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看着克拉克揣着手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往外走,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工作搭档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样子，凯特心尖儿颤了颤，她站了起来, 追了上去。克拉克在讯问室的门口敲了敲门, 守在外面的探员给他打开门。
此时，凯特刚刚跑到他身边, 凯特语速有些快地说道：“克拉克, 我只是有点好奇, 我会保守秘密的。”
克拉克眨了眨眼，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他说道：“我相信你，”两人并肩往外走去, 克拉克压低声音说道：“路西法刚刚在叫我。”
克拉克就看见凯特肉眼可见的僵住了，然后这位年轻的女探员，这位曾经笃信唯物主义价值观, 笃信心理学与人类学的优秀侦探，抬起了她的手，扯了扯克拉克的西服袖口, 问道：“克拉克, 你刚刚说‘撒旦也觉得你该下地狱。’是什么意思？”
克拉克故作懵懂地眨眨眼, 凯特就心道不好。
她组织了一下语句，问道：“这是一句比喻, 还是一句陈述句？我想的是你所说的那个吗？”
两人穿过走廊,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 确保碰见的探员们都不会听到, 克拉克瞧着凯特不问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 终于回答道：“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不是修饰，不是比喻，路西法·晨星就是我们理解的那个撒旦。”
凯特无法控制地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克拉克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他说道：“路西法虽然是个恶魔，但是他相当的有人性，怎么说呢，比较复杂，你放心，在魔法侧，一直都有人监控着他，他喜爱这个世界，不会对人做什么违背法律的事情。”
凯特憋着的这口气可算是呼出去了。
拿得起放得下的探员好不容易才从恶魔真的存在，恶魔就在我们身边，恶魔还有人性的三连暴击里挣脱出来，她就看到身边的克拉克停住了脚步，凯特刚露出一点疑惑，就看见克拉克隐晦地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小办公室——这是凯特给洛杉矶的探长和她的平民顾问准备的临时办公地点。
此时，洛杉矶警局派过来的同事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准备把亚历山大·布尔押回洛杉矶，让他在洛杉矶法院接受审判。
克拉克的视线扫了扫这条走廊，布尔正被关押在距离这间办公室最近的一间讯问室里，德克尔探长正在整理她带过来的文件，路西法抻着袖口站在讯问室的门口，讯问室门前的特工站在另一边，两人没有交流。
克拉克凑近凯特一点，说道：“德克尔探员在办公室里，路西法想单独见见布尔，你想见识一下吗？”
“见识一下？”凯特重复了一遍。
克拉克故作神秘地说道：“路西法最厌恶的事情就是有人以他的名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责，他会给予布尔让他最为痛苦的惩罚。”凯特当然能够分辨出克拉克说话的口气，听得出来，克拉克对路西法的行为给予了相当程度的信任。
凯特想了想，于是，当年轻的女探员的好奇压下了她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她说道：“好。”
“感谢您的信任，卡拉汉探员，”路西法说道：“我和警方合作，我是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于我们合作关系的事情的。请……”
凯特率先走进这间讯问室，路西法跟在她的身后，布尔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时就门口看去，他朝着凯特露出嘲讽的表情，紧接着，布尔就看到紧随着凯特走进来的路西法，一瞬间，布尔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的视线僵在了路西法身上。
布尔恐惧极了，他对路西法的恐惧远胜于悬在他头顶的死神的倒计时，凯特的余光落在路西法身上，她看着路西法脸上那种矜贵又温和笑容的弧度一点都没有变化，但那一双眼睛却冰冷极了。
“您，您还记得我吗？”布尔声音发颤地问道。
路西法直视着眼前这个凶手，他眼里的冰冷夹着浓浓的厌恶，他一步，两步，三步，走到布尔的面前，他开口说话了：“我当然还记得你，布尔先生，我还记得你当初到我的酒吧，渴求我延续你的生命的景象，”路西法学着当初布尔的口气，他说道：“晨星先生，路西法大人，请求你让我活下去！”
“这就是你心中最贪婪的东西，”路西法手撑在讯问桌上，他说道：“那你，布尔先生，你还记得我跟你说什么吗？”
布尔紧张地说道，他喘息着，他说道：“你说，你不能擅自干涉人类的命运，你无法逆转一个必死的人类应有的命运。死神的镰刀悬在我的颈后，我该死。”
“是啊，我厌恶的布尔先生，”路西法语气嘲讽极了，说道：“是我的表述还不够清晰？我明确地告诉你，任何人都无法逃离死神记录下的必死名单，我只是一个曾经掌握地狱的小头领，死神的规则不是我的职权范围，哪怕我消除了你身体里的癌症细胞，你也会死。”
“我想我也明确地告诉了你，”路西法说道：“而那种随时随地都会被意外夺走生命的死法，会让你更加痛苦。”
布尔绷紧的背垮了下去，他瘫坐在椅子上。
“那么请问，”路西法接着说道：“是我的哪一句话让你理解成，你是因为没有先给我足够的祭品，我才不理睬你的请求的呢？”路西法说道：“我最厌恶的，就是有人以撒旦的名义，做他们本想做的罪恶，而这些罪名都归咎在我的诱惑上。”
“看在我仁慈的父亲的面上，”路西法还是抱怨了一句，说道：“我现在只是个酒吧老板！”
布尔抓住了路西法的手腕，他哀声恳求道：“求……求求你……求求……求求你！我想活下去。”
“知道我为什么来见你吗？我厌恶的布尔先生，”路西法用一种吟唱的语调说道：“你知道的，我们国家的诉讼程序非常严谨而又复杂，哪怕你罪无可恕，也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才能走到死刑执行的那一步。”
路西法抬起右手，单手解开西服的扣子，他把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了下来，搭在左臂上，然后左手解开右手衬衣袖口的扣子，慢条斯理地把衬衣的袖子挽了起来，然后他伸出手，点在布尔的下腹。
凯特安静的站在一边，她有些害怕但更多地是好奇地盯着路西法的动作，按着路西法的逻辑分析，凯特猜出了路西法想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晨星先生，”布尔的手被铐在讯问桌下，他声音颤抖地问道：“求求你，我想活下去，我现在还不想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哦，我并没有带走你的生命的意思，”路西法慢慢地说道，吐词清晰，他说道：“我打算给你，你最想要的，”路西法俯下身，他凑近布尔的耳边说道：“我将给予你，被治愈癌症的身体。”
凯特只听见“噗”的一声，路西法的手五指绷紧扎进了布尔的身体，凯特听到了布尔发出轻微的“呕呜呜”的声音，就看见路西法把手从布尔的身体里拔了出来，路西法原本干净的手上粘上一层粘稠又恶心的黑色粘液，他随手把右手用搭在左臂上的西服包了起来。
黑色的粘液滴在地上，一滴两滴。
凯特盯着布尔被扎出五个小洞的身体，那原本被手洞穿的伤口一瞬间消失不见，而布尔的脸色在那一刹那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现在这么健康！
“好好享受，我厌恶的布尔先生，”路西法带着浓浓的恶意说道：“好好享受死神的镰刀一点一点朝你斩下的时间的倒计时，好好享受你被捆在执行椅上，有一枚子弹打穿你的心脏，而你痛苦又孤独地死去的整个过程。”
路西法总结道：“这是我，撒旦路西法，给予你的最好的祝福。”路西法露出一个灿烂的又带着十足讽刺的笑容，他说道：“你原本可以在你父母的陪伴下，在你妹妹的照顾里，在一个阳关穿过窗户照在你身上的早晨，交代好你所有的后事，平静地死在病床上。”
路西法直起身子，他用西服裹紧自己粘满了黑色不明物体的手，对着凯特说道：“走吧，卡拉汉探员，我和我的搭档该回家了。”
凯特几步走到讯问室门口，敲了敲讯问室的门，外面的探员给他们打开门，路西法朝着凯特点点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一直和克拉克对接法医学证据的德克尔探长也走了出来。
克拉克随口接道：“徒手掏癌症这一点确实挺骚气的，”克拉克说道：“他是个挺复杂的人，一个极有人性的恶魔，一个像极了人类的天使。我的建议，凯特，离他远点。”
“那当然。”凯特回答。
“哦，对了，我要去接我们家孩子，妮娜跟戴安娜还有巴里在一起，戴安娜在休年假，借着机会玩我们家狗，迪克跟着一大群人玩得飞起，只可惜他还有作业没有做，”克拉克随口说着：“我去领孩子，说不定等会巴里会背着戴儿跑过来蹭饭……你们需要给他们一个保证，我也需要当面道歉。”
克拉克的余光看着凯特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笑容就变成了充满歉意的模样，克拉克拍了拍凯特的肩膀，说道：“对，对，我已经自暴自弃了。”
两人走进了克拉克的办公室。
女士可爱地眨眨眼，他问道：“那……你家那位来吗？”
“他应该不会来的，而且有布鲁斯在，这种团建性质的活动都比较容易冷场，我跟你说他私底下比较严肃这个话是一点都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克拉克又强调了一遍。
克拉克说着：“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虽然有点小猜测，但我确实听不到他的心跳声了，是在某一瞬间瞬间消失的，他走进了某个会屏蔽我超级听力的地方。”
“那你开车去我别墅，知道我的别墅在哪吧？哦，对了，”克拉克说道：“把加西亚小姐的手机号码发给我，我等会去接她。”
凯特瞧着克拉克录好了手机号，克拉克把别墅钥匙塞给凯特，还顺手打了个下班卡，就瞬间消失在办公室里，她没忍住挠了挠头，就克拉克这种熟练溜号的姿态，天知道克拉克平时翘班了多少次！
只不过，布鲁斯总是矜贵又优雅，英俊的面孔上总带着温柔的笑容，虽然克拉克已经默认了B等于B，但是这样一个可以说是完全割裂的人物会是同一个人？
凯特还是很想见识一下，严肃的B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