贺知迎接的这几步,陆战生被吴常德气着了的心情顿时就恢复一大半,他很喜欢贺知这种一会儿看不到他就想他的感觉。

  贺知把他手里的伞接过去,边整理着,边问他:“去地里干什么了?”

  “下雨嘛,我想去看看庄稼长的怎么样了,结果碰上老吴,啥也没干,先让他给气了个够呛。”

  陆战生故意说的自己很委屈,想让贺知安慰一下,哄哄他,结果贺知还说什么,倒是郑延抢了先。

  “ 哎哎哎。”

  郑延听陆战生那话,立刻就扬着脑袋喊了过去:“ 你倆注意点啊,不许背后说我老丈人坏话。”

  “ 哟~”

  陆战生见郑延一脸殷勤劲儿,立刻回怼:“ 瞅你丫那便宜样儿吧,一口一个老丈人,不知道还以为人家认你这个女婿呢。”

  “ 那是早晚的事儿。”

  郑延笑嘻嘻的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吴青青。“ 反正我们家青青是已经认了。”

  “嗷~~~”

  陆战生当时就立刻起哄嗷嗷了两声,直接给吴青青嗷的脸都红了。

  郑延这一波秀的,对宋见来说直接是个暴击,虽然他已经对吴青青没了想法,但见不得郑延这个显摆的样子,他赶紧的挪了挪地,躲到了离那俩人至少有两米远的地方。

  在秀恩爱这件事上,陆战生可不甘落后,见郑延那么得意,他立刻冲郑延挑衅:“ 郑延同志,人到底是不是你家的,光靠嘴说可不行啊,你得用行动证明。”

  郑延瞧着他:“怎么证明啊?”

  “来,哥们儿教你。”

  陆战生笑着揽上贺知的腰,直接在贺知脸上吧唧亲了下。

  当时,贺知的脸也立刻红了。

  “ 哎!我他妈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你们给我看这个!”

  宋见直接无奈了,义愤填膺的骂了一句,气的转身赶紧走了。

  郑延本来也不甘示弱的,可他输就输在吴青青是个姑娘,让个姑娘当着别人的面和他亲一个,他可干不出来这种事,就只好朝陆战生抱了抱拳:得,你小子赢了,哥们儿甘拜下风。

  嘿~

  陆战生非常得意,懒得继续再跟郑延斗嘴,就乐滋滋的拉着贺知回了他们的小屋。

  进屋之后,陆战生脱掉了自己被雨淋的有些潮了的外套,转头一看贺知,发现贺知脸上的红还没褪尽,似乎还在尴尬,他就走过去把人搂了过来,想安慰一下。

  “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战生把人箍在怀里,笑着说:“ 你早就我的人了。”

  贺知眼眸闪了闪,也笑了下。“ 还不是。”

  “ 嗯?”

  陆战生一听这话,立刻伸手抬起贺知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故作威胁道:“ 你再说一遍?”

  贺知与他对视两秒,目光偏开,唇角微动,没说什么,但脸上表情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都不要我。

  “…”

  领会意思之后,陆战生顿时感觉自己全身的每根神经都突然疯狂的叫嚣了两三秒。

  话说,自从知道了男人和男人最后的那一步是怎么弄的之后,陆战生是很震惊的,他甚至怀疑别人能叫成那样,是给疼的。

  他是万万不舍得让贺知疼成那样的,所以一直就没动过那个念头,就算是昨天晚上,贺知主动背过身去,也算是隐晦的邀请他,他都忍住了,只是磨红了贺知的大腿根儿。

  一个是不想让贺知疼。

  再者,他从郑延对吴青青的态度里得到了一些启发。

  郑延说过,吴青青是个姑娘家,在没有得到吴常德的同意,在他们没成亲之前,郑延是不会对吴青青做任何越界的事的,他俩到现在做过的最亲密的举动,还只是限于拉拉手,抱一下。

  陆战生认为,既然姑娘家在这些方面有很多讲究,那没道理他们小伙子就不用,虽然他跟贺知不能结婚,但至少,他觉得自己应该先求的罗姨的同意,不然他也不能碰贺知。

  “ 反正你早晚是我的。”

  陆战生笑着低头下去,亲了亲贺知,顺便换个了话题:“ 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红吗?”

  贺知鼓了鼓嘴巴,没回答。

  不回答正好,方便亲自检查了。

  于是,他坏笑了下,然后把贺知抱到了床上。

  直接。

  扒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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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贺知:....无语,郑延那么多别的优点不学,偏偏就学这个。

  陆战生:啧,这也不能怪我一个人吧,我既然能忍得住,你就不觉得自己其实也有很大责任吗?

  贺知:...邀请你了啊。

  陆战生: 就趴下去啊? 那力度哪能够啊,我定力这么强,你得再放得开些,再...那个一点。

  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