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一瞬间, 只听到视频里传出砰的一声,小丑的信号就断了。

  小丑只见眼前一黑,就听见周围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以及一阵阵被击打之后发出的闷哼声, 小丑毫不犹豫地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笔直地就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向烂尾楼另一边的楼梯跑去。

  小丑凭着记忆, 摸索着穿过烂尾楼的内间, 他走出内间的隔门走到了回廊, 月光穿过烂尾楼没有封隔的窗户,小丑才能看清脚下的路。而此时,身后击打和他的手下发出的闷哼声越来越近。

  小丑疾步走向回廊的尽头,那里垂着一根速降的绳子, 小丑脚步停在没有封隔的窗户前,伸手探向窗外垂着的速降绳索,而就在此时,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毫无征兆地抓住了小丑探出窗外手的手腕。

  然后,一个出乎小丑意料的人物从他视野死角的砖墙外飘到了小丑面前,小丑半惊讶半夸张的长大了嘴巴——毫无征兆降临于他面前的人正是超人。

  超人鲜红的披风披在身后, 他的披风张扬的无风自动, 超人面无表情, 湛蓝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小丑的身上,下一秒, 超人另外一只手抬了起来, 然后这只手就那么笔直地掐住了小丑的脖子。

  小丑感觉到捏住他脖子的手力道, 超人随时能够轻而易举地拧断他的脖子, 但这只手只是虚虚地捏住他的脖子, 超人往前飘了一点, 将小丑推在墙上,小丑微抬着头,他死盯着超人那双如同海洋一般湛蓝的眼睛。

  小丑后背撞在了墙上,他惊喜地感叹道:“天啊,这不是超人吗?哇!”

  “闭嘴!”超人斥道。

  超人的声音和克拉克的语调略不相同,超人在日常生活中,当他以克拉克的身份活动的时候,他说话会非常自然,语音语调之间带着堪萨斯州斯默威小镇特有的口音;而以超人这个十分的活动的时候,他说话时会十分注意,用的是通用美式英语。

  小丑浮夸的努起嘴,状似委委屈屈地说道:“你要对我做什么吗,超人?”

  超人捏着小丑的手紧了紧,超人听着蝙蝠侠的动静离他越来越近,超人往前踏出一步,他逼近了小丑,超人语气凶狠地逼问道:“哈维.丹特在哪?”

  小丑眨眨眼,他回答道:“我告诉蝙蝠侠了呀!”

  “你告诉他的地址,”超人控制着手里的力道,他把小丑的头压在墙壁上,他进一步逼问道:“你知道的,那是韦恩的位置,告诉我,哈维.丹特在哪里?”

  小丑的脖子被超人牢牢握在手中,他就像是被医科生捏在手里的小白鼠一样,但是小丑没有表现出一丝一点的害怕,反而与之相反,相当的兴奋激动,又有些不同寻常的高兴,他盯着超人的眼睛,就像是盯着两枚闪亮的蓝宝石一样,非要形容的话,超人觉得小丑的眼神让他作呕——

  很是恶心。

  超人在听到了小丑所说地址时,他就知道格里沃斯大街58号仓库关的是谁,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在停车场发现有打扮成清洁工的人朝他靠近的时候,他从跑车储物柜的缝隙里摸出的米粒大小的物什是一枚卫星定位仪,而布鲁斯的定位就停止在了格里沃斯大街58号仓库。

  “说,”超人压低了声音低吼道:“告诉我,小丑,哈维.丹特在哪里?”

  而此时,小丑就这么挂着略显变态的笑容,歪着头,用他的下巴蹭了蹭超人掐住他脖子的虎口,他脸上卡白的油彩粘在了超人的手上,而完全控制他的行为的超人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而这不易察觉的颤抖被小丑捕捉到了,他笑得更加开心了。

  小丑就这么靠着墙,他以这样一个处于劣势的姿势,笑着,然后他突然唱起歌来:“You are my sunshine(你是我的阳光),My only sunshine(我唯一的阳光),You make me happy(你使我快乐),when skies are grey(当天空乌云密布).You’ll never know dear(亲爱的你从不知道),how much I love you(我有多么爱你),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请别带走我的阳光)……”

  小丑停止了唱歌,他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超人,末了,他无比深情地说道:“我唯一的阳光,别吓唬我了,你一点也不可怕!”

  超人面上淡定自若,但他忍不住咬紧了牙,这种人真的是哥谭特产变态。

  顿了顿,超人单手控制住小丑的脖子,他听到整栋烂尾楼的小丑手下都被蝙蝠侠打倒了,而蝙蝠侠正朝着他们所在的这个长廊走过来,在距离这里只有一米的时候,超人右手握着小丑的脖子,往边上狠狠的一推,小丑摔倒了地上。

  下一秒,听到了小丑调戏超人全过程的蝙蝠侠抬脚踩在了小丑的胸口,小丑感觉到踩在他胸口的脚用着力气。

  而蝙蝠侠的力道显示着他在极力控制不踩断他的肋骨——这是个让人心生仇恨的罪犯。

  超人居高临下地盯着小丑,他说道:“fine,我既然并不让你感到害怕,”超人微微勾了勾嘴唇,他说道:“那便让蝙蝠侠来陪你,我退出。”小丑摔躺在地上,他手抓着蝙蝠侠略加使劲的靴子,却嗤嗤嗤地笑得更加快乐了。

  “拜!”小丑朝着超人挥了挥手,他说道:“拜拜,我的阳光。”

  超人朝着蝙蝠侠点点头,他身子漂浮起来,飞出窗外,他笔直地朝着格里沃斯大街58号仓库飞去,在他的超级听力的覆盖下,他听着哥谭城市街道上有无数辆警车都朝着这个地址疾驰而去。

  此时距离炸弹爆炸仅剩十二分钟。

  而蝙蝠侠和小丑这边,蝙蝠侠压根没有对小丑用私刑,他甚至没有向小丑追问哈维.丹特的下落,蝙蝠侠只是从万能腰带里拿出绳索,将小丑扎扎实实地捆了起来。而在这全过程中,小丑就那么沉默又着迷地盯着蝙蝠侠。

  蝙蝠侠抓着小丑后颈的绳索,押着他顺着烂尾楼的楼梯往下走去。

  小丑嘴巴歪了歪,他觉得非常的无趣,他开口说话打破了沉默的氛围,他说道:“所以,韦恩身上带着定位仪?”

  蝙蝠侠并没有回答。

  “是了,”小丑啧啧舌,他说道:“韦恩不愧是哥谭人,不仅雇佣了你还要你保护他,对吗?超人是去救韦恩了吗?”

  “是。”蝙蝠侠短促地回答。

  小丑发出一声鼻音,调子有些奇怪,他问道:“你不问我我们的检察官在哪里吗?”

  蝙蝠侠另一只手推了一把小丑,他语气没有一点起伏,嘶哑低沉的声音半点情绪也无,他说道:“你会告诉我吗?”

  小丑“呲”了一声,好是不满,他回答道:“我不会。”小丑低着头下着楼,他被蝙蝠侠如此严密地押解下楼,并没有逃脱的机会,小丑抿抿他涂着鲜艳红色油彩的嘴唇,他说道:“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你有超人,超人哪怕现在不知道检察官先生在哪里,他也能够在爆炸前救下丹特。”

  “是。”蝙蝠侠又吐出了一个词。

  小丑充满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好朋友吗?”没有等蝙蝠侠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道:“是啦,你们肯定是好朋友,不然怎么你叫一声,超人就来了呢?”

  “嗯,有趣。”小丑这么说道。

  蝙蝠侠心头颤了颤,托尼曾经怀疑过他是蝙蝠侠,而克拉克是超人,他和克拉克又是好朋友。

  蝙蝠侠发出一声应答的“嗯”声,他说道:“那我问你,是谁给了你针对超人的超级听力的消音设备呢?”

  “你不知道吗,小蝙蝠,”小丑抬起头,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楼,他看到了烂尾楼外停着的蝙蝠车,小丑继续说道:“你知道的,小蝙蝠,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你在想什么,蝙蝠?”小丑笑嘻嘻地问道。

  “我在想,”蝙蝠侠这样回答道:“假如我问你,谁雇佣了你去杀卡拉汉探员,你会回答吗?”

  “我会,”小丑调子上扬了几分,他回答地十分的愉悦,他说道:“是大都会FBI分局的副局长杰弗里.盖伊,我还可以告诉你,我还保留着他雇佣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的录音呢!不过……你能给我什么跟我交换这些证据呢?”

  “你说。”蝙蝠侠道。

  “小蝙蝠,这场游戏我玩得很开心,”小丑笑得很开心,他说道:“只是一个小问题……”

  “问。”

  小丑轻轻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带着发自心底的愉悦,他问道:“小蝙蝠,你有没有那么一两秒真心实意地想要杀死我?”

  “告诉我,”小丑用儿歌的调子笑嘻嘻地问道,他撒着谎,说道:“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你只要告诉我答案,我就把证据交给你,保证保证让你满意。”

  蝙蝠侠发出一声短促的“嗯”的鼻音,蝙蝠侠回答道:“有。”

  小丑回过头,他显得非常的高兴,他脸上是大笑的愉悦表情,这种表情配上他脸上造型夸张的油彩涂绘,将他性格中疯癫的那一部分表现的淋漓尽致。蝙蝠侠抓着捆扎小丑的后颈的身子,押着他往蝙蝠车走去。

  小丑哼哼地表示被扯疼了,但这种类似于小男孩的痛哼声让蝙蝠侠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丑声音闷闷地开始哼一些不成调子的曲子,小丑被蝙蝠侠押着抵在蝙蝠车的时候,他终于说道:“哈哈……这个游戏我玩得很开心,虽然结局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精彩,但是我玩得很开心。”

  小丑继续说道:“所以,小蝙蝠,我相信,在某一天,只要有那么轻轻的一推,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这个游戏我们还会……”

  “超人会阻止你的?”小丑嘲笑道:“我只是跟你玩玩,蝙蝠侠,大都会的那个人是真的想杀了你的超人,你的阳光,哈哈哈……我看着,游戏会越来越精彩的。”

  “我想看到你发疯的那一天,因为超人发疯,哈哈哈。”小丑说道。小丑此时觉得自己的脖子挨了一点刺痛,小丑闷声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超人自天而降,他在警车向格里沃斯大街58号仓库聚集的同时,在无数双警察的眼睛的注视的时候,他降落在仓库破旧的大门口,两只手轻轻一拉就拉开了锁着仓库大门的锁链。

  仓库里漆黑一片,但他看得清清楚楚,就在仓库尽头的那个小小的储物间里,一个仿真的拟态人正被牢牢地绑在遍布铁锈的椅子上,超人一步走进仓库的黑暗里,他的视线毫无阻拦地透过仓库储物间的门看到那个拟态人。

  不得不说,这个长得和布鲁斯一模一样的拟态人做工非常的精致,甚至超人如果不用透视眼去打量它的话都看不出来这个是一个拟态人,拟态人的皮肤仿真得带着毛孔与汗毛,皮肤散发着温度,胸腔内的气囊模拟着人类的呼吸,带着温度的气体从拟态人的鼻孔里喷出来,而拟态人的毛孔与胸腔内的蒸汽仪相连,毛孔中能流出带着温度的汗水。

  超人走进仓库的储物间,他扯断捆着拟态人的身子,扶着“布鲁斯”走出仓库。此时,哥谭警局的警车已经将这个地方团团围住,包裹严实的排爆部队已经整装待发。

  戈登队长迎了上来,他看到走出来的是超人的时候显得有些吃惊,紧接着,他看清了超人扶着的那个人,戈登忍不住说道:“这是韦恩先生?”

  “是,”超人将昏迷的需要搀扶的“布鲁斯”送到戈登的身旁,戈登扶住了“布鲁斯”,超人对戈登说道:“蝙蝠侠来了。”超人仿佛无意地和坐在警车里的瑞秋对视了一眼,超人收回了视线。

  超人话音刚落,蝙蝠车呼啸着一个急转冲进了警车的包围圈里,戈登看了眼坐在警车里的瑞秋,年轻的女检察官抱臂靠在副驾驶位上,她胸腔大幅度的起伏着,而她的视线死死地盯在躺在大腿上的手机上的倒计时。

  戈登有些着急了,他追问道:“蝙蝠侠,超人,你们找到丹特检察官的下落了吗?”

  “我在听。”超人这样回答。

  蝙蝠侠没有回答,他将副驾驶已经陷入昏迷的小丑拖了出来,扔到了仓库的空地上,超人朝着蝙蝠侠点点头,超人缓慢地漂浮起来,他就那般悬浮在破旧仓库的上空,平静地闭上了眼。

  此时距离爆炸,仅剩1分钟45秒。

  距离爆炸还有二十五秒的时候,排爆部队发出信号,这里的炸弹成功拆除。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席卷入超人耳中的噪音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因为爆炸而失效的消音设备再也消除不了绑架检察官仓库的声音。

  蝙蝠侠微抬着头,他看着漂浮在空中超人的身影陡然消失,他抬起左臂,看了眼左臂上臂甲显示的定位,超人的定位再次出现的时候,在哥谭城市的另一边。

  超人急速飞行着,没有一点停顿的撞破屋顶冲进了爆炸发生的仓库里,他循着哈维的心跳声只花了一秒就冲到了检察官的身边,超人抓起绑着哈维的铁椅子,护着哈维直接撞破小隔间的屋顶,飞了出去。

  在超人抓着铁椅子落在远处的空地的时候,之前发生爆炸的仓库已经是一片火海。

  超人对上检察官只余惊恐的眼睛,他眨眨眼挥挥手,他说道:“你好,丹特检察官,我是超人,蝙蝠侠的朋友。”

  “我……”哈维牙关打着颤,他说道:“我……我活下来了?”

  “是的,你活下来了,”超人说道:“我很抱歉,小丑在仓库里布置了针对我的超级听力的消音设备,我只能在爆炸发生的瞬间才能定位你的位子,让你受惊了,丹特检察官。”

  “谢谢,”哈维绑在铁椅子上的手动了动,他强自镇定下来,说道:“超人……能带我离开这里,我想见瑞秋。”

  超人回答:“好。”

  哈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超人假装看不见他的视线,他两只手捏住绳子,扯断了捆住了哈维右手的绳子,然后接着松开他的左手,左腿和右脚。哈维站了起来,他揉了揉自己血流不畅酸涩的手,超人绕到他的身后,单手环住了他的胸口。

  “我们出发了。”超人说道。

  “等等,”哈维叫了一声,他吐出一口气,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闷,他说道:“我……我想离开哥谭。”

  “嗯?”超人下意识地发出疑问的鼻音。

  “当我一个人被绑在黑漆漆的仓库里的时候,当炸弹爆炸的时候,”哈维慢吞吞地说道:“我突然意识到,我不是个英雄,我想离开哥谭,我想去安全的地方。”

  “你不应该问我,丹特先生,”超人这样说道:“但是,如果你非要问的话,我会说,你是一个普通人,别在意外人给你的名号,有时候往后退一步,需要更大的勇气。最后,你也别低估了你在你的女朋友心里的重量。”

  超人搂着哈维从天而降,落在警车旁边,他看着昏迷的小丑歪躺在警车的后座,瑞秋大叫着朝着哈维跑了过来,瑞秋甚至看都没有看超人一眼,热恋的情侣便热情地拥吻在一起,超人朝着戈登队长点点头,便飞走了。

  而此时,蝙蝠侠开着蝙蝠车,副驾驶坐着布鲁斯的仿生人,正朝着临时基地驶去,克拉克该去找他的男朋友了。

  才不要在这里吃狗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