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综漫]原神众人都变成了我的手办【完结番外】>第94章 钟离番外三(钟离番外结束)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是初鹿野第一次骑龙。

  之前在自己的领域中时,初鹿野早就已经尝试过,乘坐由自己控制的水龙的感觉。

  但是骑自己控制的龙,和坐在帝君的背上,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

  至少坐在自己控制的水龙背上的时候,初鹿野不会这么手足无措,不知道手、脚,甚至眼睛等等,该往哪里摆。

  “当心掉下去,旅行者。”

  钟离突如其来的提醒惊到了正不知所措的初鹿野。

  他身形一歪,似乎马上就要应验钟离的话语,从龙背上掉下去,几乎处于本能的反应,初鹿野抓住了近在眼前的钟离的龙角。

  身形稳住了,但是初鹿野又被自己冒犯的行为惊吓了一下。

  “对、对不起,钟离先生。”

  他立刻想要收回手,恢复原本不怎么稳定、但是端正礼貌的坐姿。

  “并无关系,你尽可以抓住它们来稳定身体。”

  钟离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初鹿野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往前探了探头,伸手、又缩回,好半晌,最后还是没敢将手放上去。

  在初鹿野看不到的前方,赤金的龙瞳中流露出了让人熟悉的、无奈的神色。

  “虽然我可以保证你即便摔下去也不会受伤,但是旅行者,倘若你还想看见那些转瞬即逝的风景的话,我们恐怕不能再保持这个,让你即便不扶些什么、也不会掉下去的速度了。”

  初鹿野一惊,立刻抓住了钟离的龙角。

  “我知道了,钟离先生。”

  “那便坐稳罢,旅行者。”

  钟离回复的声音里带上一点笑意。

  飞行的高度陡然上升,一人一龙开始在层叠的云雾间快速穿行。

  高空的风和水汽扑面而来,初鹿野原本只是轻轻放在龙角上的手不由逐渐收紧。

  ……说起来,钟离先生的龙角和他自己的鹿角触感会不会有所区别?

  一个发散的念头突然出现在初鹿野的脑海里。

  他终究没有忍住那两根明晃晃的大龙角的诱惑,放在上面的手指先于思维一步,轻轻摩挲了一下略微粗糙的龙角表面。

  确实和他自己的角触感不一样。

  指腹上灵敏的神经忠实地反馈回了感受到的信息,大脑于是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但是初鹿野却再次被自己不自觉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鬼鬼祟祟地探头看了一眼钟离的反应。

  ……没有反应。也是,毕竟他自己的角也只有刚生长出来的时候,还会保留一点触觉,长成之后的角,应该就很难感受到这种细微的动作了。

  初鹿野悄悄松了口气,为自己的小动作没有被钟离先生发现。

  他的心里不由产生了些做了坏事的羞愧,但是大脑却开始更细致地对比起两只角之间的触感差异——这个更粗糙一点,那个更细腻一点;这个摸起来有点温温的,但那个摸起来却是凉凉的……

  在初鹿野看不见的前方,赤金色龙瞳里的笑意逐渐变得更加浓厚了起来。

  事实上,无论钟离的角是否有触感,对他来说,坐在他背上的人做了什么小动作,他都一清二楚。区别只在于,这个清楚究竟是感受到的、还是听到的,又或者是看到的而已。

  但是什么都清楚的钟离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体贴地装作自己根本没有发现初鹿野小动作的样子,平稳地继续在云间穿行。

  如果有人在此时从陆地上抬头望向天空,大概就能在云雾的层层遮掩间,偶尔发现个一鳞半爪。

  然而现在正值夕阳西下,一束束炊烟在林野间升起,璃月的居民们都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忙着享受与家人相聚的时光。

  并没有人会在此时抬头,看一眼天空上也许已经不再属于这尘世的两个闲人。

  于是两个闲人获得了一段难得宁静而无人打扰的宝贵时光。

  很快,在山边的夕阳只剩下半个头露在外面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而这一点,初鹿野是从他们突然开始急速下降的高度发现的。

  眼前的云雾一层层破开,显露出了下方微黄而广阔的土地。远处的山峦一层层向外重叠,蜿蜒的小径零散分布在其上。

  遗迹、平原和海岸,共同组成了这片璃月人曾经的故土。

  初鹿野很快认出这里是归离原。

  亲眼见到的风景与隔着屏幕见到的果然不大相同,如果可以的话,初鹿野会愿意下去看一眼归离原真正的模样。

  但是他们下降的方向,似乎不是像他寻常那样,朝着某一座山峰,又或者某一片遗迹落下。

  准确地来说,他们是在朝着不远处的海平面下降。

  “我们要到了,旅行者。”

  钟离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笑意。

  “抓紧。”

  “!等等!”

  刚刚意识到他们正朝着海平面直冲而去,只得到了一句提醒的初鹿野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龙角。

  下一秒,他们就坠入了一片蓝而清透的水中。

  他试探着睁开了一只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漂浮着鎏金文字的玉璋护盾。

  初鹿野原本提起的心顿时安安稳稳地放下了,他安心地c彻底睁开了眼睛。

  于是带着淡金光芒的透明护盾后,大片大片沉没在水底,浸透着海水深沉的蓝、还有青苔沧桑的绿的遗迹,就出现在了初鹿野的眼前。

  他有些震撼地睁大了眼睛。

  “那些是过去的归离集沉没之后,所留下的遗迹。”

  钟离淡淡道,从他的声音里,只能听出来些许的怀念,还有经历时间流逝后唯独留下的平静。

  “不过我们今天的目的地不在这里。”

  钟离接着道,向下的速度并没有半点减缓。

  初鹿野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钟离一路下沉,带着钻进了一个不靠近根本看不出来的隐蔽洞穴,随后经过一大长段仿佛是被层岩巨渊的机械大蛇钻出来的复杂岩洞,以一个让人眼花缭乱、根本记不住路的速度,破开了水面。

  尽管身上还套着钟离的玉璋护盾,但是初鹿野从水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扶着龙角晕天眩地。

  只能说感觉得出来这个陶瓷身体,确实是在时间不够的情况下,赶工出来的产物。如果身上套着的还是之前经历过戴冠的,自己的身体,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感到眩晕。

  “还好么,旅行者?抱歉,此处的地形发生了一些变化,我没料到这条隧道会变得如此复杂。”

  钟离带着歉意和担忧的声音传进初鹿野的耳中。

  “没、没事。”

  初鹿野摇了摇头,松开扶着的龙角,勉力睁开眼睛。

  然后就对上了上半身已然变回人形,因为担忧靠得有些近,发梢上的水珠都快要滴到自己鼻尖上的钟离。

  猝不及防被近距离美颜暴击的初鹿野不禁恍惚了一下。

  即便是现在,他也依然习惯不了钟离先生有时突如起来的美色攻击。

  静谧的月光悄然从头顶的洞口中洒落。

  身上披着一层薄薄的月光纱衣,长发略微有些凌乱地散落在后背的钟离,发梢处将落未落水珠折射出一点梦幻的色彩。

  眼尾勾勒一抹红色的美人眼里露出星点笑意。

  “看我做什么,旅行者,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欣赏一下周围难得的美景吗?”

  初鹿野骤然惊醒,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黑发遮掩下的耳朵又染上薄红。

  他抬眼看向四周。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目光,又或者是因为恰好在此时感受到了月光的降临,一朵花苞紧闭的琉璃百合悄然颤了颤,轻盈地舒展开了身姿。

  仿佛有一声轻得几乎难以听见的“啵”声。

  大片大片的琉璃百合宛如传递着波浪一般纷纷绽开,原本细小而不可闻的生命律动汇聚在一起,变得几乎振聋发聩。

  初鹿野震撼地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钟离眼神柔和地注视着他。

  月光下的琉璃百合轻轻摇曳着身姿。

  初鹿野终于想起来要提问:“……不是说,琉璃百合在野外已经绝迹了吗?”

  他仰起头,看向钟离,像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用这种下意识的疑问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和赞叹。

  “虽然这里是归离原,但是这么大一片琉璃百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还有这个恰好在它们中间的小水潭,应该是人……”

  初鹿野低头,怔了一下,这才发现身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水中浮岛。他之所以现在稳稳地坐还在水上,是因为还保持着半个龙身的钟离,像一座小小的浮岛一样,用尾巴托举住了他。

  “钟……”

  他忍不住仰头,望向钟离。

  然而钟离微笑着打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话。

  “这里确实不是天然形成的,不过在大部分的归离集沉没在水下后,这些无人照料的琉璃百合,就与野外的那些也没什么分别了。”

  “你看。”

  钟离抬头望向岩洞顶部。

  初鹿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头顶的洞口其实并不能看到天空,那些洒下来的月光,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被弯弯曲曲地反射进这个封闭的空间的。

  难怪这些琉璃百合能够逃过那场使归离集沉没的灾难,恐怕是地震引起的塌陷,恰巧为它们搭建起了一个庇护的顶棚。

  于此同时,还留下了一条让月光与空气进入的细小通道。

  “我也是偶然才发现了这条被海水冲蚀出的隧道。没想到在那场灾难中,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一片琉璃百合幸存下来。”

  钟离轻笑着,眼神有些感慨。

  “也许就同你一样,生命的奇迹从来不会缺少。只是端看是否人发觉。”

  初鹿野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钟离温和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

  “想靠近一些看看吗?”

  初鹿野顿时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己……”

  后半句话在视线触及水面时,被他咽了回去。

  “……那就拜托钟离先生了。”

  钟离轻轻一笑,语气有些调侃。

  “倘若不想湿漉漉地回到璃月港的话,这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毕竟烘干衣服,并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

  他咳嗽了两声,佯装镇定道:“确实,没错,是这样的。”

  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角,确认它们确实还没有被打湿的迹象。

  钟离于是圈起初鹿野,将他抱在怀里,然后灵活地摆动龙尾,游到了水潭边。

  由于岸边的琉璃百合挤满了空地,让人几乎无从下脚,为避免踩踏到这些脆弱而又顽强的花朵,初鹿野还是被放在了钟离盘起的龙尾上。

  被放下的初鹿野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最终选择了跪坐在钟离的尾巴上面,探头去看岸边的琉璃百合。

  脆弱而华美的花朵舒展着淡蓝的花瓣,在月光下显露出盈盈的美丽。

  初鹿野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朵花瓣。

  就在这时,“哔剥”,仿佛瓷器开片一样细微而清脆的声音。

  初鹿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钟离就扶着他的肩膀,先他一步将他转过身来,神情严肃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钟离最后撩起了初鹿野的额发。

  那上面赫然盘踞着一道细小的裂纹。

  初鹿野这时也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了额角那道细小的裂纹。

  奇怪的触感,就像是在摸一片瓷器而不是自己的额头一样,额头反馈回来的感觉木木的,只有手指在告诉他“这是你的额头,而不是其他的随便什么”。

  “也许是环境变化过于剧烈了。”

  钟离皱起眉,有些愧疚道,“原本不该这么早就出问题的,抱歉,旅行者,我有些太过急躁了。”

  初鹿野看着钟离,这时反而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没关系的,钟离先生。下次再做个结实一点的身体,我很快就能再过来见你了。”

  “并非是这个问题。”

  钟离皱着眉摇了摇头,似乎还有其他的担忧。

  然而不等他开口,初鹿野就先下手为强,捂住了他的嘴巴。

  钟离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而初鹿野则眼神认真地开口:“现在听我说,钟离先生,在这具身体彻底碎掉之前,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钟离看着初鹿野,缓缓地,赤金的眼瞳里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微微颔首。

  初鹿野于是满意地放开手,给他的长篇论证起了个头。

  “我还是想为钟离先生做些什么。”

  他上来就抛出了自己的观点,随后顿了一下,看向钟离,似乎是在等他反驳。

  然而钟离眼含笑意,并不对自己已经表达过明确反对的初鹿野的意见评价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并没有等来原本预计中钟离先生的反驳的初鹿野有些意外。

  他看了看钟离,像是从对方引而不发的笑意中明白了什么,于是向钟离投去一个有些埋怨的眼神。

  两人心照不宣,初鹿野于是在这份不必明言的默契中省略了前置的一长串铺垫,有些泄气道:“好吧,我确实是喜欢你,钟离先生。”

  “但是——”

  他吐出一个突如其来的转折,眼神无比地认真而郑重。

  “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份喜欢就忽略掉钟离先生你对我的恩情。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就像钟离先生你之前不认可我把恩情和喜欢两件事混为一谈一样,我也不认可因为一份喜欢,就淡化掉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想为你做些什么,在以后的每一天。可能对钟离先生你来讲有些微不足道,但是……我不希望这段关系里,只有钟离先生你在付出。”

  钟离看着眼神执拗的初鹿野,那双黑溜溜的眼珠似乎明晃晃地写着“我不同意”几个大字。

  他不由失笑,伸手拨了拨初鹿野的额发,有些怜爱地,在初鹿野额角的裂痕上落下一吻。

  “你能如此存在着,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初鹿野蓦然红了脸,陶瓷做成的脸颊上染上一层绯红。

  “我、我……但、但是……”

  他结结巴巴地,还在试图从混乱的思绪中揪出一点逻辑思维,好继续他那篇用来说服钟离的长篇论证。

  钟离的眼里盈满了笑意:“不必急于说服我,倘若你想坚持自己的观点,那么坚持下去便是了。”

  他温和地包容了初鹿野的意见。

  “时间会改变许多事,你我也终有一日会面临消亡。不过有一点,你可以相信,那就是,你我相伴的时光,绝不会随之消亡。”

  “余生,不辞长久。”

  “……”

  初鹿野看着钟离,张口欲言,满腔情绪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好狠狠一闭眼,在钟离讶异的眼神中,攀住他的肩膀,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了钟离的。

  钟离脸上出现了一瞬的惊讶,随后很快转变成了温和的笑意。

  他按住初鹿野的后脑勺,在初鹿野不得章法的辗转中,轻轻撬开对方的齿关,加深了这一吻。

  “……钟离先生……”

  一吻完毕,初鹿野抖着手拥住钟离的肩膀,头顶早已显出原本断裂的鹿角。

  ——不是这具身体自带的那对完整的鹿角,而是因为作为承载的躯体即将崩碎,显露出的初鹿野原本的那对角。

  初鹿野将脑袋埋进钟离的颈侧,不断颤抖的睫毛拂过那一片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

  他抖着声音,细声开口:“……既然这具身体已经要崩碎了,我觉得……就可以不用再考虑衣服会不会湿了吧,钟离先生。”

  说完,他就像把脑袋塞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把头埋得更深了。

  第许多次的,钟离眼里露出讶异的神色。

  他听懂了初鹿野在说什么,于是忍不住微笑,他知道拒绝会让初鹿野更加羞赧,于是应道:“好。”

  钟离变回了人身。

  最后初鹿野的衣服也没有被水打湿。

  因为套在两人身上的护盾隔绝了外界的水流,他们在水中沉浮。

  直到这具陶瓷做成的身躯彻底碎裂为止。

  最后的最后,被留下的钟离浮出水面,看着手中布满裂纹,仅能认出是个头顶鹿角的人形生物的陶瓷小人,语气有些无奈:“……也许是时候,该练习一下雕刻的手艺了。”

  倘若让他知道自己附身的躯体是这副模样的话,应该会被记住很多年,时常翻出来抱怨,更兼调笑一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