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初不是没有法律意识, 只是……

  说到底,他还是狠不下来心把高中三年的好友亲手送到派出所。

  但轻易原谅是不可能的,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得到惩罚。

  不然受害者不痛快, 加害者也不长记性。

  于是在洛初鼓励的眼神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左溯辞先把冯隼狠狠打了一顿。

  用时不长, 只有三分钟, 但杀伤力巨大。

  左溯辞对冯隼下手比上次对席青下手时狠多了,他打得很周到, 从冯隼的小腿到大腿, 从腰腹到肩膀, 无一遗漏。

  这期间洛初的确有不忍心看的时候, 但只要一想到冯隼给他发的那些变态微信,还有这么多次的尾随跟踪,洛初心里要为他求情的念头就顿时消失了。

  素不相识的人做这种猥琐的事情就已经很过分了, 冯隼作为他的交心好友居然还这样对待他,实在无法原谅。

  即便从前他们那样要好, 洛初也没有原谅冯隼的打算。

  这种事性质太恶劣。

  “洛初……”冯隼趴在地上,他挣扎着去抓洛初的裤腿, 都已经这样了, 他还在装,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洛初被他气笑了:“冯隼,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演?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非要我把你做的恶心事说出来?”

  左溯辞有一个原则——打人时如非必要都不打脸。

  所以现在洛初可以在冯隼因疼痛而变得扭曲的脸上清楚看到其中的虚伪, 这让他作呕。

  “你为什么跟踪我?”失望透顶时, 洛初便不再顾及对方脸面。

  左溯辞一脚把冯隼拉着洛初裤腿的手踢开, 冷冷道:“回答。”

  冯隼看向左溯辞的眼神充满怨恨:“你不是知道吗?我和你一样, 我也喜欢洛初!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喜欢他有什么错吗?”

  冯隼仿佛遭受了极大的不公平待遇,他不解朝洛初喊道:“我只是喜欢你!你为什么只对我这样?洛初!左溯辞又比我高尚多少?”

  左溯辞突然提着冯隼领口把冯隼提起来:“你他吗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知道了吗?”左溯辞的嗓音极冷,带着入骨的煞气。

  冯隼不回答,左溯辞就不松手。

  眼见着冯隼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左溯辞依旧冷着脸不动,大有一种“比狠我谁也不怕”的气势。

  最终还是冯隼败下阵来,他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艰难地用手比划:“我……我说……”

  “咚”的一声闷响,左溯辞直接松手,冯隼脸朝地被他重重摔在地上。

  左溯辞知道洛初下不去手,就索性替洛初踹了冯隼两脚,森寒的眼底一片不耐烦的神色:“别他吗喘了,快说。”

  “我想离你……咳咳……离你近一点。”冯隼看向洛初,咳嗽不止,眼里带着令人不适的深情,“左溯辞不让我出现在你面前,我只能这样,你不该怪我,你该怨左溯辞!都怪他!破坏了你我关系的人是他!他才是那个恶人。”

  “好,既然今天咱们三个都在,那我们把话全都说清楚。”洛初先是扫了眼左溯辞,随后才去看冯隼,“你说左溯辞不让你出现在我面前,那是为什么?你别说是他嫉妒高中时你和我关系好,我不信,如果那样,他没理由放过张维同,偏偏针对你。”

  左溯辞开口道:“洛初,以前的事就……”

  “以前的事怎么了?既然和我有关,那我就要知道。”洛初直接打断左溯辞。

  左溯辞越是隐瞒,他就越是想知道。

  这几个月来,他从来没有放下过心中的困惑,再这么下去,这都快成他的一块心病了。

  冯隼又开始不好好回答了,他用一种伤心欲绝的眼神看着洛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受伤了你连一句慰问都没有,反而只在乎心里的疑问?”

  洛初胃里又是一阵恶心,他睨着冯隼,轻轻道:“冯隼,你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是怎么有脸问出这种话的?”

  洛初轻飘飘一句话让冯隼眼中的阴郁神色瞬间沉了许多,他突然像疯了一样笑出声:“呵!呵呵……洛初,你对不起我,你不值得我对你的爱!你根本不值得!”

  洛初顿时气得手指发抖,但解气的是,不等他说什么,左溯辞先出手了。

  “你那也配叫爱?真他吗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左溯辞居高临下看着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的冯隼,满眼鄙夷,面色高冷,“你是变态,是垃圾,你那种畸形的情感根本不配称之为爱,所以,闭上你那张臭嘴。”

  从刚刚开始,冯隼的状态逐渐诡异,按理说他被左溯辞单方面殴打成这样应该会害怕才对。

  但是此刻他看向左溯辞的眼神没有恐惧,反而带着类似于“同归于尽”的癫狂,疯癫中带着快感。

  “洛初,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高考前发生了什么吗?好,我今天全都告诉你,你听好了。”冯隼大笑着看向洛初,他的时候露出还在流血的牙龈,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人。

  “你别拦着他,让他说!”洛初上前制止了左溯辞的动作,“我是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你瞒我瞒得这样严。”

  左溯辞皱眉,他想要环住洛初:“洛洛,有的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在洛初和左溯辞争执的时候,冯隼嘴角带着报复的笑容大声说道:“那天中午在器材室,我在看着你的脸自.慰!要不是左溯辞来的不是时候,我就冲着你的脸……”

  “闭嘴!”左溯辞一脚下去,把冯隼的话堵在嘴里。

  听到冯隼的话后,洛初的动作顿时定住,他僵着脖子慢慢低头去看冯隼,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冯隼淫.邪的笑容明晃晃告诉他他没听错。

  “我他吗让你闭嘴你听不见是不是?!”左溯辞的怒火平再次蹿起来,他一拳打过去,冯隼顿时从嘴里吐出一口血。

  冯隼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他还在得意的大笑:“洛初你知道吗?那是一次多么难忘的体验,我从来没那么爽过,我……”

  接下来的话变成了痛苦低吼。

  左溯辞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他嘴上,眼里冷得能结冰:“想死是吧!我今天就满足你。”

  洛初朝后踉跄了两步,靠在墙上咬着牙,不可置信地看着冯隼的癫狂嘴脸。

  这个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朋友吗?

  从前斯文安静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几拳把冯隼揍得不能再胡言乱语后,左溯辞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洛初肩膀:“不要信他,他在故意恶心你,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是、真的吗?”洛初几乎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他抖着胳膊反手去拉左溯辞的手,“他说的是真的吗?”

  看着洛初的眼神,左溯辞的心疼得厉害,他有些无措的把洛初抱进怀里,一下一下不停地摸着洛初后脑:“我们忘了,就当没听见好不好?”

  “看你这反应,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了。”缓了几分钟后,洛初艰难道,他抬起和左溯辞对视,眼神中带着小坚毅,“左溯辞,我没那么脆弱,这种事的确恶心,但没关系,它只能伤害我一时。”

  左溯辞显然不信洛初的话,他仍旧非常担心地看着洛初。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左溯辞惊讶于洛初的想法。

  “是啊。”这一会儿时间过后,洛初更淡定了点,“在问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最牢固的心理准备,也算早有准备了。”

  洛初会和左溯辞抱在一起缓缓低语的场面是冯隼万万没想到的。

  在他的想象中,洛初知道真相后会接受不了的大声指责他,又或者是崩溃地冲出门去,任泪水冲刷他的面庞。

  他想了那么多种可能,可里面没有一种是现在这个状况。

  为什么在真相说出之后,洛初在短暂的震惊后能迅速平静下来?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中,洛初像看垃圾一样垂眼看了他一眼。

  冯隼现在的样子狼狈极了,他满嘴鲜血,衣服和裤子上留着左溯辞硕大的鞋印,佝偻着腰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顿打左溯辞丁点没留情,直接去了冯隼半条命。

  刚才左溯辞下手的时候,洛初看着都觉得骨头疼,要是这顿打放在他身上,他觉得他现在可能已经断气了。

  “冯隼,从今往后,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洛初稍微离开一点左溯辞的怀抱,他用从未有过的厌恶口吻对冯隼道,“这次是我亲口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出现,我一定亲手把你送进警局,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洛初点了点他的手机,语气平静,但没有一丝感情:“你发过的那些骚扰微信,只要警察想查就一定能查出来,如果你不想被大学开除,人生中留下不光彩的一笔的话,那你就记住我的话,永永远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毕竟报不报警的主动权在我手里,你千万记好了。”

  “洛初,你威胁我?”冯隼像是还没认清楚现实一样拽着洛初衣角惊讶问道。

  洛初嫌恶地抽回衣服:“看来你心里还是不清楚,冯隼,我这次没有把事做绝不是顾念和你的情分,而是因为我知道你孝顺,这是现在我能回忆出的你唯一的优点,你想想,如果这件事闹大,你被处罚,你家里人能受得了吗?”

  提到家人,冯隼脸上才浮现出畏惧的神色。

  洛初伸出一根手指:“冯隼,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有下次,你一定会后悔终生。”

  说完,洛初拉着左溯辞的手腕:“我们走。”

  左溯辞站在一边被洛初刚刚的一番言论迷得不行,他喜欢的人怎么就这么有魅力呢?

  解决问题丝毫不拖泥带水,说话条理清晰,不吵不嚷,但气势油然而生,让人不得不畏惧。

  他甚至都在反思之前是不是自己太过于强势,没有给洛初发挥的余地了?

  洛初一说走,他才回过神来,收起痴迷的眼神去给洛初提行李箱。

  出了酒店房间,左溯辞夸赞的话刚要说出口,洛初就忽然停下脚步,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捂着胃弯腰干呕起来。

  “要不要紧?来靠我身上。”左溯辞瞬间变了脸色,上前紧张地扶着洛初。

  刚才在房间里,洛初的确是一副很快消化好、并且满不在乎的样子。

  但实际上,他还是觉得恶心。

  亲耳听到那种事怎么可能不恶心?

  只不过刚刚他忍住了,没在冯隼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歇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水。”左溯辞帮洛初敲着后背,洛初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在干呕,呕得小脸煞白。

  “不用,我们先走,我不想在这。”洛初忍着难受,摇摇头拉着左溯辞往电梯走。

  从这里回家只要几分钟,到了家,左溯辞给洛初调整了靠垫位置,让洛初斜躺在沙发上,又给洛初倒了杯温水:“来喝一口吗?”

  洛初闭着眼睛摇摇头:“不喝了,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好,你躺着,我陪你。”左溯辞慢慢勾上洛初的无名指,一动不动地蹲在沙发旁边守着洛初。

  “我好点了。”躺了十几分钟后,洛初撑着沙发坐起来,小声蔫蔫道,“没那么想吐了。”

  洛初拍了拍空出来的沙发,无名指微动:“你来坐啊。”

  左溯辞没动,他往前蹭了蹭,依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抬头仰视着洛初,眼神和姿势看起来都格外忠诚。

  茶几上的水果盘被左溯辞碰得动了一下,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从上面滚落,洛初连忙抬手接住。

  然后,他眨眨眼,把苹果立在了左溯辞头顶。

  这让左溯辞看起来更忠诚且智慧了许多。

  左溯辞毫不在意,他随洛初怎么玩都行,只要洛初开心。

  “委屈你了。”左溯辞摇了摇洛初的膝盖,低声道。

  左溯辞不起身过来坐,洛初只好弯下腰,歪着头慢慢靠近左溯辞:“我还觉得委屈你了呢,委屈了你好几个月,唉……我真傻,都怪我。”

  “我不委屈,当我不高兴的时候我一般当场就还回去了。”左溯辞把下巴放在洛初膝盖上,以免自己乱动把苹果弄掉。

  洛初垂下眼舔了舔嘴唇,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一样。

  左溯辞没有催,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洛初主动开口。

  酝酿了半天,洛初忽然一只手搭在左溯辞颈侧,身子微微前倾。

  左溯辞头顶的红苹果突然“咕咚”一声掉到了地上,滚啊滚啊滚到了沙发下面。

  左溯辞觉得洛初的手带着灼人的体温,把他颈侧那块皮肤烧得滚烫,温度从脖颈直冲脸颊,烧得他有些头晕脑胀。

  洛初细嫩无骨的手指讨好似的勾着他,还用柔软温柔的嗓音求他原谅,不止如此,说完道歉的话后,洛初还抬眼看着他,纤长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地闪动着,扇起一片五颜六色的蝴蝶往他心里飞。

  左溯辞被色彩缤纷的蝴蝶迷得一阵眩晕,在意识幸福的飘飞时,左溯辞晕乎乎地想着——

  这,大抵就是亿万男人向往的温柔乡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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