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没有看他的眼睛，佯装不明白，“我哪有生什么气？不就是喝醉耍个酒疯，打你骂你，我跟你道歉。”
男人盯着她的脸，直接戳穿她，“你说我不喜欢你。”
“……”
咳咳……这真是她说的？
但这男人的话，让她没法质疑。
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狼狈，她表情露出怪异，“我还说了什么？”
她不会自爆身份了吧？
下次绝对不能再碰酒了。
裴司谦自然是看出她神色的异常，却不想让她转移话题，剑眉无声的拧起，“回答我的问题，我不希望你憋在心里，更没那个耐心一点点的去猜测。”
苏年年心口莫名一松，看来她没说其他的什么。
她垂了垂脑袋，低头看着脚尖，像是在纠结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才鼓足了勇气，抬起小脸看他，淡淡问道：“我听霍询说，你的命是舒欣的。”
“我的命长在我身上，她拿不走。”
“可是她如果死了，你也不能活……不是吗？”
他人品不咋地，但责任感还挺强，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男人抬手抚着她的长发，面色波澜不惊，“你是台词背多了，这么会揪字眼儿。”
苏年年愣住了，“这不是你答应舒老先生的吗？”
男人轻描淡写的撩唇，“我的命在他那儿不值钱，他想要的也从来都不是我的命，不过是想让我给他交个底，尽力保全舒家而已。”
苏年年看了看病房的方向，轻轻呢喃了剧，“那如果这次……她真醒不过来了呢？”
男人表情变得有些冷漠，两指捏着她的小脸转向自己，深邃的眸子好似有穿透力，“她死了我会给她报仇，不会蠢到自杀陪着她，至于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年年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贝齿轻轻咬了下唇，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出声询问，“舒老把你救回来后，你接触最多的就是舒家，应该也没见过几个女人，遇到我之前，舒欣这种名媛淑女，又很爱你，近水楼台，那么般配，你都答应了舒老会一直护着她，直接娶回家不是更方便？”
她顿了一秒，紧跟着像是自问自答叙述，“裴司谦，你不会是自认为身世卑微肮脏配不上她，不忍亵渎心里的白月光，太自卑了才死活不愿意娶她的吧？打算把藏在心底某个角落默默守护着。”
豪门千金和家佣的爱情虐恋又不是没有。
真如霍询所说他当时难么惨，就算不识几个字语言也不通，但逃离黑暗后的第一眼见到主家俏丽精致的千金，会一点触动都没有？何况他当时已经十八岁，半个男人了。
小说里，虽然描写不多，但这男人是个神秘的存在，也确实是默默守护着舒欣，像是守着心底的一束光，现在看来，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说完，一抬眸，就见到男人脸色更加冷漠的看着自己。
一眼就能确定，他生气了。
也是，谁被戳穿了心事都会恼羞成怒。
她一下子闭嘴了，紧紧抿唇。
眼底溢出讥诮，男人菲薄的唇动了动，寒凉一笑，“苏年年，我竟然不知道你脑子里这么多戏，你不应该去当演员，做编剧才更适合，听你这脑补的一场戏，连我自己都快要感动了。”
苏年年，“……”
她微微傻眼，歪头蹙眉，“难道不是这样？”
她猜错了？
她只是替那个作者把逻辑给圆了，才脑补了一段小作文。
“呵……”
男人睨着她冷笑了声，随后一言不发的牵着她就走，手腕力道也大的惊人。
苏年年一呆，“你要做什么？”
男人气息清冽，回眸淡淡瞥了她一眼，语速极为地平缓，“我这么肮脏又自卑的人，不忍心亵渎我的白月光，亵渎你倒是正好，你说，是先奸后杀，还是剥光了奸—尸，嗯？”
“……”
干嘛说的这么恐怖？
苏年年纤细的身子几乎被他托着走的，半晌，她抱住他的手臂，小脸凑近，闷闷的问，“你生气了？”
男人没看她，似乎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脚下不停的向前走。
她有些懊恼，“我不过做了一个合理的猜测，你这反应……是被戳穿心事才不高兴的？”
她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为什么要怎么猜。
男人忽然停下脚步。
他走的不快，但腿长，苏年年本来就跟不上，他一突然停住，她抱着他的手臂差点被甩出去，但男人一脸漠视，动没动。
女人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了，气呼呼的瞪他。
“合理的猜测？我倒是想把你这脑袋掰开，看看里面都藏得些什么，你从霍询那里听到我那么多过去，就没替自己担心一下？就只顾纠结这个事儿了？”
舒欣追着他，也是他来舒家后面几年的事。
他从来不觉得舒欣爱他，一个初见就被自己嫌弃鄙夷的邋遢男生，逐渐变成一个脱离掌控的男人，她有的只是不甘心。
男人薄唇勾起淡淡的讽刺。
苏年年一愣，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要替自己担心什么？你这么帅，又比他们都聪明能干，连生的孩子都别人家的聪明懂事，我这难道不是走了狗屎运，捡到宝了？”
霍询说他来到这边后，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把别人学了十几年的知识学完，从不识几个字到玩转商场，也许真的聪明，但她想起他书房里堆得满满的书，这其中的艰难辛酸又怎么可能一点没有。
原来他当初说他的世界只是为了生存，是真的。
弱肉强食，不择手段，也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男人眼底的幽暗缓缓散开，低头静静注视着她，并没有露出任何感动的神色，掌心握着她柔软的小手收紧，唇畔翘起弧度，“那你可要抓住了，丢了可就没了。”
说罢，牵着她继续向前走。
苏年年微愣，片刻后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指尖蹭了蹭他手掌粗粝的皮肤，“那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睡了一天，你不饿？”
“……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