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盘棋谁会赢？”
顾启云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话，并未说是问谁的。
但是坐在窗边沙发上的阮宴就是知道，对方在问他。
谁会赢？
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但是阮宴却觉得顾老爷子话里有话，不过他有些想不通。
“我赌顾爷爷赢~”
阮宴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顾启云听到这话，凝视着阮宴看了看，最终竟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抬眼看着顾司琛淡淡道：“他赌我赢，你认为呢？”
顾司琛此时的脸色不太好，他并没有回答老爷子的问题，而是将手里的白棋放置在了棋盘上。
阮宴看着两人的气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刚刚说赌顾老爷子赢，不过就是为了讨对方开心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个书房安静的可怕。
最终，顾老爷子放下最后一个棋子，眼中带着笃定的光芒笑着说：“他赌对了，你输了。”
顾司琛眯眼看了看棋盘，修长的手指捏着白色的玉石棋子沉默了片刻，不发一言。
坐在不远处的阮宴见状，立马起身走过来，看着密密麻麻的棋盘，有些头大，不过还是夸赞了一句：“顾爷爷你好厉害！”
阮宴一句话，顾司琛将手里的棋子放回了手边的棋盒里，默认了。
顾启云脸上笑意不减，抬头看了一眼阮宴的肚子，转过头对顾司琛淡淡道：“我有话要单独对他讲，你先出去。”
顾司琛闻言，直接站起身道：“不必，祖父，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顾启云听到顾司琛的话，脸色瞬间变了，上一秒还带着笑，下一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精明的眼睛里带着冷然。
顾司琛分毫不让，一只手握在阮宴的手上，脸色跟顾启云如出一辙。
阮宴被突然间剑拔弩张的气势给惊到了，完全不明白这气氛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明明刚刚他奉承老爷子的时候，对方还很高兴。
“那个…顾司琛要不你先出去…”
阮宴搞不清楚顾老爷子到底对他是个什么态度，说不欢迎吧，刚刚他讨巧的时候，对方也笑的很开心，可是说欢迎吧，现在的气氛又这么尴尬，所以他只能先跟顾司琛商量。
“不行。”顾司琛这次回的十分果决。
他了解他的祖父，刚刚对方问阮宴那句话，他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思，所以自然不愿意让阮宴单独跟对方相处。
阮宴微微蹙眉，总觉得顾司琛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再低头看顾老爷子，脸色显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顾司琛你先出去好不好？”
阮宴轻轻扯了一下顾司琛的衣袖，然后又凑到对方耳边小声说：“我就想听听顾爷爷想说什么，要是他生气我就立马喊你进来。”
顾司琛蹙眉低头看着阮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嘱咐道：“我就在门口，记得叫我。”
阮宴看顾司琛妥协了，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
终于，顾司琛从书房出去了。
阮宴看着已经合上的门，然后转头笑着喊了一声：“顾爷爷。”
“坐吧。”
顾启云摆摆手对阮宴说。
“怀孕了？”
顾启云上上下下打量着阮宴，开口随意的问了一句。
阮宴手指交叠在一起搓了搓，然后应了一声，抬头观察着顾老爷子的表情，但是从始至终对方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顾启云在阮宴打量他的时候，并未说话，而是一伸手从旁边拿了个档案袋递到阮宴面前。
阮宴有些不明所以的接过档案袋，在顾启云的审视中，打开将里边的资料抽了出来。
入眼就是阮洪涛的照片和个人信息，以及他经营的公司信息，往后翻就是陈千琴和阮书玉，再往还有陈千琴娘家人，甚至最后还有阮宴外婆的信息。
阮宴看到这些，一下子就懵了，然后猛地抬头看向顾老爷子。
“你父亲因为经营不善，公司运转不开，从一年多以前，顾氏就开始注入资金，直到现在，让他的公司越做越大，慢慢开始有规模，甚至最近盘算着上市。”
顾启云有条不紊的分析着。
阮宴抓在档案袋上的手指却微微收紧，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太好。
“当然，顾氏并不缺这点钱，顾氏一年做慈善的钱都不止这些。”顾老爷子看阮宴脸色一点点变化，悠闲的往椅背里一靠。
阮宴越听越觉得脸红，虽然好处是阮洪涛拿的，实质上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在外人看来，他是阮洪涛的儿子，阮洪涛拿了好处，那就等同于是他拿了好处。
“当然，我说这些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毕竟如果顾司琛不愿意的话，这些资金也不会流入阮洪涛的公司，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他同意注资？”
顾启云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很明显，那就是阮宴跟顾司琛在一起，另有所图。
“顾爷爷，我不是为了这些才跟顾司琛在一起的。”
阮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当初的事情，所以只能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是么？”
顾启云不置可否的问了一句，随即指尖在膝盖上点了点，撩起眼皮看着阮宴，此时情绪里多了几分不屑。
阮宴被对方这种眼神看的面红耳赤，手指也不自觉的拢在一起，手心微微冒汗。
他自认跟顾司琛在一起问心无愧，不会利用感情去换取任何东西，但是对方刚刚说的话也是事实，阮洪涛的确利用他的关系从顾司琛这里讨了不少好处。
“顾司琛带你来见我，那是他的事，我不认同你，是我的事。”顾启云见阮宴不说话，便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阮宴终于听到了对方明确的想法，不再是刚刚的弯弯绕，心里凉了一下，然后突然就想起刚刚顾老爷子问他的第一个问题。
对方问他，桌上那盘棋谁会赢。
他给的回答是赌顾老爷子赢。
是顾司琛在和顾老爷子下棋，两个人一个是站在他这边，一个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不同意他们的事情，所以顾老爷子才会问这个问题。
而他还为了讨老爷子开心，故作聪明的做了错误的选择，难怪刚刚顾司琛脸色那么不好。
阮宴双手拢在一起，微微垂眼问道：“顾爷爷，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您觉得不开心了吗？”
阮宴其实心里是憋屈甚至是窝火的，可是他却不愿意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起争执，他想，最起码他要搞清楚顾老爷子对他不满意的地方在哪儿，万一是个误会也说不定……
“你有什么地方能让我满意？”顾启云反问了一句。
阮宴脸色一僵，心里的火又往上蹿了蹿，但是他却努力克制住，尽量心平气和道：“顾爷爷，您这话说的我有些不明白，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你们家不过是依附于顾氏才赖以生存，且不说你陪不配得上，就你现在的能力，去顾氏做个助理的资格都不够，更遑论给顾司琛帮助。”
顾启云见阮宴不识趣，便把话说的越来越难听。
阮宴被对方贬的一文不值，瞬间气的有些上头，做了三个深呼吸才忍住没冲动。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讨巧卖乖，有这本事不如想想我说的话，你要是个聪明的，今天就该从我这里讨些好处，趁早离开顾司琛，我之所以单独留你说话，不过是给你脸面，不想你太过丢人，当然了，既然是我提出要你离开，自然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归，阮洪涛公司的资金我会批准继续注入，直到他的公司上市。”
顾启云似乎是把弯弯绕的话都说尽了，所以此时说话也不再拐弯抹角，话说的直白又利益分明，等同于直接把阮宴和顾司琛的感情当做了金钱买卖。
阮宴气的手指都有些发抖，恨不能直接掀桌走人，可是他知道，有些事情得忍，得让，毕竟他是晚辈，对方是长辈。
而且这个话题似乎也有些聊不下去了，不如他先找个借口离开好了，剩下的事情再跟顾司琛商量着慢慢解决。
这样一想，阮宴微微坐直了身体，礼貌的说道：“顾爷爷，您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会考虑的，不过现在我这个情况，也不是很方便离开顾司琛，这件事情我们等下次再——”
顾启云打断阮宴的话，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而阮宴听到顾启云的话，懵了两秒，刚刚压下去的火，蹭的一下子就蹿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