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运动之后, 人口压力从城市转移到了农村,尤其经济比较落后的地区,生存压力也不断增加。

  陕北靠近省会的几个城市体现尤为明显, 土地资源有限,人口数量太多的情况下,为了解决老百姓的生存问题,当地政府新建造了许多新兴产业的工厂,有一些是以纯手工艺用品制造为主,可以零活记件的方式下放给周围村子里的村民。

  这样村民们在农闲时节的时候,去工厂领一些零活, 就可以增加一份额外的收入。

  周明亮来信的意思, 是建议陆战生他们也可以尝试去领一些活回来做。

  陆战生觉得这个建议来的很是时候, 毕竟他们现在急需赚钱, 他当时很高兴, 立刻就拉着贺知返回了知青点, 召集大家重新开会, 研究这个事。

  “ 我觉得可以啊!”

  听完陆战生的阐述, 宋见立刻拍桌子表示同意:“那咱们就赶紧的啊, 去把活儿都给丫领回来!”

  “ 就是!”

  赵俊也说:“ 全领回来到时候全村人一起干,人多力量大, 没准儿干着干着咱们就能发达了。”

  “ 啧。”

  郑延直接乐了:“ 瞧你倆这穷疯了的样儿吧, 事儿这还没弄明白呢,梦倒是先做上了。”

  “ 怎么没弄明白啊。”

  宋见不服气的说:“ 不就是干活拿钱吗,而且是政府建设的工厂,安全正规, 很靠谱啊。”

  “ 靠谱是靠谱。”

  郑延说:“ 但请问各位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哪啊,边绥, 距离省城最远的一个县,有这好事儿还能轮的到咱们?”

  “…”

  大家一时间都没再说话。

  陆战生看了看贺知,发现他埋头在正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凑过去看,竟是数字和算式。

  “ 算什么呢?”陆战生问。

  贺知没理他,继续写自己的。

  陆战生的目光从纸上转到贺知脸上,看出了一丝不悦,感觉贺知好像不太高兴。

  过了会儿,贺知终于算完了,扣上笔,把写完纸张放到桌子中央,这才対大家说:“ 我认为这个方式在目前看来是赚不到钱的。”

  大家听后立刻凑过去看那张纸,上面算式罗列,按照报纸上写的记件价格,不同的人数配比不同的计量,各种组合,合种可能,写的清清楚楚。

  边绥县到省城那边需要跨好几个城市,距离遥远,光是来回运输就耗费很大的成本,无论是小计量的少数人去做,还是全村人一起干,出活挣的钱算下来基本上都赚不出运费。

  “这原本就是当地政府为了解决本地民生而建的,不适合我们。”贺知说。

  “ 哎!”

  宋见顿时很失望:“ 白高兴一场!”

  贺知闻言看看他,又瞥开眼:“ 也不算空欢喜,至少给了我们一个新思路。”

  郑延立刻问:“ 什么新思路?”

  贺知说:“ 借鉴,效仿。”

  “…”

  郑延懂了。

  人家那边的政府开发这样的工厂,完全是在为百姓谋生存,而既然那边政府可以,没理由他们这边不行。

  他们这帮知青虽然没有开发工厂的资格,但却可以向这边的政府提出建议,出具策划,甚至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着管理。

  陆战生也懂了,可他的愁闷还是并没有减少半分。

  若是政府采取了他们的建议,最终开发了工厂,那対于当地百姓来说确实是一件大好事,可这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事,而且就算是完成,対于农民来说,也是农闲时可以干点的零活,收入很低,不足以养家,他们最根本的生存保障,最终还是要靠种地。

  所以陆战生认为解决贫困的根源还是在于增加可种植的土地,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产量不够而导致的年年缺粮的困境。

  陆战生还是想要整治土地,当下还是急需钱购买制造化肥的材料,还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弄钱。

  钱钱钱!

  烦死了!

  陆战生脾气没怎么改变,还是很容易上火,但现在稍微能控制一下自己了,烦躁的时候,他为了避免误伤别人,喜欢先自己出去冷静会儿。

  正打算起身出门的时候,瞥了眼贺知,发现贺知盯着桌子上放着的那页被剪下的报纸,正皱着眉出神。

  “ 看什么呢?那报纸有什么问题吗?”

  贺知闻声回神,把那片报纸拿起来,翻着仔细看了看,说:“ 这应该是首都日报出版的报纸。”

  陆战生看了眼,发现确实。

  他以前不爱看报纸这种老头老太太才爱看的东西,但每次贺知的桌子上都摆着,偶尔他俩不闹矛盾的时候,他能在贺知屋里多待会儿,贺知不怎么跟他说话,他就看两眼贺知桌子上的报纸,所以认得。

  但他没明白贺知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正想问,贺知又说:“报社重新开办了。”

  “…”

  陆战生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当时就一愣。

  郑延随后也跟着一愣。

  宋见不知道他俩怎么回事,疑惑的问:“ 怎么了,贺知哥,报社重新开办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贺知闻言看看宋见,摇摇头:“ 没什么问题。”

  说完,他就把小春生交给了陆战生,起身离开了屋子。

  这下赵俊和李大宝他们也纳闷了:“ 什么情况啊?”“ 怎么走了?”

  陆战生和郑延愣了个差不多之后,回过头来,相视一笑。

  宋见更疑惑了,直接推了陆战生一把:“ 你倆别打哑谜,赶紧的说,什么情况?”

  陆战生心情可谓顷刻之间就阴转晴了,他笑滋滋的指了指门外已经走到了打谷场上的人,问宋见:“ 宋兄,你知道那位是谁吗?”

  宋见扭头看看,丈二和尚似的:“ 贺知啊,怎么了?”

  “ 没错,贺知。”

  陆战生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宋见的肩膀:“ 宋兄,他可是贺知啊。”

  说完,他托了托怀里抱着的小春生,笑滋滋的也跟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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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