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徉你到底怎么回事！？”棠玖歌站在墨珄身前，眸底仿若燃着赤红的火焰，周身满是沉郁压抑的暴躁气息。
她实在受不了季徉最近喜怒无常的情绪了，对着她发作就算了，居然还朝墨珄发火。
倒在地上的季徉错愕地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见棠玖歌这样生气地朝他大嚷，然而……
季徉视线看向她身后正抚平衣领的墨珄。
然而却是为了这个人对他发火……
棠玖歌见季徉傻愣着也不说话，正在气头上也不想和他多言，拽过墨珄拉着他往房子里走，“我们回去淬炼，再晚就真的耽误了。”
墨珄看向棠玖歌抓着他手掌的手，眸光流转，缓缓笑了起来。
——
“你刚才怎么不推开他？让他抓着干什么？”
房间内，棠玖歌询问过他们谈了什么后，得知季徉又突然情绪失控，看着墨珄衣服上的褶皱皱眉咬唇。
明明之前季徉只是冲她发火他都把人掀飞了，现在他自己被人揪着领子吼都不动一下。
墨珄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开始解衣扣，似乎是觉得衣服脏了。
棠玖歌一愣，立刻捂住脸转过身去，脸颊有些红，有些气急败坏，差点又将老称呼脱口而出，“sh……墨珄你不要当着我的面脱衣服！”
墨珄神色自若的将衣服扔到衣篓，走到衣柜前，瞄着棠玖歌绯红的耳朵眼中漾着笑意，不过声音依然如晨间雾气般清凉，“换个上衣而已，你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
“那不一样。”棠玖歌仔细听着动静，也不敢挪开手。
墨珄慢条斯理地挑了件衣服，心中默默叹息一声：明明之前还夸他身材超级棒，如今却不再夸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多少有些心急了，总是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想要吸引她。
套上衣服，他拨了拨自己乱掉的头发，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刚才，只是怕不小心伤了他让你为难而已。”他的声线低沉下来，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似乎这不算什么大事。
事实上，在棠玖歌摸他头的时候，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也许在她面前偶尔示弱会有意外的收获。
上次他伤了季徉，虽然他最后占理，但棠玖歌和季徉从小一起长大，难免会心疼那个男的。
现在想想，反正那人也伤不到他，何不让他彻底变成无理取闹的那一个，让蠢猫来心疼他。
棠玖歌听到墨珄的话，心忽得一沉，遮掩在手掌下的小脸有些黯然。
墨珄身上向来都带着天之骄子般的疏离傲气，在外人面前永远像是触不可及的水中月，不容他人侵犯，似乎一旦去尝试打破，那盛着冷月的清潭必定会刮起狂风暴雪将人冻结碎裂。
然而这样的他为了她被人揪着领子也没有发火。
“好了，转过来吧。”墨珄换好衣服，重新坐回椅子上。
棠玖歌放下手，走到墨珄身前。
他身着简单的黑灰色T恤和白色运动长裤，皮肤冷白，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中，一手撑在扶手上微微握拳托着下巴，长腿随意摆放着，相比平日上课时穿着军装制服的他少了几分严肃，多了七八分少年气。
棠玖歌忽然意识到自己从前似乎总是忽略他的年龄，因为他是长辈，因为他的强大，她总是心安理得的受着他的照顾，但他其实完全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你为什么要为了我让自己受委屈！？”棠玖歌问道，声音有些哽咽。
是的，她觉得墨珄就是委屈自己了。
她看不得他放下自己高傲的脾性被人那样揪着领子依然不声不响，他本该是在暴雪中也会傲然挺立的冷杉，不会被任何事物所摧折。
只要这样一想，她就莫名的有些心酸，哪怕他是为了她也不行。
墨珄看着身前的棠玖歌。她唇角抿着，宝石一样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眸底却似有火苗在跃动。
她确实在心疼他，也替他感到不忿，只是快要哭出来了。
墨珄忽然有些后悔，他没想惹得她自责又难过。
伸出手，他牵过她的手腕，将她拉得更近些。
窗外是黑沉的夜色，房间内亮着暖黄的灯光，闭合的窗帘上浅浅地映出了两人的影子。
墨珄一手抚上她的脸，将她眼下的湿意擦去，眸底蕴着一团柔暖的光，“别哭，我……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真的？”棠玖歌声音有些哑。
“真的。”
棠玖歌听到他这么说才安心点头，轻轻抽了下鼻子。
只是想到季徉，她又低下头，周身仿佛围绕上一层低沉的暗气，“季徉那边，我会找他好好谈谈的，你想不想教他是你的自由，他没道理因为这个朝你发脾气。
不过他最近情绪确实奇怪，有必要的话我会带他去校医院看看心理医生。”
墨珄侧过眸，他其实猜到了大概是因为棠玖歌直呼了他的名字让他起疑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矛盾，要解决也是我和他去谈，你不要再管这件事，
最近你也不要见他了，今天这件事过后他情绪也不稳定，不一定又会对你做什么，你把他联系方式发给我，一切交给我处理。”
墨珄想了想说道，一是不想让她夹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二是存有私心——他怕季徉跟棠玖歌说出来，目前他还不想让棠玖歌知道他的心思，怕她一时接受不了影响她修习。
棠玖歌见墨珄态度如此坚决明确，点点头，给他发送了季徉的名片。
今天的意外矛盾算是告一段落，墨珄揉了揉棠玖歌的脑袋，站起身来，“好了，下楼去淬炼吧。”
“嗯。”棠玖歌点点头，跟着往外走。
墨珄垂眸看了看棠玖歌紧绷的小脸，感觉到她周身依然有些沉重的气息，微微皱眉。
她似乎还是不太高兴。
手指无措地摩挲了一下，墨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会说好听的话哄女孩子。
虽然他明白棠玖歌自己也可以消化掉不好的情绪，但他还是希望她不开心的时间能短一些，况且她今天因为他差点哭了。
“棠玖歌。”墨珄叫住了她，轻轻拉了下她的胳膊。
棠玖歌半过转身子，同时眨了下眼，长翘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后张开，她此时因兴致不高眼神略显淡然，然而配着眼尾那颗泪痣，不知为何竟显得有些冷媚勾人。
墨珄有些紧张，心跳加快起来。
他的脖颈笔直修长，劲瘦有力，不经意的动作间便能勾勒出富有紧致张力的线条，连此时喉结的滚动都凸显出一种隐秘的性感。
抿了下唇瓣，墨珄强装镇定，仿若平常一样淡淡道：“今天下午你表现得还不错，可以给你奖励。”
得到奖励了，她应该就会高兴了吧。墨珄如是想着。
棠玖歌一愣，糟糕的情绪瞬间被抛到脑后，紧接着小手抓着上衣的下摆，有些无措，“可、可以吗？”
墨珄视线偏移到别处，点了点头。
棠玖歌有些害羞，又有些兴奋和期待，她抬起眼帘看看墨珄，又马上低了下去，双手勾着背到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等到亲亲。
她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墨珄正好也看了过来。
视线相撞的瞬间墨珄只觉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他又后悔自己提出这个了，更后悔当初答应她这个奖励方式。
他极少后悔，然而只是这么一个晚上，他就后悔了三次了。
上一次吻她，多少是靠着一股气亲上去的，因为她直言想要，因为他胡想了霍普长老去亲她吃醋，因为他刚刚明白自己喜欢她。
然而现在……他是有些心虚的。在她眼里他的吻或许是一种安慰和鼓励，但对他来说，这是他想要将她私自占有的喜欢，偏偏他当初无法拒绝这样的邀请和诱惑。
“你闭上眼睛吧。”他闭了闭眼，喉咙有些发紧。
“噢、好……”棠玖歌应了一声，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墨珄刚才的眼神格外深邃，像是有个会吃人的黑渊一样要把她吸进去，她有些看愣了。
她又往墨珄身前凑了凑，双手揪住他的衣服，怕自己一会儿闭上眼站不稳。
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但心跳声在两人的耳里却格外清晰。
墨珄看着已经闭上双眼的少女，充足的光线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抬起手，将灯关掉，仿佛关掉那盏明亮的灯，自己隐晦的心思就不会被照得无所遁形。
屋内只剩下床头灯还亮着，影影绰绰能照到他们现在的位置。
少女的脸庞被一片昏黄笼罩，朦朦胧胧，恬静又美好。
鼻尖隐隐有香气缭绕上来，是她的味道。
窗帘上此时清晰地映出了两人相对而立的影子。
一道人影抬起手，抚上了另一道人影的脸，随后缓缓弯腰压下，两颗脑袋距离越来越近，直到在某点交接相触。
墨珄缓缓离开她的脸颊时便看到她睁开了眼，那双眼眸似乎将屋内所有的灯光都揉碎吸进去了，粼粼闪闪，波光动人。
墨珄手臂垂在身侧，在她腰后虚环了一下，想搂住她却又放下了。
棠玖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在这样昏昧的光线下，墨珄半边脸都陷入了阴影中，本该清隽流畅的面部在黑线的勾勒下多了几分凌厉，但唯独那双黑眸一改往常的淡漠，仿若被注入了一汪温润的泉，跃着柔润的光，满是她的样子。
真好看啊……
棠玖歌想着。
墨珄攥了攥手指，他隐隐觉得现在的气氛过于危险了，再这样下去，他会忍不住吻她，不只是吻脸。
墨珄努力移开视线，迅速直起身子。
就在这时，屋内的床头灯也突然灭了，紧接着他的脖颈被一双手搂住，他的头被向下一压，一片黑暗中，有他触摸过的，熟悉的柔软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