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睛又大又圆, 神色真挚,乖乖巧巧地问。

  林倾月桃花眼轻抬,望着她欣赏了一会儿, 才不紧不慢地笑:“你会戴吗?”

  徐路栀摇头:“不会。”

  她展颜一笑, 理直气壮地说:“那姐姐帮我戴吧!”

  “小朋友还挺会使唤人。”林倾月轻笑, 懒怠地勾了勾手, 姿态妖娆。

  徐路栀立刻蹭了过来,颠颠的,跟听见指令的小狗狗一样, 就差汪汪叫两声。

  她软声喊:“姐姐。”

  然后乖乖伸出手来, 掌心里躺着那一套玳瑁甲。

  林倾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个荒唐的念头, 或许汪汪和姐姐, 这两个词其实是不同发音, 一个意思?

  再抬眼看,徐路栀还在那站着等她呢, 她今天穿着普通的白T配牛仔裤,配上一张素着的小脸, 清纯得不像话。

  林倾月蓦地想到什么, 视线落到她浅红的唇色上:“怎么不涂我送你的口红?”

  徐路栀下意识抿了抿唇,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舍不得嘛。”

  这可是姐姐送的, 要珍惜着慢慢用,她也只敢打开盖子看一看, 然后再慎之又慎地放回去。

  还特意放到空调出风口的位置, 生怕天气热了给化了, 又提醒林姨打扫时候不要弄掉了, 一整个当宝贝一样珍藏着。

  再说……徐路栀仰脸看她, 故作无辜地问:“姐姐, 栀栀素颜不好看了吗?”

  少女的素颜干净剔透,额发轻轻覆在眉间,白嫩的皮肤几乎会反光,又大又圆的眼睛,长睫羽扇一般,唇色嫣红,笑起来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小梨涡,让人想凑上去咬一口。

  尽管还差了些年岁,算不上风华绝代,但绝对是个小美人,等再过两年就是个大美人。

  哪怕再挑剔的人,也不好意思说出不好看三个字来。

  林倾月失笑,故意慢吞吞地说:“嗯,没有化妆好看。”

  徐路栀跺脚,委委屈屈地噘唇,小脸上满是沮丧:“姐姐,你嫌弃我了。”

  她批判地看向林倾月,抽了抽鼻子,一字一句地说:“你变得好快啊,姐、姐。”

  小姑娘咬着声调,演苦情戏一样,瞬间让林倾月觉得自己就是个用完就扔的大渣女。

  她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吩咐徐路栀:“五指张开。”

  说完,抬手去拣她手心里的玳瑁甲。

  徐路栀早就识破了林倾月的把戏,姐姐一旦落了下风,最擅长的就是转移话题。

  跟长颈子的鸵鸟似的,仿佛只要不说,就不存在。

  于是就在林倾月的指尖触到她掌心的那一刻,徐路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拢手掌,牢牢地把林倾月的手指握住,困在了掌心里。

  林倾月蒙了一瞬,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少女柔软的掌心,无处可逃。

  徐路栀嫩白的小手包裹着林倾月的一根手指,尚且绰绰有余,她还嫌不够般,继续往上,一直到把她的指根也尽数吞没在掌心里。

  细微的痒意从指尖传来,十指连心,带着徐路栀掌心的温度攀缠而上,奇妙的异样感觉。

  林倾月瞥了一眼,小姑娘拉着自己的手指不撒手,跟抢到了骨头的流浪狗一样,不知道要弄出什么名堂来。

  盯了半天,她好不容易调整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力度,把林倾月的手指温柔地包裹在了掌心中,握得结结实实的,怎么也跑不了。

  徐路栀抬眼看,只见林倾月还是那么一副松松散散的表情,仿佛被抓起来的人不是她似的。

  徐路栀磨了磨牙,气得想咬林倾月雪白的手背一口。

  姐姐总是这也不在乎,那也无所谓,就连被她抓住了,都还在漫不经心地笑。

  简直让人又爱又恨。

  “姐姐。”徐路栀咬着牙叫,用了几分力气。

  林倾月给了她一个懒散的眼神,索性连开口都懒得了,只是饶有兴趣地想看看小朋友又能弄出哪些花样来。

  很好。徐路栀眼神微敛,控诉道:“姐姐,你说我丑。”

  手指被她困住,动弹不得,只能晃悠晃悠着,林倾月忍不住辩驳:“哪里说你丑了?”

  徐路栀加重音强调:“你说我没化妆好看。”

  “那好吧。”林倾月轻轻巧巧地修改了几个字,“你素颜比化妆好看。”

  她笑意渐盛地望过来,桃花眼里满是暧昧:“行了吧?”

  “姐姐,你!”徐路栀深吸一口气,这不就是说她化妆了更丑的意思吗!

  小姑娘都是爱美的,被姐姐说不好看,那简直是惨遭雷劈一样残酷的刑罚。

  尽管知道林倾月是开玩笑,但徐路栀还是满腹委屈,一股无名火窜上来,她愤愤地松了手坐下,背对着林倾月。

  跟小孩子一样任性幼稚:“不理你了!”

  “怎么?小朋友生气了?”林倾月勾着笑,绕到另一面去看,小朋友正抱着臂噘着嘴,半闭着眼睛,神色一派凛然正气,话音掷地有声。

  见她过来窥伺,很有骨气地转到了另一面去。

  林倾月挑眉,有些新鲜。还真是不理她了。

  她摇头轻叹,怎么越惯着,气性还越大呢?

  徐路栀背对着林倾月坐了半天,说是半天,其实也不过半分钟而已,但在她的时间计量里,见不到林倾月就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心急如焚,哪怕身体选择了背对着她,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处不是叫嚣着让姐姐快来哄哄。

  再不哄哄的话,你的小栀栀就谢了!

  玳瑁甲有些尖,攥在手心里,有一点点疼。

  徐路栀偷眼看了看,白嫩的掌心已经起了红痕,看上去惨兮兮的,惹人心疼。

  她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该心疼的人会不会心疼。

  可恶,都过了两分钟了,怎么姐姐还不来哄她嘛。

  呜呜呜,嘤嘤嘤,喵喵喵。

  不仅姐姐不来哄她,她还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一样。

  徐路栀不自觉地咬了咬唇,不会林倾月觉得她太烦了,对她实行冷处理吧?

  明明是那么乖那么乖的栀栀!

  她忍不住想回身去看看林倾月在做什么,但又生怕被抓包,但是又想看看。

  这么纠结了一番,正当徐路栀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就要转过身去的时候,林倾月伴着一阵香风,在她面前款款落座。

  徐路栀一时间忘了回神,呆呆地睁着眼睛望着她,不自觉地出声喊:“姐姐……”

  等说完,这才意识到自己主动开口了,懊恼地捂住嘴,警惕地往后退了一些。

  也就只有一丢丢而已,虽然身体竭力往后靠,但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快来哄我”四个大字。

  可爱又可怜,惹人心疼。

  林倾月禁不住弯唇,把她捂嘴的手轻轻捉着,温声笑:“另一只。”

  徐路栀眨了眨眼,在女人蛊惑的声音下,乖乖地伸出另一只手。

  洁白的掌心里放着几片玳瑁甲,因为握得太紧,掌心里都有了红痕。

  林倾月取了指甲,指尖有意无意地轻抚过她的掌心,神情温柔专注。

  虽然没有说话,但徐路栀好像听见了姐姐在问疼不疼。

  她主动说:“不疼了。”

  说着,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乖得不像话。

  林倾月抿唇,刚刚还在赌气呢,这会儿又黏黏糊糊凑上来了,小朋友还挺好哄。

  她象征性地对着小姑娘的掌心吹了一口气,温声笑:“嗯,不疼了。”

  徐路栀笑靥如花,五指分开,任由林倾月捉着她的手腕打量。

  少女五指纤长细嫩,新鲜的葱管一样,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腹饱满,握在手中柔软而不失力度,漂亮得很。

  林倾月一时都有些不忍心给她贴上玳瑁甲,只觉得还没有原生态的指甲更好看。

  但望着小姑娘眼巴巴的期盼眼神,林倾月还是点了头,低眉把胶布展开一些。

  徐路栀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倾月,姐姐的手指修长漂亮,纯黑的指甲油,和她的一双小手摆在一起,说不出的相得益彰。

  牵在一起的话,应该还挺配的吧。

  徐路栀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有些说不出的心动。

  姐姐的手真好看,而这么好看的一双手贴着指甲,弹古筝的模样,应该更好看吧?

  她之前都不知道,姐姐会弹古筝。

  也是,怪不得姐姐唱歌那么好听,让她听了一小段就念念不忘。

  再说,不是还欠着她生日礼物吗,给她弹唱一段是应该的!

  徐路栀如是想着,甜甜地绽出一个笑,任由林倾月比对着在她指尖缠上胶带。

  细细密密地缠了两圈,和她想象中不同的是,假指甲并不是贴在原有的指甲上,而是贴在指腹上,相当于在原有的指甲之下。

  林倾月给她缠了两根手指上去,剩下的收拢起来,笑:“你弄多了没用,两根就够了。”

  “好吧。”徐路栀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还想着林倾月多握一会儿她的手腕呢,结果就只是那么几分钟。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有了假指甲,徐路栀新奇地弯曲手指,对着光照了又照,玳瑁的质地浑厚温润,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看上去无比动人。

  她跑到古筝旁边,在林倾月赞许的眼神下,忍不住轻轻弹拨了两下。

  古筝很配合地发出了铮铮两声嗡鸣。

  徐路栀来了兴趣,拿着两根装了假指甲的手指胡乱地弹拨着,谈不上是弹奏,充其量不过是发出声音罢了。

  还有可能是噪音。

  不过徐路栀还是觉得像见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玩得不亦乐乎。

  林倾月斜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小朋友胡闹,心里生不出丝毫制止她的念头来,只是任由她玩闹着。

  真神奇,她一向最讨厌别人碰她的古筝,更别说是惹人厌烦的小孩,可是徐路栀却能堂而皇之地用她的东西,她却一点都不生气。

  小朋友那么乖,那么有分寸,又有谁舍得拦着她呢?

  林倾月像一只大猫一般慵懒地半闭上眼睛,等着徐路栀没了兴趣再乖乖回到自己身边来。

  徐路栀也不是没碰过乐器,只可惜没太多文艺细胞,最后还是选了奥数当特长,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碰见古筝,心痒痒的,更多的还是因为这是姐姐弹过的原因。

  想到每一根琴弦上都有林倾月的痕迹,她就忍不住想多拨弄拨弄。

  两根手指嫌不过瘾,徐路栀偷偷摸摸地,拿没有贴指甲的手指去摁弦。

  她对乐理一窍不通,只是试探着用手指去拨,试图让它发出声音。

  先是小范围地轻轻弹,最后一口气来了个大扫弦,从上到下快速一扫。

  这下就惹了大麻烦,古筝弦硬,少女的手又是从没做过粗活的,格外细嫩,不带假指甲保护,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扫,徐路栀登时就感觉到了疼。

  她连忙收回手,沮丧地低着头看,原本白里透红的指腹如今起了条明显的红痕,弦绷在上面,还挺疼。

  徐路栀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哭丧着脸喊:“姐姐……”

  一声还没喊完,原本懒怠躺在椅子上的林倾月仿佛会瞬移一般,霎时间到了她的眼前。

  漂亮的桃花眼轻抬,紧张地扫过一遍她的手,最后在指尖找到了罪魁祸首。

  林倾月没多问,只是握住徐路栀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呵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包裹着指尖,让她顿时觉得疼痛顿消。

  林倾月耐心地给她吹着气,一边观察着徐路栀脸上神色,看她不疼了,才轻轻放下她的手指,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听话。”

  徐路栀闷闷地点头,她确实是不听话,该被骂一顿qwq。

  林倾月声音放缓,问她:“还疼不疼?”

  徐路栀指了指古筝,孩子气地笑:“姐姐打它,我就不疼了。”

  “傻瓜。”林倾月笑着摇头,摊开手掌给她看,“我以前练古筝的时候,经常流血。”

  尤其是断弦的时候,那个冲击力,她的皮肤嫩,总是动不动红一片。

  现在熟练了,倒是不怎么发生事故了,只是以前那些痛楚还历历在目。

  “真的吗?”徐路栀立刻忘了自己手指的疼,转过来盯着林倾月的手瞧。

  女人的一双手雪白纤长,柔若无骨,找不出任何的瑕疵,这样一双漫画里一般的手,也有过鲜血直流的时候吗?

  徐路栀心疼得不得了,也有样学样,冲着林倾月的手心轻轻呵了一口气:“那,姐姐不疼了。”

  她仰脸,冲着林倾月笑:“以后栀栀都帮你吹。”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徐路薇:如果数据足够,会有相应番外。

  关于姐妹关系:由于栀栀在叛逆期,所以会有一定冲突,后期会相互理解,不用担心,姐妹都很好。

  我也很希望能把设定慢慢展开,尽力让形象饱满一些,所以恳请大家千万千万不要养肥我呀,芒芒真的很需要稿费维持生活,拜托拜托(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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