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唇角勾起, 目光交错，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彼此，也就这么安静的三秒, 特查拉觉得有三个世纪那么长。
自打从布鲁斯口里听过了这两人是情侣的事情之后, 特查拉就忍不住把被他妹半强迫半安利的同人文往蝙蝠侠和超人身上套，但是, 现在, 他就蹲在布鲁斯身边, 甚至手臂与他还触碰着，超人悬停在布鲁斯面前。
无须文藻堆叠的缠绵，无须深情隽永的表白，这两人只是轻轻唤了唤对方的名字, 特查拉就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他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单身汪，一只亮光闪闪的电灯泡, 最让人憔悴的是，这两人都没有在注意他。
存在感约等于零。
布鲁斯一顿，他眨眨眼, 分开交错的视线, 又叫了声：“克拉克。”
超人予此回应, 他转头看向特查拉，说道：“你好, 特查拉王子殿下, ”超人伸出手, 特查拉用蹲在树上的姿势艰难地抬起他撑着树枝的手, 两人握了握手, 超人说道：“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钢铁侠和苏睿在那里等我们，麻烦你把头罩戴上，能够稍微降低快速飞行的不适感，我先送你过去。”
特查拉的余光看着布鲁斯没有额外的动作，他只能说道：“好的，谢谢。”特查拉拉起黑豹战衣地头罩，紧接着超人拉住他的手往旁边一带，左手顺势揽住他的腰，特查拉一种挂在超人手臂上的姿势被带着飞了起来。
特查拉只听到一声音爆，眼睛一花，两人就落在了山崖上。
特查拉落在地上，腿软了软，有那么一点踉跄。
“哥！”苏睿大叫了一声，嗷嗷地扑了过来，紧紧搂住了她毫发未损的哥哥，特查拉被他妹妹紧紧搂着脖子，特查拉摸着自家妹妹的后背，好言好语的哄着，好半天苏睿才红着一双兔子眼，站直了身子。
特查拉这才有空打量一下四周，他们在山顶上，这座山海拔很高，而山顶却又一块比较平缓的平地，在平地中间，摆放着一个可折叠的机器。而钢铁侠正在这个小型机器前忙碌。
特查拉十分有礼地打了声招呼：“你好，斯塔克先生。”
托尼正查看着眼前虚拟屏幕上的反物质通道反定位数据，一次性耗能巨大的机器必须休息至少二十分钟才能重新启动，托尼听到特查拉的招呼，没有回头就挥了挥手，说道：“你好！”
特查拉四下看看，超人不在这里，自家搂着自己胳膊的妹妹不撒手地跟在他身边，他走到崖壁边，往远处眺望，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半山腰以上，树木稀少草皮寡薄，因此在这里活动的动物也少——并不是翼龙的狩猎场所。
这里很安全，这么多天以来，瓦坎达的王储殿下第一次有心思眺望这片未曾被人类侵扰的土地。
自山脚下蔓延向远方的是翠绿的森林，这片无人打扰的热带雨林繁茂而幽密，站在山顶处，站得高，他能清楚看到一条绿带般的河流穿林而过，隐隐能听到食草恐龙咆哮声。
特查拉站在崖壁边，自家妹妹靠在自己的手臂上，特查拉拍了拍苏睿的手，苏睿放松地瞧着远方，她松开了搂着自己哥哥手臂的手。
特查拉俯身往山下看去，只觉得山下的林子的形状越看越眼熟，特查拉眉毛拧巴起来，他沿着崖壁的边沿迈开了步子，在距离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就找到了一片草皮被踩踏的痕迹，他蹲下身，扒开草皮。
这里有一小片被杂草遮盖住的石头，他们一眼就能看到那枚膨胀螺丝，这颗膨胀螺丝被打进了崖壁的石头里。
苏睿看着自家哥哥眉毛眼睛皱在一起的表情，问道：“怎么了，哥？”
特查拉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这个位置是谁选的？”
“酥皮呀！”苏睿走了过来，又追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这是，苏睿看到了特查拉撩开草皮露出的打进石头里的膨胀螺丝，苏睿公主抿了抿唇，说道：“这是固定攀岩速降的膨胀螺丝。”就他哥一身紧身的战衣连个放手机的口袋都没有，很明显这个膨胀螺丝只能是蝙蝠侠打的。
苏睿听着带着电子音质的“噫耶”从托尼的战甲里传了出来。
站家里的托尼呲了呲牙，他问道：“怎么，你们来过？”
“我们选定的宿营地点就在这座山的半山腰，一处隐蔽在树木之间的山洞里，”特查拉慢吞吞地说道：“选定的那天我跟布鲁斯攀岩上来过，他在这里打下来的膨胀螺丝，我们速降下去的。”
苏睿感觉到一种错觉般的牙酸，这对情侣怎么就能在这么大的一片区域里选到一个地方作为安全营地呢？
他们都没办法勉强自己把这叫做巧合。
特查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随意地转换了话题，问道：“超人怎么还不回来？”
下一秒，特查拉就看见自家妹妹又巴了过来搂住了自己的胳膊，黑皮小美妮用一种神秘兮兮的口气说道：“哥，我跟你说，”特查拉瞧着自家妹妹眼睛里发光，一脸的激动，她嘀嘀咕咕：“我的天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要是……”
在苏睿说出条件前，特查拉捏住了自家妹妹性感的厚嘴唇，就看着苏睿鼓着脸瞪他，特查拉慢吞吞地说道：“你想说，你嗑的cp是真的对吧，”苏睿鼓起的脸颊消了下去，眼睛瞪得老圆，他说道：“是的，蝙蝠侠说过了，你的条件没资本了。”
苏睿挣开自家哥哥的手，张口作势要咬，特查拉飞快地缩回手，苏睿转了转眼珠子，问道：“那，蝙蝠侠是怎么说的？”钢铁侠抬起头，盯着特查拉，头盔上眼睛位置的灯似乎都亮了一点。
托尼是真好奇，就以布鲁斯这种性子，他难以想象这人会怎么说他和超人的关系。
“他说，”特查拉回忆了一下，复述了布鲁斯的话：“他说超人不光是他默契而知心意的挚友，超人还是会陪他到他生命尽头的爱人。”
苏睿抬起手，她和每一个CP粉一样捧起来自己的脸，铁罐脖子僵了僵，和苏睿与特查拉不同，和媒体所描述哥谭贵公子，潇洒的花花公子截然不同，托尼深知布鲁斯实际上是一个性格相当内敛的人，他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大概是因为他是真的深爱着他的超人。
愿意为救他而牺牲自己，更愿意让可以知道他们身份的人了解他们的关系。
这个掌控局势，运筹帷幄，智慧而稳重的超级英雄在隽永的恋情里也不过是普通人。
特查拉叹了口气，瞧着cp粉头的妹妹“咕噜咕噜”往外冒粉红泡泡，他呼撸了自家妮子的盘成团团的小揪揪，说道：“超人到的时候，一条足足有二十米长的巨蛇朝着我们蹲伏隐蔽的大树飞过来，超人挡下蛇，一拳揍晕蛮龙……”特查拉停住了。
极度缺糖的苏睿追问道：“啊，他说什么？”
“他们俩什么也没说，只是轻唤了声对方的名字，”特查拉“哎”地叹了口气，描述道：“只是我非常确定，在三秒钟的三个世纪里，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我这个就蹲在蝙蝠侠身边的大活人。”
苏睿把自己的脸蛋子往上挤了挤，“哇”了一声。
“所以，”特查拉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问道：“超人怎么还不回来？”
特查拉微微转头，就看着她的妹妹——瓦坎达王国公主，世界上最优秀的科学家，超蝠CP粉头——用一种看憨批的眼神怜悯地瞧着他，特查拉面露不解，苏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她哥的肩膀，总结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你和嫂子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就追不到嫂子了！”
特查拉张张嘴，欲言又止。
苏睿怜悯地解释道：“你想想，我亲爱的哥哥，一对劫后余生久别重逢的情侣，身边再没有外人之后，会干什么？”
特查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吞吞吐吐吐出一个词：“现在……”特查拉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危险了吧！”
苏睿闻言一是没有反应过来，她疑惑地说道：“相拥亲吻一下，有什么……”苏睿反应过来了，她手尖儿发颤地指着自家哥哥的鼻子尖，说道：“你个污男，活该嫂子宁愿出去卧底都不愿意嫁给你！”
托尼闷笑了几声，说道：“克拉克知道机器再次启动需要冷却二十分钟，等着吧，他们过会就会回来。”苏睿踢了一脚草皮，踢踢踏踏地走了。特查拉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站在悬崖边等着两个盟友的归来。
又过了几分钟，特查拉就看着远处森林的方向，两个超级英雄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朝着这边飞了过来，特查拉瞧着两人飞过来的姿势，这位哥谭的超级英雄单脚踩在超人的靴子上被超人搂着腰——这是一种相当亲密又比较舒适的方式。
蝙蝠侠带着面罩，一道隐有光芒闪过的振金能量面罩覆盖在他的脸上，两人落在地上，蝙蝠侠松开轻扶着超人手臂的手，站得稳稳地——有一种多次锻炼之后的熟练。
特查拉强忍着心里的颤动，努力把自己的视线从蝙蝠侠面罩下露出来的微微红肿的嘴唇上移开——他几乎能够想象到，这两个深爱彼此的超级英雄在那棵高大乔木的树枝上，亲密地拥抱着，唇贴着唇，深情地接吻。
很是诚恳的，蝙蝠侠对联盟的技援说道：“谢谢，托尼。”
钢骨在学习，在进化，但他没有钢铁侠这种创造力与制造能力。
托尼在盔甲里嘟囔了一生，他说道：“星期五，关闭战甲外放音，连接蝙蝠通讯频道，”他知道他要问出的这个问题超人能够听见，他只是不想让认识不长的瓦坎达人听见，他慢慢地问出一个问题：“布鲁斯，你有想过吗，假如你真的……”他咽下了那个词，说道：“克拉克该怎么办？”
托尼说的不是超人，不是卡尔·艾尔，而是那个和他的钢铁之躯相比，有着一颗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心的小镇男孩，那个温暖的，像是被大都会的阳光浸染过的青年——
人间之神的能力。
人类之心的灵魂。
托尼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在超人捏着玩具人脖子眼睛里如岩浆般冒出红光的时候，超人在那个时候确定蝙蝠侠真的被杀害了，他那紧绷得要绷断的神经，会不会就那么烧穿那个超级反派的头颅。
蝙蝠侠抬起头，他盯着钢铁侠的面罩，他穿着战衣没有露出上半张脸，他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但托尼完全能够感到蝙蝠侠洞悉视线的锋利，半晌，蝙蝠侠抬起手，拍了拍钢铁侠地肩膀。
“砰砰。”就像两声拍汽车车盖的声音，蝙蝠侠轻声说道：“我不想思考这个问题。”
他会疯——蝙蝠侠的心底有个声音呐喊了一声。
布鲁斯作为世界上最了解超人的人，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超人的弱点，氪石，魔法，布鲁斯·韦恩，还有那颗在钢铁之躯之下柔软又温暖的心。人们贬低超人，他不在乎，敌人想要杀死超人，他不介意，但如果有人，在那颗心上用脚碾了碾——
天知道会发生。
而伤害那颗心的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当着超人的面杀死蝙蝠侠。
布鲁斯知道，托尼知道，莱克斯·卢瑟知道——还差点成功了，那个有着超级大脑的氪星人会不知道？
“老实说，”托尼动了动脖子，钢铁战甲发出金属摩擦的细微声音，他说道：“我要收集他的罪证，我想杀了莱克斯·卢瑟。”
“Me too.”
布鲁斯没有再多加置评，机器上的倒计时已经归零，他转过身，对着几人说道：“好了，伙计们，我们该回家了。”
而超人，他站在苏睿和特查拉的身后，对着布鲁斯和托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如冰雪消融，如山雾消散。
他的爱人或者他的朋友，总有一个会把他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