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不认为出现幻觉。
冰，是凉的。
火，是热的。
柰子，是软的。
这些基本物理常识，连自己学渣妹妹都懂。
但此时此刻，左竹西明明全身被冰块冻结，摸起来却毫无凉意。
对此,陈凡不得不提出疑问。
缘通大师解答：“冰，固者，无动禁止。人，兼具两面性，或动，或沉默。”
陈凡心道：不就是动如狡兔,瘫如咸鱼的意思吗？
别拽词行不行？
缘通大师继续说道：“固封而结,并不是外物，天地之间，外来因素是无法影响一个人的品性。”
“他之所以被冻结，是内心残存的理性和理智被放大，明哲保身也罢，悔不当初也好，他的本能让他安静勿动，以求活命。”
陈凡哦了一声：“囚困的不是冰，而是内心。冰只是象征性。”
缘通大师点点头：“小友，大智。”
你这不是夸奖，而是夸张啊……陈凡问道：“我听纳戒大师说他才十八岁？”
“借来的，终须要尝还。生而为人，最宝贵的是生命，最低贱的也是生命。”
陈凡瞳孔一缩。
对于用生命付出代价而获得力量的事情，他有天然的警惕性。
比如：付冲……
陈凡甚至展开了联想，左竹西和付冲之间是不是有某种联系？
记在小本本上，以后在观察。
“小友，你认识他？”缘通大师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嘴。
陈凡当即摇头。
开什么玩笑。
纳戒老僧如此凶悍，爆打左竹西如小鸡，我怎么会沾染这个因果？
直截了当的回道：“本人如此坦荡荡,怎么会认识这种窃鸡摸狗，强盗杀戮之辈，妥妥的卑鄙小人，不屑为伍，hetui!”
左竹西虽然被冻结，但眼球恶狠狠的盯着陈凡。
你特么说话之前想想谁买票送你过来的！
啊~~
气死个人！
这会你大义凛然了，忒不是东西！
缘通大师打开一间地下密室，将左竹西放在菩座上，转而说道：“你如此肯定他是卑鄙小人？”
陈凡作势回答：“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佛门都是名门正派，和你们作对，自然都是歹徒贼子。”
缘通大师没有说话，盘坐一边，敲着木鱼。
陈凡开始打量这间密室。
居中一尊佛陀，不怒自威。
香案缕缕青烟飘动。
两边本来应该是蜡烛，但被电子仿真蜡烛代替，还特么挺紧跟时代。
屋子两侧是侧柜，柜子上一排排方格，里面放在小型佛像。
这让陈凡怀疑缘通大师是不是有收集癖。
“小友。”缘通大师敲了一会木鱼,停下手,掏出一张纸。
陈凡接过来一看，顿时头昏眼花，惊愕失色。
缘通大师微笑着说道：“不急，慢慢还。”
陈凡吧唧吧唧嘴：“大师，你这有点过分了，不就是几颗苹果，还给写了张一百万欠条？佛祖这么爱财，怎么不干掉财神，自己单干呢？”
“明知故犯，惩罚是也。”
“我若是不给呢？”
缘通大师一边敲木鱼，一边说道：“小友此次前来，想必不是为出家而来，另有所图吧？”
“暂且不说别的目的，不给钱，这个和尚你当定了。”
陈凡脸庞扭曲了一下：“吓唬谁呢？”
“纳戒大师，说到做到。而本人，想到做到。望小友认清现实。”
陈凡：……
你特么比纳戒老僧还凶猛？
感觉被左竹西坑了，早知道就不来了啊！
正当陈凡想试试缘通大师有几成实力，能不能碰一碰之时。
缘通大师又开口了：“知道我为什么木鱼不离身吗？”
“何因？”
“精心，稳神。”随后缘通大师指了指左竹西：“你我皆苦。”
说到这里，缘通大师继续敲木鱼。
陈凡眼睛微微睁大，似是非常意外。
陈凡不是傻子，自然听的懂。
恐怕缘通大师和左竹西是一类人，都被涡虫污染了。
缘通大师选择压制，而左竹西选择相互利用。
陈凡沉吟片刻：“打个折吧，外面的小和尚还打折呢。”
缘通大师停顿一下：“其实，你来这里，都是命中安排，无论你和谁来，皆是定数。”
一句话，直接戳穿陈凡。
陈凡看了一眼左竹西，他穿着破烂衣衫，浑身散发难捱的气息，枯稻草般的头发被冰块泡湿，紧贴着毫无血色的脸庞，双眼一片浑浊，死寂沉沉。
左竹西用眼神暗示陈凡：别装了，和尚什么都知道。
陈凡耸耸肩，也不赖账：“好吧，我和他一起来的。”
缘通大师笑着说道：“承认便好。”
随后，他按下地板。
一阵机关声传来，地面裂开一个口子，出现暗格。
缘通大师伸手托起一个骨白圆球。
“这便是无相头颅。一百万押金，返回即退。”
陈凡呆愣半天。
啥玩意？
左竹西喊打喊杀的物品，竟然还带租赁的？
有没有搞错！
你们要是早开这个业务，我们还折腾啥啊！
左竹西也傻眼了，搞个毛线啊，你们这群秃驴有病吧？
陈凡深吸一口气：“我不明白。”
“因果而已。”缘通大师将无相头颅放在陈凡手中：“你为什么会来？是因为左竹西吗？是因为我吗？不，我们只不过是催生的因素之一，其实是因为你要来。”
“别绕圈。”陈凡打断：“其他的我不问，这东西借给我了是吧？”
“要交押金的。”
“那为什么不借给左竹西？”
缘通大师轻微摇摇头：“菜刀可以做菜，亦可杀人。”
陈凡懂了：“也就是说……”
缘通大师打断道：“没错，左竹西暂时只能停留在本寺庙，你何时回来，他何时走。总之，左竹西与无相头颅不能同时在本寺庙之外。”
“为什么，有什么危险？”
“不可说，只可意会。”
缘通大师转身继续敲木鱼。
陈凡看了一眼左竹西，左竹西满眼贪婪和愤怒。
重重情绪纠结在一起，让他的眼神有秒杀天地之危。
陈凡牙疼：“老弟，这么叫没什么问题吧？你还没我大。”
“左老弟，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啊，两个人来的，只能我一个人走。”
“勿要心燥，等我凯旋归来。”
左竹西：你特么说的轻巧，怕是要独吞秘境法宝吧？
陈凡用眼神示意：我不是那种人！
左竹西：别装！
陈凡：放心，咱们还是有共同目标的。虽然我辛苦一点，等我回来，共谋大业！你安心聆听佛祖教诲，我先走一步。
几个眼神交流之后。
在左竹西无可奈和的目光中，陈凡潇洒离去。
将无相头颅丢进乾坤袋，走出地下室。
到了前院，小和尚丢过来一个卡号。
陈凡：……
这群和尚……
交了押金，渡步下山。
坐上返程的汽车。
陈凡突然意识到，对于左竹西来说，好像无相寺早早就设好……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