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你身后。“莱伯恩突然道。

  阿德莉亚愣了愣, 才反应过来莱伯恩说的是谁,她回过头,才看见歇洛克和华生。

  莱伯恩早就看见了歇洛克, 但他一直不想告诉她, 因为他知道,一旦告诉她,她就要离开了。但是——

  他抿了抿嘴角。

  这样偷来的片刻时光, 总是要归还的。

  他喜欢的姑娘对着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有些歉意的微笑。他想,明明喜欢她、为她造成了困扰的人是他,为什么她要道歉呢,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看着那位侦探慢慢地往他们这里走近。

  “你们聊完了?”歇洛克矜持地笑着,注视他的姑娘。

  阿德莉亚有些责怪地看他一眼:“你怎么还带着华生医生一起来了。”

  ——明明他昨天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跟来, 居心实在太过明确了。

  “啊,主要是为了感谢布拉肯斯托爵士对我们的帮助——以及对你的照顾和投资。”他说得像模像样。

  再说真一点我就真信了,华生腹诽,但到底没有给侦探拆台, 只保持沉默的美德。

  莱伯恩突然打断道:“你还没正式向我介绍过他呢。”

  阿德莉亚怔了怔, 缓缓地笑了起来:“这位是莱伯恩·布拉肯斯托,我的朋友,在肯特郡这段时间帮了不少忙,这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 咨询侦探, 我的——”

  “未婚夫。”歇洛克伸出了手。

  莱伯恩心如刀绞, 但到底伸手握了握, 仓促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其实几人都心知肚明,由着他点了点头后仓皇离开。

  阿德莉亚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还有些怅然的感慨,她其实自己还弄不明白爱情呢,说不定和她一起的侦探对爱情一词也不是太明白。

  “你这是心软了?”侦探闲适地开口,两步走到她旁边。

  华生:我就知道我该带着玛丽一起来。

  阿德莉亚眨了眨眼:“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不懂爱情,也不懂婚姻。”

  婚姻一词她说的很小声,明显是在暗暗责怪他怎么就说出未婚夫了。

  “唔,我也不太懂,”歇洛克回答,“婚姻的话,或许得等我求婚之后我们再做探讨。”

  他注意到阿德莉亚又回头看了一眼莱伯恩的背影,无奈道:“不用看了。”

  他拉住了她,同样注视着那个方向,然后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这天中午之后,开始出现了阿德莉亚要和莱伯恩订婚的消息。

  歇洛克正如自己所说,要在最后这两天争分夺秒同阿德莉亚相处,他也着实践行了。华生在短短两天里看过他四套装束了——参观诊所的医生,帮忙招待病人的助手,修理水管的工人,到了晚上,他甚至还扮成了小偷。

  华生本来觉得被朋友抛弃的自己很惨,但看了看莱伯恩,又觉得还是莱伯恩更可怜些。因为假订婚一事,莱伯恩总得去诊所呆一呆,坐实订婚的传言,但大多时候,他过去之后反而要亲眼见到喜欢之人和旁人的相处,甚至主动创造机会,让快要别离的情侣相处。光是想一想,华生都替他感觉到痛苦。

  到了离别当天,歇洛克和华生一大清早就该坐火车回伦敦去,华生本以为自己的朋友还会再拖延一会儿,但是歇洛克离开得十分干脆,而赫德森医生也没有来送。

  “你心里是不是在期待我们难舍难分的离别?”歇洛克或许也因分别而稍有些情绪低落。

  “我得说,稍微有一点儿,”华生很是诚实,“但是这几天我感觉我已经麻木了。”

  歇洛克想了想这两天自己做的荒唐事,还有他的姑娘每次都被吓一跳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没什么办法,谁让她不愿意回伦敦。”

  “所以她会一直在肯特郡?恋人分处两地可并不好受。”华生惊讶道。

  “华生,你向来擅长发掘女人的闪光点,”他的话说不出算不算嘲讽,“那你恐怕不难看出,若我非逼着她放弃肯特郡的一切,同我回伦敦去,我就是个将钻石当砖头的蠢蛋。”

  华生很难否认他说的是对的,可是情感上,他又觉得有些惋惜——他亲眼见到朋友消沉颓唐的模样,又目睹他在她面前的清新率直。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莫里亚蒂的基地捣毁掉,虽然我推测这次恐怕仍旧很难找到指向他的明确证据,”讲到此处,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莫里亚蒂,米尔沃顿,华生,这座浓雾掩罩的英格兰岛,处处都藏着意想不到的阴暗呢。”

  回到伦敦之后,歇洛克第一件事情就是坐下来打开阿德莉亚给他的信。

  想到昨天夜里她将信塞给他,凶巴巴地不许他看、又要求他必须回信的模样,他忍不住有些好笑。

  凌晨三点的时候,我的心常常无法安宁,脑海里总会想起伦敦。我因为你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义,却在这样充实的生活之中时时刻刻想起你,而感受到莫大的空虚。]

  [我同史密斯说过,我担心你会发现我不如你所想象的那么好、那么优秀,真正行医之后反而打破了你的期待,甚至有些害怕与你真正共事。现在我在这里工作,有时候会想,我得做得更好一点,一面为了对病人有所交代,一面也想着,或许等到重逢的时候,你能有些赞许和认可。

  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幼稚?]

  [她们今天抱怨我在手术台上简直像个暴君,我都有些哭笑不得,手术是不容出差错的,及时纠正她们的错误才能更快进步,我倒是不在乎这些风评,但希望你听到之后不要被我吓到,我怕我会有一点感到受伤。]

  [恢复女身行医确实会面临许多的困扰,我本来也没有那么多事业上的追求,能得到爵士和奥瑟拉医生的支持改造了手术间,能做手术就很不错了。想着要是太麻烦了,要不就男装行医算了,但看了看那些因为我而聚集在诊所里的女孩子,因为我而点亮了一些些光芒的护士、女仆,我又没办法将这样偷懒、很颓废的话说出来了。我鼓舞过她们爱情和家庭不是人生的唯一选项,鼓舞她们可以从事被男人占领优势高地的事业,而我因为个人的怠惰就放弃,那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一些。]

  [今天被难缠的病人说了很不好的话,但我没有哭,我在乔安娜她们面前坚持住了,将他赶走了,奥瑟拉医生安慰我的时候,我也没有流泪。但是此刻给你写信,想到若要在你面前诉说,我的眼睛就酸涩了。希望你见到我的时候,不要感觉我好像变脆弱了。]

  [啊,一个人好累哦,需要一个长达十分钟的拥抱。]

  [今天晚上又梦到了好多,醒来的时候枕头是湿的,忘记梦了什么了。但我记得是你把我拉出来的。]

  他知道这些信要交出去,但他现在舍不得。他从字字句句里去找她的情感流露,开始后悔这短暂的几天没有拥抱得更紧、更用力一些。

  如果他在她身边——他的脑海里浮现她在更深露重之时,披衣而起,安静地写一封不会寄出、不会被读到的信的影子。

  如果那时候他在她身边——他一定会触碰那个失眠的、被梦境纠缠的她。

  想要提笔写信,但一时竟然不知道写些什么,歇洛克烦闷地将笔扔下,甚至想要坐着火车回到她身边去。

  狡猾的爱情,他离开她不过一天,便如此煎熬。

  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许久没听到了,但还是熟悉,他有些不耐烦地喊:“直接进来吧麦考夫!”

  门推开,果然是麦考夫。

  他的哥哥在这短短一周多的时间胖了至少三磅,下巴都多了一层。

  “我本来是想约你到第欧根尼俱乐部的,”麦考夫将门合上,弯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但我仔细想想,若是阿德莉亚要将信让你带回来,你肯定舍不得给我,又要耽误时间。”

  “是啊,我不但不想给你,还想把原来那封拿回来。”歇洛克冷着声音道。

  “对自己的兄长能不能稍微客气点,”麦考夫叹了口气,“我可帮了你大忙。”

  “帮忙不告诉我她还活着。”

  “帮忙保全她,帮你再次接触到那个漩涡中心,那还不够吗?”麦考夫又露出了他习惯的微笑,“更何况,如果你能解决CAM,我想,支撑她在伦敦开一个诊所,恐怕也十分轻松。”

  歇洛克猛地扫向他。

  “别这么看我,我只是稍稍在女王面前引荐了一番,”麦考夫矜持地收了收下颌,“现在,信给我,我们继续聊聊CAM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一些情书(x

  持续发糖

  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定义故事的结局了,老福啊你快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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