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跟着托尼走进了别墅, 被注射了镇定剂的玛莎妮娜蜷在超人的怀里，小崽子嗅闻到超人身上十分熟悉的气味，她睡得更香了。超人深蓝色的制服将他完美的身体表现出来, 红色的披风落在身后, 随着他生物能的鼓动缓缓飘扬。
而托尼一抬头，就看到抱着崽的超人笑得一脸讨好, 托尼离超人这么近, 他甚至能够看到超人胸前金色的S形标志的绣纹的线条。超人一脸表情又心虚又无奈又带着那么一点点歉意——托尼肯定, 超人心生歉意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瞒着自己他的身份，而是因为把他牵扯到危险中来。
托尼斜了超人一眼，他几乎都忍不住要笑了——老实说，托尼本人并不想和超级英雄扯上关系。
托尼很清楚超人要对他隐瞒身份的原因, 他也非常明白，哪怕他是世界上少有的天才，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能轻而易举被刀具、子弹或者是炸弹夺走生命的普通人。托尼更了解的是，普通人踏入超级英雄的世界，绝对不是件好事。
霍华德在世的时候, 霍华德和玛利亚都曾经在神盾局工作过, 托尼从自己父母的只言片语里, 他知道了一些普通人所不知道的关于变种人的过去，这些已经被政府掩盖甚至隐瞒下来的往事, 并不是想现在的文字记载的那样, 并不是美好而积极的。
充满了血腥与罪恶。
老实说, 托尼甚至有点感动, 因为超人明知道他这样赶来, 这样救下他, 他的身份必然会暴露在有心人的眼里。甚至托尼认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有心人——也就是卢瑟这一次就是借了斯塔克工业里想要自己命的人的手，以自己和玛莎妮娜为诱饵，让超人暴露于他的眼皮底下。
而超人赶来救援，甚至没有一点犹豫。
于是，托尼转过身，傲慢又自大的斯塔克先生绷着脸叫了一声：“超人。”托尼目光凝滞在超人的身上，他问道：“假如今天是我一个人出海，你会来救我吗？”
超人叹了口气，他说道：“这是个伪命题，托尼，假如今天小氪没有跟着你，而你一个人出海，你十有八九已经死了，除非你在爆炸前至少三十秒的时候，发现了炸弹并且呼唤了我，我才能及时赶到。”
超人看着托尼，他看着托尼微微皱起了眉，超人笑了，他继续说道：“托尼，我知道你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我也可以回答你真正想问的那个问题，假如今天是你一个人出海，在我明知道卢瑟就透过卫星就注视游艇的时候，我也会来救你，毫不犹豫。”
托尼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超人还补充了一句：“你已经是我的弱点了，托尼，以后我会分一点注意力给你的。”
托尼什么话也没说，但超人看得清楚，托尼原本因为受到惊吓而卡白的脸上泛起一点血色，托尼抿着唇朝着超人伸出手，超人颠了颠崽儿，递了过去，托尼接过了超人送过来的熟睡的崽子，崽子靠在了托尼的肩上，无意识地蹭了蹭。
超人有些惊讶，他问道：“卢瑟的？”
托尼气恼地说道：“我要能抓到他的狐狸尾巴，我能像现在这么生气？”托尼朝着超人挥挥手，托尼说道：“快走快走，我现在越看你越生我自己的气！”
超人听着托尼的造句，没有犹豫地就留下了人质，托尼已经很会抱崽了，人质歪着头靠在托尼的怀里，超人看了眼他早就注意到的崽儿一高一矮的揪揪辫子，超人咽下了他对揪揪的评语，托尼顺着超人看揪揪的视线低了低头，他哼了一声。
手艺就这样了，怎么办了吧？
超人能怎么办？超人眨眨眼，感情真切地对托尼说道：“辛苦你了，托尼。”超人的视线无意之间扫过别墅里玛莎妮娜的房间，超人的动作僵住了，一点不夸张的，托尼给玛莎妮娜买了整整一屋子的大小各异的公仔。
绷着脸的斯塔克先生状似冷冰冰地点点头，他冲着天台地玻璃门扬扬头，超人尤是乖巧地转身，红色的披风在空中飞扬起一个潇洒的弧度，刹那间，超人就消失在托尼马里布别墅的天台上。
超人降落在韦恩公寓的天台，从顶层的密道走进公寓里，密道里，超人飞快地换回了便装，阿尔弗雷德等在密道的出口，老管家看得清清楚楚克拉克走出来时候那心事重重的模样。
克拉克走到阿尔弗雷德身边，他抬起手抱住了老管家，克拉克知道阿尔弗雷德一直通过通讯频道听到他和托尼的对话，但阿尔弗雷德没有开口询问，他只是抬起手，抚了抚这个比他还要高上半个头的大男孩的后背。
“阿福，”克拉克声音闷闷地说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为什么世上有人会如此的，如此的不珍重自己同类的生命？我恨他，阿福，恨到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杀了他。”
阿尔弗雷德这才开口说话，他没有直接评论克拉克说的气话，他只是说道：“肯特先生，”克拉克“嗯”了一声，他说道：“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人性是复杂的，没有单纯的善也没有纯粹的恶，很多时候，两者之间是相互转换甚至是共存的。
末了，阿尔弗雷德问道：“肯特先生，我原先教过你们，怎样的人才是世上最优秀的人，你还记得吗？”
“记得，”高高大大的青年抬起头，他说道：“最优秀的人是能力卓绝而不肆意妄为，能力越优秀就越需要学会自我控制。”
阿尔弗雷德接口道：“是的，没错，肯特先生，你在这个世上，有爱你的父母，有布鲁斯老爷，有个可爱的小公主，还有个又熊又听话的狗……”
“还有你，阿福，”克拉克截断了阿尔弗雷德的话，他强调道：“还有你！”
阿尔弗雷德笑了，他说道：“是的，有我们，所以肯特先生，心怀仇恨是可以的，仇恨能提高你的警惕以获得必要的安全，但请记住，永远不要被仇恨遮蔽了眼睛。”
“永远不会的，”克拉克坚定地说道：“我发誓。”阿尔弗雷德微笑着，抬起手摸了摸克拉克满头的小卷毛，幼稚的大男孩歪了歪头，他嘴里嘟囔道：“我已经是孩子父亲了，阿福！”
“哦，”管家侠用带一点起伏的英伦腔说道：“是吗？”
卢瑟想要超人心生怨恨，卢瑟想用这不断在心底发酵的仇恨折磨超人，但克拉克有家人，有孩子，有朋友，他能保护好这些支持他心中正义的羁绊，仇恨固然存在，那也不过是下雪天里，刮到脸上冰冷的雪片，寒冷虽在，阳光与雪景足能抚慰人的灵魂。
董事会会议上，歪倒在会议室的椅子上装睡的布鲁斯歪着头，他闭着眼，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布鲁斯听着董事会上董事们的唠叨声，他姿势更放松了一些，打算趁这个机会补个觉。
……
克拉克抱着布鲁斯降落在托尼别墅的天台上，布鲁斯脚在地面上的时候人踉跄了一下，布鲁斯站直了身子，他一把扶住了克拉克的手臂，单手摘掉了戴在脸上的防风头盔。
托尼斜倚在天台的玻璃门边，吐槽道：“老实说，克拉克，你带着人飞的亲测体验真的算不好。”
克拉克看了眼深呼吸以改善肺部不适的男朋友，对托尼凉凉地说道：“就该把你扔下去，扑通一声掉海里。”
“呵呵，”托尼冷笑两声：“来啊，扔啊扔啊，信不信我抱着你们家崽崽一起？”
克拉克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他往屋里看了一眼，此时玛莎妮娜正坐在自己卧室的床边，非常专心地给自己的芭比公主配着小衣服，大白毛狗子挤在一群玩偶之间，狗头搭在床边，看起来就像是个白绒绒的大玩具。
克拉克回应地说道：“你舍得抱妮娜一起跳海？你这个没有节制跟崽子买玩具的愚蠢奶爸！”
“我发现你不穿超人制服就格外嚣张啊，克拉克，”托尼说道：“超人的制服能让你看得不那么蠢吗？”
“呲呲呲，”克拉克听着布鲁斯逐渐平稳的呼吸和心跳，他说道：“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是怎么夸我的吗？你可说我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克拉克说着话也没过心，说完了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此时布鲁斯看了克拉克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收回了视线。
“对，那谁并不存在，我还可以告诉你，布鲁斯一直在线，并且这件事是他指使的，”克拉克毫不犹豫地转移了托尼的火力，托尼开始对有那么点置身之外的布鲁斯老爷怒目而视，克拉克尤其真诚地说道：“那是我自认识你开始到目前为止撒的唯一一个谎。”
布鲁斯就不一样了——托尼听懂了克拉克的言下之意。
托尼开始从头捋起他的记忆，他嘴里说道：“所以你说的你从不健身，布鲁斯晚上偶尔剧烈运动都是真的，”托尼顿了顿，他吐出一句话：“我误会了是我太污了吗？”
克拉克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呸。”托尼说：“呸。”
“对了，还有那晚，我第一次去韦恩公寓，”托尼回忆着，说道：“布鲁斯压根不是从什么酒宴上回来，他在夜巡？”布鲁斯盯着托尼的瞪视，他点点头。托尼看着克拉克勾住唇角的表情，他问道：“你这什么表情，”托尼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的细节，他眯起眼睛，问道：“你不要告诉我阿尔弗雷德端给我的那杯水里被下了药。”
克拉克飞快地点点头，还做作地鼓了鼓掌——托尼狠狠地白了这个不正经的人一眼。
“克拉克开发的，”一直没说话的布鲁斯开口说道：“舒缓剂，无色无味，助人进入深度睡眠，无任何副作用，他在我身上至少用过两次……”
“五次，”克拉克说道：“另外三次是通过中央空调挥发的吸入式雾化舒缓剂。”布鲁斯深深地看了眼自己的男朋友。
“还有，托尼，”克拉克慢悠悠地说道：“你第二天对阿福说的，布鲁斯睡得你比早但到那时还没醒，他是半夜醒了又出去浪了一圈的话，是布鲁斯当时在极度困倦的情况下仍然坚持起床陪你到大都会的最重要的原因。”
托尼盯着这两个互相揭短的情侣，终于没忍住翻了个毫无形象的白眼。
克拉克手肘抵了抵布鲁斯，这一对十分有默契的情侣同时开口说道：“我很抱歉，托尼！”
“我不觉得你们很抱歉，”托尼随口说道，他继续吐槽道：“我甚至觉得你们抱歉的点在于没有把身份隐瞒得更好。”托尼随口说着，但说的话一针见血，他说道：“老实说，我不怎么想掺和进你们的世界，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超人的敌人差一点杀死我。”
布鲁斯凝视着托尼溢满光彩的褐色眸子，他非常诚恳地又说了一遍：“我很抱歉。”
克拉克也非常真诚地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很抱歉让你陷入危险，差点伤害到你非常对不起。
托尼是个很别扭的人，托尼也是个非常真诚的人，他视线微妙的移开，转身往别墅里走去，克拉克垂下的手勾了勾布鲁斯的手指，两人十指交叠，往别墅内走去。三人踏进玻璃门内，布鲁斯轻推了下克拉克，布鲁斯扬扬头，克拉克看了眼房里玩着芭比公主的小公主。
克拉克松开手，往楼上走去，他陪着小公主，小公主年纪太小，还没有到她可以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
托尼侧着身，他目睹了刚刚那一幕。
托尼觉得有人强行往他嘴巴里塞了一把狗粮，齁甜，他忍不住说道：“老实说，布鲁斯，我之前真的只打算把你当成能够一起玩的那种朋友，没想到你才是final boss。”
“我不是final boss。”布鲁斯开了句玩笑：“我们家的final boss是阿福。”托尼回忆了一下潘尼沃斯先生宠辱不惊的模样，莫名地觉得布鲁斯说的很有道理。
也只有潘尼沃斯先生这样的人，才能养出布鲁斯这样的人吧。
布鲁斯看着克拉克敲门走进小崽子的房里。布鲁斯说道：“其实，我们在你面前暴露了身份，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件好事，因为这样，有些事情就可以告诉你了。”
克拉克从公仔之间的缝隙踩进玛莎妮娜的卧室，挨着小公主坐了下来，小公主撒欢地抱着自家papa挨挨蹭蹭，手里捏着芭比公主的腰，“papa你看，芭比公主漂不漂亮？我给她取名叫露西！”
“漂亮，好漂亮呀，是妮娜配的衣服吗？”玛莎妮娜骄傲点头，克拉克继续吹彩虹屁：“哇，我的女儿怎么这么聪明呀！”
狗子在一旁呜呜咽咽，大毛绒狗子被公仔挤得动弹不得。克拉克刨出条路，小氪挤到了两人身边。玛莎妮娜摸了摸狗头，小氪就不生小主人的气了。
克拉克听着布鲁斯说道：“……包括克拉克的来历，现在世界上存在的超级英雄的事情，还有，我所调查到的你的公司里的某些事情。”
“你要说的是那些吃里扒外和卢瑟勾结想要了我的命的人的事情，就不用讲了，”托尼笃定地说道：“你明天就能看到他们被捕的消息，我收集的证据足够让他们被判终身□□。”
布鲁斯摇摇头，他非常严肃地说道：“我要说的事情，我相信你并不知情，托尼，但我觉得你真的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情。”
托尼看着冷静自持的布鲁斯，如此的布鲁斯和他认知中的布鲁西宝贝简直就是两个人，而这样的布鲁斯，总能让人集中注意力来听他说的话。
“请吧，”托尼抬起手比了个手势，他说道：“到我的工作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