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呼救声, 友人再度带着长刀冲出门外,在随手抓住一个村民询问后,他才知道整个事情的始末。

  当日村民见童磨家中遭逢大难只剩他自己,几个好心的村民帮孩子给他父母收尸, 请对门的老人作为年迈的长者被叫去主持葬礼。他们商量好下葬的时间, 在黄昏之刻受邀的年轻人带着工具出村来到墓地, 随着老人主持仪式结束,他们挥动工具开始挖土埋葬尸体。

  整个过程费时费力, 等真正替童磨父母收尸后已经是月上中梢,身披素缟的孩子被信徒抱着,七彩的眼睛流着空洞的眼泪。

  这在信徒眼中是慈悲是悯人, 加重了信徒打算收养‘神子’的愿望。

  村民和信徒商量着收养童磨的事情走在整个队伍中间的位置,童磨独自一人走在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老人操劳了整个事情如今体力不支落后于所有人。他锤着自己酸软的脊背,老人感慨着时间流逝真快, 就在他们远远的能看见村门快要回家时,道路两旁的树丛里扑出来一个黑影。

  黑影插入整个队伍中间咬住其中一个村民,队伍就这么的被拆散。在前面的人看见怪物慌不择路地跑回村子呼救, 后面的人被怪物拦住去路,在现在或者月黑风高的时候跑回森林同样很危险, 所以剩下的人除了聚在一起防备着怪物外不敢有其他动作。

  老人挤进人群前方,他看到了怪物咬在身下的村民脖子上,嘴里的尖牙刺破大动脉, 怪物吮吸着源源不断的血液。村民的血肉也在逐渐消融,和怪物融为一体, 得到食物的怪物睁着那双不同寻常的血色眼睛盯向了其他人。

  是鬼。老人心中肯定,他下意识摸向腰间别着的长刀, 却想起自己早已经退出队伍,曾经的日轮刀也成了刀架上供奉的观赏物。

  这幅年迈的身躯也不支持他和鬼缠斗至天明。

  咕咚。

  进食完毕的鬼扔掉残余的肢体,他擦拭掉嘴边的血迹开始找寻下一个猎物,“还没吃饱啊。让我看看,接下来吃谁。”

  似乎是觉得这里没有天敌,鬼肆无忌惮的挑剔着自己的食物,太老的不要、太小的不够吃、身上脏兮兮的吃的满嘴泥,他从里面挑中了年轻力壮的青年,“把那个人交出来,说不准我可以让你们离开。”

  被选中的青年惶恐的退后一步,他扭头看向身边平日里熟悉的邻居,那些人避开了青年的视线。暗中伸出的手不断将青年推出人群。

  “不!不要!”青年抓住身边人的衣袖,满脸是泪的恳求着,“我不想死!”

  被抓住衣袖的那人看见鬼的脸色开始不耐烦后,一狠心撕开了自己的袖子,“只有你死了,我们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鬼抓住青年的衣领,掐住他的下巴让他好好看看这些人的面孔,“是他们害死你的,要好好记住。”

  说完,鬼张开嘴露出恐怖的獠牙,对准了青年的脖子。

  闭眼等待死亡的青年没有感觉到疼痛,睁开眼睛看见那些村民都是一副震惊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身后。

  他的身后发生了什么吗?

  回过头的青年这才发现自己被佝偻着腰的老人挡在身后,枯瘦的老人握着村民用来挖地的镐,镐上还流淌着不少的血液。

  抓着青年的那双手已经和主人分离,只留下苍白的手掌和半截小臂。害怕的青年连忙扒下来这些东西,丢到了一边。

  “不会再让你吃人的!”老人举着镐,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他救下了无辜的青年,可同样这股力量过后老人陷入了无尽的疲惫中。

  比当年为了杀鬼磨练刀法还要累,比和鬼缠斗一夜后压着对方迎来日出还要疲惫,但是老人不敢露出一丝疲态让鬼趁虚而入。

  尖利的指甲袭来,老人抬起镐用木杆阻挡鬼的攻击。

  脆弱的木头哪是能阻挡鬼的武器。不过支撑了两息时间,木头被鬼一拳锤碎,崩开的木头渣子划过老人脸颊,留下道道血痕。

  鬼乘胜追击一拳锤向老人腹部,把人打飞出去。

  “外强中干,才不过一拳就不行了吗。”鬼向倒在地上半天无法动弹的老人走过去,“你保护不了他们的。”

  他已经老了,没有年轻时全盛的实力。老人撑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他摸索着捡起了仅存的镐头,但他、他们、鬼杀队一切存在的意义就是——

  “纵然我身俱灭,定要将恶鬼斩杀!”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了手中的镐,鬼也亮出了足以刺穿人喉咙的指甲。

  “人类又如何与我们相比。”

  这场明显注定结局的战斗让村民动容,他们不忍地闭上眼睛,青年则是瞪大了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不屈的灵魂用自己的生命传递着某个坚定的信念。

  老人的镐头没有挥下,鬼的利爪同样没有刺穿老人的喉咙。

  他们都被另一个拦住了。

  银色的长刀挡开了鬼尖锐的指甲,来人扶住体力不支的老人,几个闪身来到青年身边放下因为力竭昏睡过去的人。

  “你、你是?”青年小心翼翼地搀扶住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打量着赶来救场的人,“村子里最近新来的武士?”

  “欸,如果你说的是还带着小女孩的,那就是我了。”来人是从村子里快速赶来救人的友人,他许久未出的长刀在手中轻轻震颤,腰间的神之眼闪过紫色的光芒,“等我先解决了这个鬼,我们再继续聊。”

  友人返身挡在村民面前,手中长刀泛起了紫色的雷芒,“你就是他口中的鬼吗。”

  ……

  坐在门口玩着草编团雀的七七听见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她呆愣地抬起头,“回来了。”

  “嗯,我们回来了。”友人身上还沾染着些许血迹,他搀扶着老人绕过七七走进屋内,“七七你进来看下大爷。”

  闻言七七乖巧地起身走进房间,她跟着友人进入老人所住的那间屋子。在友人放下老人后接替上前,帮老人处理身上的伤口,“鬼,杀了吗?”

  “没有。”脱下了带血外袍的友人抖抖衣服,血迹仿佛被从衣服上隔开那般掉落在地,等他重新穿回身上就又是一件干净的衣服,“他最后好像学会了什么能力,快速的从眼前跑掉了,”

  七七泄气的垂下了眼睛,她给老人的伤口最后扎上了一个蝴蝶结,“好。他耗费太多力气,要好好休息几天。”心情低落的七七摸了摸怀中的团雀玩具,明显被小小的治愈了一下,她又开始念叨另一个人,“童磨,没回来。”

  从对方那里知道童磨以后做的事情的友人摸了摸七七脑袋,他知道七七很想在百年前解决掉还未变成鬼的童磨,以此解救之后所有可能惨遭毒手的无辜人,但是现在杀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又违背了敕令。

  第一次出现敕令与意愿相违背的情况,七七手足无措。

  “你下不去手的话,明天他若是回来我去动手。”

  友人这么安慰着七七。

  但是童磨在这一晚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村子里,七七和友人又等待了几天只等到了对方早早地跟着自己的信徒前往城镇,准备开设新的万世极乐教。

  而此时,与缘一约定的日期也越来越近。

  卧床休息了好几天总算恢复过来的老人送两人到村口,他把自己亲手制作的紫藤花香囊交给二人,“那天晚上真是多谢你救我,吃人鬼我对抗了一生,也算是有些了解。这个紫藤花香囊你们带着,普通的鬼不敢近身。”

  “谢谢。”七七接过香囊,她两眼亮晶晶的看这个香囊,可惜她自己没有了嗅觉无法闻出紫藤花的花香味。

  友人把自己那份香囊塞进内衬,他看着独自一人来送他们的老人,“村田呢?他没有来吗?”

  村田是那日被鬼挑中的幸运儿,也是被老人救下和接受到传递信念的青年。那天夜晚后村民见到村田都不好意思,他们隐晦别扭的传递着自己的歉意,可惜都被忙着向老人拜师学武的村田无视过去。

  经不住对方死缠烂打从而答应教导对方的老人撇撇嘴,口是心非的说道,“就那点能力还想加入鬼杀队,我罚他院子里加训。”

  “但是村田有那股韧劲,他会努力成为鬼杀队成员的。”友人明白这是老人对徒弟特殊的表达方式,他笑着跟老人说话眼中却毫无焦距,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总会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总会有那么一代人,砍下鬼舞辻无惨的头。”

  在前辈的尸骨上,同僚的鲜血上,用数不清的生命终结一切的源头,就如同他的家乡稻妻。

  也不知道解除眼狩令后,万叶又打算跟着船队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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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失恋了呜呜呜,绫人你……!

  衣服戳我xp但是那张脸我真的吃不下救命,把下眼睑那里突出去的角删了吧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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