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那件事让左溯辞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进浴室前,必要敲门询问,确保里面的确没人后他才会推门。

  那次心头微乱的感觉让他紧绷了好几天,好在之后他一直没有再出现那种感觉,去浴室也不会想起什么不该想起的画面。

  慢慢的,他也就放松了下来,看待洛初的心态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太大变化。

  洛初不用军训,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待着,他很爱收拾屋子,虽然合住须知上写他们两人各自负责一半的卫生,但洛初几乎是全部包揽了下来,他尤其喜欢归纳,乐在其中。

  这天上午他蹲在冰箱前收纳整理的时候,左溯辞突然回来了,脸上贴着一个降温贴。

  洛初从冰箱门上探出脑袋:“你脸怎么了?”

  左溯辞摆摆手:“没事,就是点晒伤。”

  军训这几天温度一直都在32度以上,地面都烤得滚烫,左溯辞比较狠,他不仅不抹防晒,还连续好几天趁着太阳最毒的午休时间跑去篮球场和大二大三的一起打篮球。

  造作了一周之后,他终于晒伤了。

  洛初走到左溯辞面前,他今天穿了一个蓝色小围裙,带子从他腰间延伸到身后,贴着腰侧,圈出纤细腰肢。

  他弯腰看了看左溯辞晒伤的那块皮肤。

  在颧骨上,比旁边的皮肤都要红,还有一点点肿。

  “去医院了吗?”洛初蹙眉问道。

  左溯辞瞧着洛初围裙上的立体小兔子,伸手拽了下兔耳朵,漫不经心道:“不用去医院,冷敷一会就能好。”

  洛初眨眼看他:“这话谁说的?”

  左溯辞理直气壮:“我。”

  洛初认真道:“那这话没有参考价值,你得去看医生。”

  左溯辞不干了:“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骂我说的是废话,我自己的脸自己能不清楚吗?”

  洛初隔空指着左溯辞的脸,有理有据:“都晒伤了,你就是这么清楚的?”

  左溯辞:“……”

  洛初突然把他拿着冰袋的手扒开,举起手机对着他晒伤的地方“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左溯辞皱眉,伸手去抢洛初手机:“你干什么?”

  洛初把手机藏在身后,考虑到自己的话左溯辞一定不会听,他把家长搬了出来,慢声细语地说:“左叔叔告诉我要和你互相照应,你现在这样得去医院。”

  左溯辞揪着小兔子耳朵凶狠地扯了扯:“我要是不呢?你还能把照片发给我妈?”

  洛初拍照是有别的用途,但被左溯辞这么一提醒,他愣了下:“要是这样能让你听话的话,也行。”

  左溯辞从前也没觉得洛初这么爱多管闲事:“我真不用,你快把图片删了吧祖宗。”

  洛初后退一步,表情有点严肃:“你确定不去医院?”

  威胁对左溯辞从来没用,反而能激发左溯辞的逆反心理:“不去。”

  “行。”洛初突然抿了下唇,脱下小兔子围裙下楼了。

  来和左溯辞同住前,左叔叔曾非常认真地拜托过他,说左溯辞不懂爱惜身体,大伤瞒着,小伤不当回事,让他帮着督促照顾一点。

  还特别强调了左溯辞从小就变着花样躲避吃药抹药,这种时候往往需要智斗武斗相结合方能成事。

  左叔叔的担心洛初完全理解。

  左溯辞喜欢运动,从篮球排球到登山攀岩,有些洛初看了都害怕的项目,他都敢玩。

  高三暑假那次他出去攀岩把腿摔断了,左叔叔他们还是等他回来后才发现自己儿子腿断了的。

  左叔叔特别生气地问左溯辞为什么不告诉家里。

  洛初记得很清楚,左溯辞当时无所谓地拍了拍他爸后背笑着安慰道:“即便我说了,你俩谁能抽出时间来陪我?我知道咱家公司最近出了问题,够你俩忙的,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得明白,咱仨这是各司其职,不用内疚。”

  也是那次,洛初发现左溯辞和自己以为的他有点不太一样。

  他好像不懂事,又好像很懂事。

  洛初拿着手机走进一家药店,他把手机上的图片递给药师看:“晒成这样,请问应该用什么药?”

  “确实是晒伤了,不过不是很严重,我给你开一支药膏,让患者每日三次涂抹就行。”

  买完药回去的路上,洛初顺便拎了两碗炒粉回去。

  左溯辞听见开门声,从电视旁的镜子去看洛初:“我还以为你给我妈打电话去了呢。”

  左溯辞没有立刻去接,他慢悠悠看了看药膏,又看了看洛初,懂了:“你是拿着照片给我买药去了。”

  “嗯。”

  左溯辞视线在洛初手指上定了两秒,抬起修长两指夹住药膏:“谢谢。”

  洛初看着被左溯辞放在茶几上的药膏,淡红色的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两侧吃炒粉,左溯辞刚把袋子解开就微微皱了下眉:“没放辣椒?”

  他去看洛初那碗炒粉,虽然辣椒放的不多,但最起码是一碗有颜色的炒粉。

  洛初解释道:“药师说不要吃辛辣刺激性食物。”

  左溯辞直勾勾地看着洛初的粉:“咱俩换换,不放辣我吃不下去。”

  洛初低头看了看已经被自己吃了两口的粉:“我吃过了。”

  左溯辞犹豫了下,还是说:“没事,我也不怎么嫌弃你。”

  洛初固执地摇摇头:“那也不换,你要听药师的话。”

  左溯辞突然把筷子放下,他靠在椅背上盯着洛初看:“洛初,同住须知第一条是什么还记得吗?要给彼此足够的空间和自由,你有没有觉得你干扰到我的自由了?”

  洛初吸进嘴里一块粉,教养很好的无声吃完后,认真道:“你不能吃辣是药师说的,她那么说是因为你晒伤了,让你晒伤的人又不是我,所以我没觉得。”

  左溯辞用下巴指了下炒粉:“但现在不和我换粉的人是你。”

  洛初不能吃辣,那点辣椒就已经让他的嘴唇有点红了,他一边轻轻给自己的嘴扇风,一边温温柔柔给左溯辞讲道理:“粉是我的,和不和你换是我的自由啊,按照同住须知,甲乙双方都受此条规矩约束,你是要干涉我的自由吗?”

  左溯辞:“我……”

  洛初歪头:“嗯?”

  “饱了,等会儿再吃。”左溯辞大步走回沙发前,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一脸郁闷地看电视,一颗接着一颗的往嘴里塞糖,咬得嘎嘣脆。

  洛初能感觉出来左溯辞似乎有点小小小小的生气,但他没觉得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他觉得自己说得是有道理的。

  也正是如此,左溯辞才更郁闷。

  他当然知道洛初不是在故意和他抬杠,所以他没法计较,有种有气没处发的憋屈。

  教官给他放了一天的假,他就瘫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电影。

  洛初几次从客厅路过,发现左溯辞根本就没动过那管药膏。

  其实左溯辞把药膏放在茶几上的时候,他就知道左溯辞多半不会去抹。

  “抹药。”洛初突然走到沙发边,指着茶几上的药膏对左溯辞说。

  左溯辞把手机翻过去,用背面照了照自己的脸:“我觉得那块皮肤没那么红了,不用抹药也能好。”

  看着找借口的左溯辞,洛初突然就理解左叔的痛苦了:“就抹个药而已,怎么就不愿意呢?”

  左溯辞支着手臂撑着脑袋,抬眼去看洛初:“那你怎么就这么执着于想让我抹药呢?”

  之前洛初从他面前经过几次都在瞄着药膏,他都注意到了。

  洛初摸了摸后颈:“我起疹子的时候你不是也让我抹药膏了吗?就当是互相帮助。”

  左溯辞正端详着手机后盖里自己帅气的脸庞,嘴一快话就说出去了:“那我还给你抹了呢?你也要给我抹抹?”

  说完,左溯辞就闭嘴了。

  他觉得他给洛初抹药膏挺正常的,但要是洛初坐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给他抹药膏,那就不是很正常了。

  大概是那种……大胆奸臣胆敢使唤金贵陛下的感觉。

  果然,洛初听后看了他一眼,突然转身走了。

  左溯辞挤按睛明穴,这一局是他放肆了。

  刚挤按了两下,左溯辞就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一睁眼发现洛初洗了把手又回来了,浅香槟色的丝质睡衣上有两点深色,是溅上去的水滴。

  洛初伸出指尖,慢慢挤出一点乳白色的膏体在那上面。

  左溯辞坐得端正了点,解释道:“我刚才说着玩的,不用你抹,真不用。”

  洛初弯了下眼睛,轻轻晃动指尖,给他看粉色指腹上的一点乳白色:“已经挤出来了,脸。”

  左溯辞看着洛初的眼睛,竟鬼使神差般地真把脸递了过去。

  他曲着长腿窝在沙发上,头倚着后面靠枕,下巴仰起一点配合着洛初,利落流畅的下颌线愈发明显。

  洛初单腿屈膝半跪在沙发上,另一只脚的足尖踩着拖鞋轻点地面保持平衡。

  他垂眸看着左溯辞眼侧那一块皮肤,纤长翻卷的睫毛眨得很小心,几乎和他手上的动作一样轻。

  两人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左溯辞只要把头稍微抬高一点,鼻尖就能触到洛初眼尾那颗小小红痣。

  无论看多少次,左溯辞都要在心里感叹一句洛初的五官实在精致得过分。

  皮肤也细腻无瑕,只是看上去就知道触感一定会像丝绸般柔软。

  他想得有些出神,手不知不觉就抬了起来……

  在手指即将碰到洛初胳膊的时候他忽然回过神,遮掩似的胡乱抓住岑希睡衣一角。

  丝质睡衣顺滑柔软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左溯辞脸色有些尴尬。。

  洛初乌色的眸子轻眨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左溯辞极力压下心头那丝异样,不动声色地错开视线去看洛初被他扯皱的衣角,睫毛垂下,声音轻颤,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你轻点。”

  作者有话说:

  阿辞:lp好美,好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