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莉亚一直到考试之前都没有告诉斯蒂尔顿她的答案, 不过那个时候斯蒂尔顿已经带着歇洛克跳槽去巴罗米医院了——阿德莉亚确信这两位绅士在自己背后肯定构建了不一般的友谊,斯蒂尔顿可不是什么去了新环境一定要有老熟人不然会社恐的菜鸟,他愿意带上歇洛克一定有原因。

  一种“我的两个朋友背着我成为了好朋友”的奇怪的被绿的了感觉呢。

  而就在夏天行将结束之时, 侦探终于又有了感兴趣的案子上门。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 侦探并不只对大案要案感兴趣,他喜欢的只有挑战,路边突然出现的没有特征没有指向性的横尸, 上了锁却不翼而飞的文件,稀奇古怪的,让人没有思绪摸不着头脑的案子才是他最喜欢的。当然,在事业的起步阶段,他并不介意参与雷斯垂德或布拉德转来的一些小案, 他也将此视作头脑的简单锻炼。

  阿德莉亚:如果他真的完全不介意,他就不会在回到贝克街之后大骂雷斯垂德是蠢货平白耽误他一天时间了。

  而阿德莉亚对此已经有些包容和习惯了。

  阿德莉亚最近没有工作,常常呆在家里, 所以初次上门的委托通通由她处理,她也算是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通常处理得也还算不错,给歇洛克攒了不少会客记录。

  ——当然歇洛克都一律“字太丑”、“看不懂”怼了她一通, 非要她念给他听。

  这天也是一样。

  “我猜到会有访客, 又从我的阿德里安的脸上看出来会是我喜欢的谜题,”歇洛克打开门,认真打量了阿德莉亚的表情,“让我看看留守儿童阿德里安给我带来了什么?”

  “我可拜托你去掉一些奇怪的形容词, 比如留守儿童, ”她一如往常, 把笔记本扔给了他, “自己看。”

  “我的天,你让我辨认你的字迹,那对我来说比破译密码还要繁琐、让人为难,”他也如往常,大致看了一番又把本子扔了回来,“能……?”

  “想让我帮忙的话,你至少得用点敬语吧?”阿德莉亚嘟囔道。

  “那么拜托我亲爱的阿德里安——”他说了句好话,顺手帮她把杯中热水续上,“请你务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嗯?”

  这个鼻音确实有点,阿德莉亚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我粗略问了问发生了什么,让他今天在当铺等待,你再细致问问——不过他说他明天需要启程去看他妹妹,所以最好今天。”

  她时常把自己当成寻求侦探会诊的医生,梳理思路之后简明扼要地陈述“病情”,尽管不直接表明自己的思路,却会在陈述之中体现她的想法。而同样的,若没有会诊大夫开口,她不轻易插嘴提供自认为对方可能遗漏的信息。

  她拿出那张被揉的皱巴巴的报纸:“我敢保证这就是我拿到它时候的样子,那是个当铺的老板,但是他的习惯不怎么好。”

  歇洛克将报纸稍微摊开了些,不难发现需要关照的是哪一条报导:“红发会——这倒是件稀罕事情,我有见过许多案例,但这桩事情确实离奇。”

  阿德莉亚翻开一个褐色皮面的笔记本,那是她专门买来给歇洛克待客用的。

  “我的观察恐怕没有你那般细致——”

  “跳过客套话。”

  “好吧,杰贝兹·威尔逊,中年男子,火红的头发,正如红发会的招聘要求,他戴着新买的礼帽,披着破旧的披风,看起来,怎么说呢,困惑又愤怒。

  “他店里的伙计看到了这则广告,极力推荐他去试试,他尽管有点社会恐惧,但是他经不住每周四英镑的诱惑,还是去了,地点在,呃,报纸上写了。”

  “报纸上写了,舰队街教皇院7号红发会办公室邓肯·罗斯处应聘,阿德里安,你终有认不出自己字迹的一天。”歇洛克语速很快。

  “你真的在专心听吗?”阿德莉亚的眉头一跳。

  “请继续。”他露出个有些无辜的表情。

  “总之,在他的伙计文森特·斯波尔丁的陪同下,他去应聘了,当时的场面可十分宏大,堪称人山人海,略去此点不提,然后面试他的人也是个头发火红的人,邓肯·罗斯,他很认真地检查了这位当铺老板的头发,然后给了他一份古怪的工作:抄写《大英百科全书》。”

  歇洛克眉头一挑,他克制不住的微笑彰显了他的兴趣。

  “要求是,必须四个小时不能离开这间屋子,或者这栋楼,他们给了他一间小屋,一桌一椅,但笔墨纸张需要自己准备。虽然困惑,威尔逊还是照办了,毕竟是一周四英镑,况且当铺的生意本身就不好,又有伙计照料,出不了事。”

  “从报纸新闻的时间到现在来看,已经接近两个月,我们的当铺老板恐怕收入不少。”歇洛克笑道。

  歇洛克领过那张卡片,上书“红发会已解散”。

  他冷不丁地笑出了声:“我亲爱的,我想你一定没有在客户面前嘲笑他。”

  “你的朋友有很高的职业素养,我受过特殊训练,除了特殊情况,一般不轻易笑出声,”阿德莉亚无奈道,但是她当时差点没忍住,“旋即他问了一圈办公室周围的人,没有关于红发会的任何信息,他后来又问大楼的房东,才知道根本没有这号人,他就问住在七号房的人是谁,房东描述的人和他认识的邓肯·罗斯对上了,但那个人根本不叫邓肯·罗斯,而是威廉·莫里斯,应当是一名律师,在昨天搬走的。

  “他去了房东给他的地址,可那根本不是律所,而是护膝制造厂,而且根本没人认识这个红头发的邓肯或者威廉。”

  “我向来信任你梳理线索的能力,但我有几个细节想要问问你,”歇洛克沉吟片刻,“他上班的时间是……?”

  “上午十点至下午两点。”

  “你有询问过关于他那个伙计的诸项事宜吗?”

  “我想我很难忽视那位伙计,我多问了几句,”阿德莉亚翻了一下本子,“文森特·斯波尔丁,在这件事前一个月通过广告招聘来到这家当铺,顺带一提,被这位有些小气的当铺老板选中的原因是他心灵手巧但只收一半工资。”

  “聪明人都会对此产生警惕——长相呢?”

  “矮个子,皮肤白皙细腻,但额头上有一块伤疤,烧伤,两只耳朵都有穿了耳环的孔。”

  歇洛克的表情缓缓沉了下来,他站了起来,开始在屋子里踱步,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想什么。

  阿德莉亚看了看本子,又补充了一句:“他很能干,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总背着相机拍照,还爱在地下室里冲洗照片。”

  歇洛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显然是暂时不需要更多的信息,眼前的资料就足以他好好整理一番了,他转了两圈,从壁炉旁边某处阿德莉亚也没看清楚的位置摸了个黑陶烟斗出来,可能是习惯性地征求了一下阿德莉亚的意见,但这句话显然没过他的脑子:“帮我点上?”

  这句话通常是征求阿德莉亚的意见,毕竟他苛刻的室友时常不允许他吸烟,若是她俯身划亮火柴,则说明此次她勉强能同意。

  但这次他自己已经点燃了火柴,却还问出了这句话,阿德莉亚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在她看来这件事情有些古怪,从她朴实的眼光来看,显然是有人想要让威尔逊一直不在当铺里,但她并不觉得当铺里会有什么三十二英镑价值的东西,还有值得花费两个月甚至三个月蹲守的骗局。

  他抽了足足两斗烟,她便也盯着他思考的侧脸发着呆。

  “你怎么看,阿德里安?”他突然问她,“事实上你的转述已经很有思路了,比起直接面对委托人可以省略我一些时间,虽然代价是错过一手信息。”

  “或许他的当铺里面有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财富?”阿德莉亚迟疑道。

  “不……如果是当铺里的东西,不足以花上这么多时间,并诱导他亲自来当一名伙计——如果这个人确实是我想象中的那个的话——那位伙计,斯波尔丁还在当铺吗?”

  “在。”

  “当铺的地点?”

  “萨克斯科伯格广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我记得你也帮我做过那份人名索引——你对那张脸有印象吗?”

  阿德莉亚稀里糊涂的:“呃?我想我没办法很快通过描述对上你说的是谁。”

  “或许那一页并不是你的工作,”他喃喃道,“我需要找一趟麦考夫,或许他那有足够的信息。”

  他突然抬头又看向他的朋友:“待我回来你有空同我一起去店铺看看吧?”

  “当然。”阿德莉亚点了点头。

  他换衣服出门的动作很是利落:“我大概半个钟头就回来,提前收拾好,这样我们可以及时出门,今天是星期六,晚一些才方便我们验证我的答案。”

  “等等,”阿德莉亚突然产生了一些不安,以前虽然也由她转述,但是歇洛克通常可以直接见到委托人,这次光凭她的转述便草率结论,她开始担心自己所说的内容偏颇误导了侦探,“我是说,你光听我的一面之词。”

  “噢,阿德里安,我若是时间富余,我愿意安慰你敏感不安的内心,”他在楼梯口大声回复她,“请你相信,苏格兰场那帮蠢蛋的信息中我都能提取出最要紧的线索,更何况我的朋友谨慎思考后的优秀陈述?请你安下心,等我喊你一起出门——”

  他的最后几个字已经被关门声彻底掩盖。

  “噢我的天哪,他又干什么去了——”赫德森太太在楼下抱怨,然后她抬头看见追到楼梯口的阿德莉亚,“你一会儿也要出门吗,阿德里安?”

  “呃……或许……?带着先令出去遛遛?”阿德莉亚不太确定。

  作者有话说:

  adr:你是有什么魔力,把死宅变成现充?

  写这段的时候感觉特别像是临床菜鸟给上级医师汇报病情。

  上级:小a,汇报一下病情。

  a:巴拉巴拉

  上级:嗯,不错,那么她有没有xx、xx的阴性体征。

  a(看一眼笔记本):没有xx,但有巴拉

  上级:既往有没有xxx病史。

  a(不确定,看看小本本):xx病史十余年,一直吃的aabb药。

  上级:嗯,还可以,目前来说考虑……病。

  a:老师要不你自己再问问?我怕我问的不全……

  我觉得作话太多有些影响我高冷的形象(划掉

  啊,最近有点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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