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趴在床上, 从睡梦中醒来，他脸在枕头上蹭了蹭，迷迷蒙蒙地看到了眼前灰色的枕套。也就几秒, 他神智清醒过来, 这里已经不是家里了，迪克翻过身, 往床头柜上的小钟看去, 迪克一个激灵——
现在是早上十点了！他怎么睡到现在这个时间了！
迪克有点慌张地从床上爬起来, 飞快地洗漱好，想了想，还是穿着身上的睡衣往楼下走去，可当他转过楼梯通往餐厅的拐角, 休息室和餐厅里并没有他想象的一家子人等着他的画面。
蔫唧唧的玛莎妮娜打着哈欠瘫在餐桌边的儿童椅上，眼神迷离地咬着手里牛奶吐司，白绒绒的大白狗子撅着屁股把狗脸埋在厨房门口的狗饭里, 狗尾巴摇得欢快，小氪听到迪克走过来的脚步声，它抬起狗头看向迪克, “汪！”了一声。
玛莎妮娜一个哈欠打完, 听到狗叫抬起头, 看见人了，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迪克！”
“早上好, 妮娜！”迪克立刻回答道。迷迷瞪瞪的小公主又把头埋下去, 仔仔细细地啃着吐司片。
偌大的餐厅里, 压根不见布鲁斯和克拉克的影子, 迪克走到小氪身边, 摸了摸小氪小白头，狗子打完招呼又在专心地吃狗饭，迪克心里有了个想法——那两人不会还没起床吧。
阿尔弗雷德从厨房里走出来，迪克蹲着看见了人影，立马站了起来，迪克看着手里托着餐盘的阿尔弗雷德，立即打了声招呼：“早上好，阿福。”
“早上好，格雷森少爷，”老实说，迪克到现在还没有习惯这个称呼，阿尔弗雷德看着犹犹豫豫想说话的迪克，说道：“你想问家里的两位先生去哪了吗？”
迪克乖巧地点头，阿尔弗雷德按着迪克的肩膀引到餐桌边压着孩子坐了下去，把手里的餐盘放在他的手边，阿尔弗雷德说道：“正如你所想的，他们还没有起床。”阿尔弗雷德看着孩子放松下来的姿态，补充一句：“并且，按着周末的规律，你吃完早餐之后可以和小姐一起上去补个回笼觉。”
顶着迪克震惊的眼神，阿尔弗雷德微笑着说道：“布鲁斯老爷和肯特先生不到中午十二点，大约是不会起床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迪克彻底放松下来，这家的家庭成员并没有要特殊对待他的意思，就像他本来就是这个家庭一份子。
“当然，”阿尔弗雷德用一种敦促的语气说道：“我希望你在吃早餐休息一下后，去花园里锻炼一下身体，”阿尔弗雷德的视线落在小公主身上，说道：“毕竟你的情况跟小姐不同，我向你还是想保持住现在的身材的，对吗？”
迪克看向蔫唧唧、软绵绵、婴儿肥的小公主，他回忆了一下昨天他抱着玛莎妮娜时小公主软piapia的手感，飞快地点点头。
昨晚阿尔弗雷德烹饪的晚餐给迪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如果不锻炼，这些色香味俱全、营养丰富的食物短时间内把他喂胖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所以，等迪克练完杂技的基本功，围着花园跑了五圈，一身大汗从后门走进宅子回到自己房里，洗了个战斗澡，再走下楼就看见克拉克和布鲁斯坐在一起。
迪克走进来，他敏锐地观察到，克拉克说了什么，两个人有些突兀地停止交谈，然后布鲁斯抬起头看向他，克拉克慢吞吞地转过身——迪克观察的没错，布鲁斯之前正在跟他聊超人接受《星球日报》采访的事情。
迪克问好：“早上好，布鲁斯，克拉克！”
迪克非常乖巧地点头应是。
布鲁斯看着小男孩慢吞吞地走进餐厅，左左右右地找着，他继续说道：“狗跟妮娜在一起，”布鲁斯一顿，说道：“睡回笼觉。”
逐渐跟两个男士熟络起来的小男孩小幅度撇撇嘴，他磨磨唧唧走到克拉克身边，扯了扯看起来懒洋洋正在发呆的克拉克的袖子，克拉克回过神，他站起身，嘴里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迪克扯袖子的动作僵住了，就看见克拉克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迪克一抬头就对上布鲁斯清明而洞察的眼神，迪克收回手，手蹭了蹭裤子布，顶着布鲁斯的视线，迪克准备开溜，而布鲁斯问道：“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目前也就是只奶凶小动物的迪克并没有独怼布鲁斯的勇气。
布鲁斯略微思忖了一下，他回忆了一下阿尔弗雷德转述他和迪克说的话，他刚刚又说玛莎妮娜在和狗睡回笼觉，而迪克刚刚早锻炼完，布鲁斯说道：“你想妹妹早晨跟你一起运动吗？”布鲁斯看着迪克呆住了的模样，他笑了起来，稍微有些模仿克拉克的动作，摸了摸迪克的头顶，说道：“你觉得不公平？”
小孩子，任何一种小孩子，都追求一种微妙的公平。
“嗯……”迪克调子一变：“哼！”
“要聊聊吗？”布鲁斯放缓声音，很明显，迪克跟玛莎妮娜不同，八岁的男孩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小小年纪心眼儿都通了窍，就像克拉克说的那样，对他表现出善意，迪克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
迪克挠挠头，拉开凳子在布鲁斯对面坐了下来，两手放在膝上，说道：“你说。”
“我假设，”布鲁斯将手边的报纸挪开了一点，说道：“你不怎么想放弃你从很小锻炼出来成果，”迪克飞快地点点头，刚想张嘴，布鲁斯手按了按示意他想先说完，迪克闭上嘴，布鲁斯继续说道：“我收养了你，我会给你优渥的生活环境，良好的教育资源。”
迪克眼珠子转了转。
“但是……”迪克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布鲁斯看着小男孩的表情，笑了，他说道：“你以为我这是慈善作秀？”
迪克微微点头然后飞快摇头。
“有一小部分是慈善作秀，表现我的慷慨与善良，这一点我不否认，”迪克眼睛亮了起来，他很喜欢布鲁斯这种不加掩饰的真诚对话，布鲁斯继续说道：“但是，更大一部分，我收养你是因为我的个人经历，你也知道，我的父母在我八岁的时候过世了。”
迪克垂下眉，布鲁斯放缓了声音，他说道：“如果我不是一个韦恩，有阿尔弗雷德的照顾与教育，克拉克的陪伴与关怀，在哥谭这个城市里，孤儿的日子都不好过。”迪克的头也低下了，布鲁斯说道：“我们很像，各种意义而言，这是我收养你的真正原因，明白了吗？”
“明白了。”迪克说道。
“所以，我会照顾你，抚养你，教育你，”布鲁斯说道：“但是，回到上一个话题，你的未来是由你自己选择的，我不想也无权替你做出选择。”
迪克立即追问道：“什么选择？”
布鲁斯看着迪克的反应，却没有直说，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在你知道选择的选项前，需要你先完成一些事情，你可以把它们当成生活里的乐子，也可以当作是我对你的考验，”布鲁斯看着迪克越来越亮的眼睛，布鲁斯继续说道：“正如你所看见的，我们有一些现在不想让你知道的秘密。”
布鲁斯直白地揭露道：“就像你发现我和克拉克听见你进来中止对话而不高兴一样，”迪克有点小尴尬地挠挠头，他少有地夸奖道：“你的观察力很敏锐，但还不够。”
“你也发现了，”布鲁斯按着小男孩的肩膀，小男孩虽然年幼但身上的肌肉十分强劲，他说道：“我和外界描述的截然不同，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克拉克确实有秘密瞒着你，这个宅邸也隐藏着秘密。”
布鲁斯缩回手，半途被迪克抓住了手，迪克有些激动——小孩子都是喜欢冒险的，布鲁斯看着迪克激动又兴奋的表情，他说道：“看起来你知道挑战的内容了。”
迪克握着布鲁斯的手，他没有初至时近乎于疏离的礼貌，迪克说道：“你要我探索这个宅邸，观察你和克拉克的生活，挖掘你们的秘密？”
布鲁斯点点头，浅笑的嘴角弧度稍深了一点，布鲁斯说道：“三个月，迪克，”布鲁斯瞧着迪克咧开的十足自信的灿烂笑容，他说道：“韦恩庄园重建的时候是我亲自设计的这个宅子，别太自大了，小男孩。”
迪克举了举手，他兴奋地说道：“我有几个问题。”
“我要在宅子里探险的时候，如果妹妹要和我一起，我需要避开她吗？”迪克认真地问道。
“你可以带她一起玩，”布鲁斯补充了一句，说道：“妮娜，并不知道我们的秘密，她和你是同一个起点。”
“哦。”有那么点作弊意思的迪克应了一声。迪克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他问道：“克拉克知道吗？”布鲁斯点点头。
“我能向他要提示吗？”迪克问到。
“如果你能从他口里套出口风，当然可以，”布鲁斯回答，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但你别抱太大希望。”
布鲁斯略一思忖，回答道：“你可以从宅邸里隐藏的密道和密室开始。”
此时，阿尔弗雷德从休息室里走了过来，管家侠全程听着布鲁斯和他养子的对话，他冲着迪克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语气缓慢地补充了一句，他说道：“格雷森少爷，家里的清洁大多时候都是我负责的，请你不要把房间弄得过于杂乱了。”
格雷森少爷脖子缩了缩，压下心里的激动与兴奋，他飞快回答：“好的，没问题！”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微微欠了欠身，转身走了，迪克扭头看向布鲁斯，他问道：“阿福是一直在听我们说话吗？”布鲁斯点点头。
迪克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转移了话题，问道：“克拉克呢？”迪克想着他不会也上去补觉了吧。
布鲁斯没有解释，他摇摇头，迪克是这样理解布鲁斯的动作的——克拉克上楼去上洗手间之后，可能留在楼上做别的事情去了。而布鲁斯的动作的意思就是表面的含义——他不知道。
“那我开始了！”迪克宣布道：“我小时候就很喜欢这种探险游戏。”
迪克心里悲伤当然还在，但人总不能整日整日地沉浸在失去的悲痛里，聪明的男孩自以为清楚，布鲁斯给他安排的探险游戏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当然这种猜测也是对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克拉克才从楼下走下来，布鲁斯坐在休息室沙发上，腿放松地伸着，靠在沙发上盘弄着手机，克拉克挨着布鲁斯的腿坐了下来，布鲁斯凑近了一些，他看着克拉克略显湿漉的头发，身上飘出的隐隐约约焦糊味道。
“失火？”布鲁斯用疑问句说出笃定的推断。
“我去看看那小子，”克拉克点点头，他说道：“这种程度的提示可以吗？”
布鲁斯回答：“把头发吹干吧。”
克拉克刚刚救火的时候一直听着布鲁斯和迪克的对话，他问道：“你打算让妮娜也知道我们的事情？”
布鲁斯叹了口气，说道：“是时候了，克拉克，”布鲁斯有些沉重地说道：“将妮娜从未来送回来的人，是不会希望她这个能够逆转未来的人，仅是如此的单纯又无辜。”
他们的女儿只是奶又不憨。
克拉克拍了拍布鲁斯的手，他问道：“之前迪克没回来之前，你说有两件事跟我商量，一件是我接收采访的时候，另一件事情呢？”
布鲁斯歪着头瞧着克拉克，嘴里说道：“等迪克父母的葬礼结束，你办完鬣狗庄园的案子，我需要你请一次年假，陪我去一个地方。”
克拉克没有追问，他只是回答：“好。”
等狗跟小妮子睡好了，玩闹着跑下楼，就看见布鲁斯伸长了腿坐在长沙发的转弯的短沙发上，而克拉克躺在长沙发上，枕着布鲁斯的腿，两人都在盘弄手机。
小氪步子快了点，然后撒欢地一加速，跳上了沙发，压在了克拉克身上，肥狗小鼻子尖刚落在克拉克的下巴下，而小妮子跑到布鲁斯脖子边，“呼啦”地抱住自家爸爸的脖子，香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