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找回了错过的信, 安妮,我本以为其中言辞会更加热烈一些,但是你未免也太过含蓄, 怪不得米尔沃顿只开出了一千二百英镑的价格, 他恐怕是担心即便公布也无法达成他的目的。

  我十分想要向你示范一番情书正确的书写模式,可笔落在纸上,又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本想抄写莎翁的十四行诗,将你比作可爱温婉的夏天,反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同春天更加契合,有丽日高悬空中, 赋予宜人的温度;有微风轻拂新叶,奏起沙沙的轻响;而我竟拥有这等幸运,发现了黎明的露珠、破晓的云雀;厄运险些成功, 将你我彻底分离。此刻,我拥有机会向你陈述关于爱的辞令,却又像初次登场的话剧演员,忘记了唱词, 但你要确信我对你的一切情感, 你知道的,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我本来并不欣赏爱情,是你倾注了它意趣。

  我还是留些话见面时当面告诉你吧,我尽量在一周之内赶去肯特郡找你, 希望我去的时候能少几位虎视眈眈的情敌。]

  阿德莉亚有些好笑, 可心里忍不住泛上了些许甜蜜,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傻笑了许久, 拿起笔又放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哪是侦探,分明是强盗,蛮不讲理地夺走了她的理智,把她变成了一个傻姑娘。

  不再去看那封令人脸热的来信,阿德莉亚翻开笔记本,想做些正事,可随手一翻,才发现自己的某个夹页里画着那天他们重逢时穿着工人服装的他。

  她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将这一页工整地撕了下来,落下她的名字,又从书架上找了本莎士比亚翻了半天。

  [我想我比你更加幸运,我的眼睛享有你外表的仪态,我的心呢,占有你内心的爱]

  她将这句话工整地摘录在这副小小的速写之后,待他来时,再亲手给他,顺便听听他留着见面时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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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欧根尼俱乐部。

  “我的天,你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般频繁地找过我。”麦考夫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似真似假地抱怨。

  “我都快订婚了,我的兄长,”歇洛克舒适地将自己陷进沙发里,“来联系联系兄弟感情又怎么了?”

  “影响我办公了。”麦考夫道。

  “哎,冷漠的单身汉。”歇洛克叹。

  麦考夫决定不纵容弟弟的此番行径,将这几年他与阿德莉亚的通信全部拿了出来,里面有许多关于莫里亚蒂以及莫兰等等的讨论。

  他揉了揉额头:“哎呀,我都忘了,给你也没什么用,你的未婚妻在信里可一句都没提你。”

  歇洛克本来闲适扬起的嘴角下降了一个度:“因为她写在给我的信中了。”

  “真遗憾,”麦考夫耸了耸肩,“我读过,米尔沃顿读过,就你没读过。”

  “我读过。”歇洛克反驳。

  麦考夫从抽屉里翻啊翻,翻啊翻:“啊……这一封,我想想,是当时赫德森小姐托我移交给你的——我拒绝了哦。”

  歇洛克一下子坐了起来,把信拿到手中——火漆封得严实,没有拆开过。

  麦考夫还挂着高深莫测却又人畜无害的笑容,显然,这场兄弟之间的战争,歇洛克不幸落于下风。

  不过——

  “倒也不要紧,她有的是时间同我诉说,”歇洛克把信慢条斯理地塞进怀里,“不过兄长,你需要一个人稍微管束一下你了,包括你的体重。”

  歇洛克挑眉:“我们彼此理解。”

  “爱情是感性的东西,它是理性的天敌,你已经意识到了。”麦考夫换了个姿势。

  “是的,我知道。”

  兄弟两相似的灰眼睛彼此注目着,许久之后是麦考夫先移开了视线。

  “米尔沃顿一案,那位委托人十分满意,”麦考夫委婉道,“他表示一定要给你些许物质上的酬劳,以补贴你冒着身败名裂之风险为正义而出手的行为。”

  歇洛克并不认为此事有多光彩,本想就此揭过,但话到舌尖又转了个弯:“我确实还差一枚戒指。”

  麦考夫本来都想好了推辞的话,不料弟弟却说出了让她措手不及的答案,他很快反应过来:“求婚的话是不是得对戒?”

  “是的,当然,”歇洛克还真想了一下,看见麦考夫吧他时常会联想到布拉德,想到情敌忽然又想起了莱伯恩,他甚至还追加了一个要求,“稍微显眼一点,就是戴手上明显一点的那种。”

  麦考夫很难得地,有一次从自己的弟弟身上体会到了一种无语的感觉,于是他决定把话题岔开:“布拉德的人深度调查了诊所既往请过的几个建筑公司,一个简单的诊所,开张三年时间,换过六个公司做修缮。”

  “因为他们不想让任何一方获得全部的设计。”歇洛克自然道。

  “确实如此,我们拼凑了一下设计图,不全,但是勉强能用。”麦考夫把设计图给他。

  歇洛克仔细端详了一番:“就这些都能看出好几处密道,还有一些奇怪的通气管道连通做手术的地方,如果他们是通过麻醉药的话,那恐怕还得获取相对大量的药品,”

  “我需要提一提的是,这位理查德医生似乎是你那位未婚妻的粉丝,”麦考夫晃了晃腿,“他很早就发现了她,还弄到了一些她在奥瑟拉诊所出诊的文书,甚至钻研了她的毕业论文。”

  “最有意思的是,似乎是他保护了赫德森小姐,没让她暴露在莫里亚蒂面前。”

  歇洛克有点烦躁地啧了一声,当一个人的科学水平超前之时,不免有些黑暗中的目光窥伺觊觎。他客观道:“他也不一定是刻意保护,或许是不想让她夺去莫里亚蒂的视线,令自己失去当下的位置。”

  “距离你订婚只有十天,我想问两件事情。”

  “你说。”

  “你还打算介入这起案子吗?”

  “为什么不?”

  “但你戒指也没到位,甚至还没求婚?”

  歇洛克沉默了一下:“她不会拒绝的。”

  麦考夫若有若无地笑了笑,反而不再问了,继续同他探讨案情:“赫德森小姐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们的线人传出了消息,你还记得前段时间输血的事情吗?他们招募了卖血的健康人,或者以诓骗的手段,或者强制地关押,把人弄到手术台上做手术,两台手术同时进行,互换肝脏,然而每个病人都坚持不了多久,最长的一个也才三天。”

  “他们显然已经罔顾人命了,理查德简直不配为医生。”歇洛克厌恶道。

  “理查德前段时间甚至妄想更换心脏,他认为肝脏上脂肪遍布,并不洁净,”麦考夫耻笑一声,“即便我不太懂医学,我也知道他的想法不靠谱,实话讲,赫德森小姐,哎,我还是叫她赫德森医生好了,她对于这些手术总有一套科学的看法,我询问她这样的手术能否行得通,她说当下的医学技术绝无可能,列举了一番排异反应以及循环衰竭的例子,我甚至都想拿给理查德看看,如果他真的是医生,就会停手的。”

  “他是杀人犯。”歇洛克强调,并不愿意听见将理查德和阿德莉亚混为一谈的说法。

  “我本来不想让你参与这次行动,毕竟这次我们投入了一些警力,如果你贸然参与反而不美,不过呢,有一处方便你着手,”麦考夫道,“有一位绅士,接受了输血治疗后染上了梅毒,他试图告发理查德,但是被——自杀了,消息都在今天的晨报上,当然,晨报不可不会提及梅毒的事情。我想不用一天雷斯垂德就会去找你,我想,你能在三天之内解决,赶去肯特郡求婚吧?”

  “当然,”歇洛克不作迟疑,“我倒是信任你,不过你确定苏格兰场没有他们的内线?”

  “莫里亚蒂之事我还是相当谨慎的,”麦考夫有些不虞,这个名字令他稍微有些厌烦,“全都是靠得住的人——哪怕你潜入,都分不出他们是不是内线的水平。”

  “那最好是。”

  从第欧根尼俱乐部出来,歇洛克随便找了个报童买了早上的报纸,果然看见了新闻,贵族子弟罗纳德·阿戴尔自尽而亡,事件引起了伦敦的轰动。

  独居的时候偶尔确实会错过些消息,歇洛克心道,不过再过段时间他就不会有这类困扰了,总有人会替他留意些犯罪的消息。

  歇洛克找了找地址,就在公园街,与牛津街毗邻,房子与大街只隔了一层矮矮的栅栏,闯入倒也算不上困难,他背着手在门口徜徉了一会儿,初步判断一楼都是仆役的房间,而二楼东头可以看到几个苏格兰场的帽子的,是阿戴尔的房间。窗户外面倒是没有什么能协助攀爬的东西,能够轻易进入那个房间。

  他看了看那个房间在街对面相对的屋子,心里有了些考量。

  这一切结束之后,他才敲开了房门,去找他的合作伙伴。

  雷斯垂德看上去有些焦躁,难得没有先阴阳怪气几句:“你来得正好,再晚些我可能还得过去找你。”

  “现场现在如何?”歇洛克问道。

  “都没动过,想请你亲眼看一看,”雷斯垂德下颌紧缩,“伯爵夫人不堪刺激,暂时没住在这里,阿戴尔的妹妹倒是愿意配合我们调查,可是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那天晚上没有人听到异响?”

  “完全没有,哪怕就在楼下的仆役。”

  “仆役从来就听不见。”歇洛克冷漠道,大步走到楼梯上,扶着栏杆后退地着向上走了几阶,又转身径直上楼,有一个探员守在门口,也是熟悉的面孔,点了点头便放他进去了。

  他打开门的时候突然想到,阿德莉亚最近的洁癖似乎越发严重,若是她在旁边,一定会嫌弃地给他递来一块沾上了酒精或者消毒液的手帕。

  作者有话说:

  人越来越少了orz,不过我会完结的。

  之前许诺过投了深水的焦虑君一个加更,但好像对方没有看文了,再不加更就完结了,所以冲了!争取明天或者后天写到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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