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一声’有人跳楼‘让里面的几人都愣了愣。
张泊逸拧了拧眉,起身走到床头柜前,从里面拿出一张退烧贴。撕开包装,轻轻贴在团子的额头上。
就在这时,病房门唰啦一声被打开。
“张主任,出事了,有人跳楼了!”一个小护士在门口大喘气道。
眼眶红红的,看来是吓到了。
张泊逸把身上的听诊器放回桌子上:“还活着吗?”
“从楼顶掉下来的,应该是没了。”
把退烧贴包装纸丢进垃圾桶,张泊逸才回头对顾南山说:“南山,我先出去一下,乐乐你让他躺着就行,别乱动他,要是半个小时后我没回来,乐乐的烧还没退,你就去隔壁儿科找龚医生。”
“行,你快去吧。”
张泊逸点点头,跟着小护士快步离开了病房。
弥漫着淡淡消毒水味的病房又恢复了寂静。
顾南山捂着脸低头坐在病床前,双眼微微泛红看着床上沉睡的团子,龙芸驰站在他身后,手微微抬起,快要触碰到他肩膀时,又缩了回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团子身上的温度缓缓降低,却丝毫没有醒来的征兆。
半个小时已过,床上的团子还是没动。
顾南山按奈不住起身,正要把团子抱起来,小东西却突然动了一下。
“乐乐?”
顾南山欣喜过望,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眼眶红了一圈。
团子圆溜溜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顾南山时,小嘴微微瘪起,双眼泛着水汽,伸出藕臂:“爹爹,抱抱……”
那一瞬间,顾南山心中防线被突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用力地抱住团子。
滚烫的眼泪滴在团子的小小的肩膀上,团子侧头看了看顾南山,小小的手捧着他的脸颊,笨拙地帮他擦了擦眼泪。
“爹爹,不哭。”
“好,爹爹不哭。”
顾南山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亲了亲团子额头,抱着他坐在床上:“乐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被晾在旁边的龙芸驰连忙说:“我回去拿奶瓶。”
话音刚落,人就没了影。
下一秒,又突然出现,不过此时他的手中多了奶瓶。
他把奶瓶递到团子面前:“热好了,喝吧。”
团子接过奶瓶,砸吧砸吧嘴喝了起来。
喝奶时,团子圆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看顾南山,又看看龙芸驰,这才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
“父亲打爹爹了吗?”
团子突然的话把两人都呛了一下。
顾南山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小脑瓜子乱想什么呢。”
“可是爹爹不开心了。”他在顾南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对龙芸驰说:“父亲要哄爹爹。”
两人下意识看向对方,正巧撞上对方的目光。
顾南山愣怔,抿了抿唇,又把头低了下去。
龙芸驰缓缓握拳,犹豫一会,还是抬脚走到顾南山身前,动作僵硬地摸了摸顾南山的头。
团子看得小脸皱了起来:“不对不对,要亲亲才行。”
龙芸驰看了看期待的团子,又看了看脸颊微红的顾南山,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手捂住团子的眼睛,一手钳住顾南山的下巴,迫着他抬起头,低头吻了下去。
离开唇瓣,龙芸驰轻轻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我错了,别生气了。”
“没生你气。”
“也不准生自己的气。”
还被捂着眼睛的团子大人似的点点头:“对对,不准生气,爹爹要开开心心的。”
顾南山两人被他逗笑了。
“小东西懂的还挺多,谁教你的?”龙芸驰蹲下身和团子平视,捏着他肉乎乎的小脸问。
团子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乐乐自己学的。”
“真棒,不愧是我龙芸驰的儿子。”
没了隔阂,病房中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几人正打闹着,房门突然打开,一家三口齐齐抬头,只见张泊逸气喘吁吁走了进来。
“乐乐醒了?”他自顾自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边喝边问:“没事了吧?”
“烧退了,精神也还行,应该没事了。”说完,顾南山又问:“外面的事处理好了吗?”
“算是吧。”
喝完水,他把一次性杯丢进垃圾桶里,走到对面的病床上坐下。
“你猜,跳楼的是谁?”
被他这么问,顾南山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认识?”
“那可是老熟人了。”张泊逸身体向后仰,双手撑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长长叹了一口气:“是李幼清和她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
顾南山抱着团子的手一紧,瞳孔震了震。
张泊逸继续说:“我赶过去的时候,大人孩子都没气了,你说这李幼清也真是,林允泽找男人就找男人,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想不开的,白白葬送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她自杀是因为的林允泽?”
“是啊,遗书都写了,上面全是诅咒林允泽和……”张泊逸突然顿了一下,看了顾南山一眼,才继续道:“这林允泽真真是人间极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和李幼清乱搞,现在和李幼清在一起了,又和别的男人搞,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虽然张泊逸没把话说完,但顾南山也大概知道,那个没说出来的名字是谁。
“尸体呢?”他问。
“林允泽领回去了。”张泊逸疲惫地揉了揉眉头:“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好像还在KTV玩,过来接人的时候倒是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好给李幼清办后事。”
话音刚落,房门又被唰啦一声推开。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探头进来:“张主任,有媒体来了,说要采访您。”
“真是的,没完了。”张泊逸疲惫支起身,对顾南山道:“乐乐要是没事你们就先回吧,我今天应该要熬夜公关了。”
“行,你先忙。”
等张泊逸离开,龙芸驰直接带着顾南山和团子回了别墅。
团子喝完奶就开始犯困,在床上玩了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顾南山洗完澡,穿着浴袍坐在阳台上,脑海中想的全是张泊逸的那番话。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幼清会带着孩子自杀。
当初,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在想李幼清的事?”
穿着同款浴袍的龙芸驰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走到他身旁,放在桌子上,绕过桌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嗯。”他淡淡点头。
龙芸驰没有追问,自顾自打开红酒倒了一点,随后抬头看向他。
“喝点?”
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红酒,顾南山又移开视线,看着夜幕上的点点繁星:“倒点吧。”
待龙芸驰倒好酒,他拿起高脚杯晃了晃,嗅着淡淡的酒香,抿了一口。
不错。
酒不错,夜色也不错。
见他一直仰头看着天空,龙芸驰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想不想上去看看?”
顾南山收回目光,疑惑看他:“去天上喝酒?”
龙芸驰神秘一笑,放下酒杯,转身化龙,俯身在顾南山身前,声音低沉:“上来。”
顾南山愣怔,修长白皙的手指忍不住摸了上去。
“这好像是我第二次看到你的原形。”他轻轻抱着龙芸驰的龙头,蹭了蹭:“真好看。”
龙芸驰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头:“上来吧。”
顾南山眉头轻挑,拿着红酒和酒杯飞到他的龙头上坐下,拍拍他的龙角:“走吧。”
眼前景色一晃,眨眼的功夫,金龙已飞上云端,缓缓在洁白的月光下飞行。
坐在龙头上,顾南山迎着微凉的夜风,垂眸眺望云端之下的万家灯火,脑海中的嘈杂声音宛如散沙,被风吹得一干二净。
就连酒,似乎都甜了几分。
“阿山。”龙芸驰唤了他一声。
他懒懒应着:“嗯?”
“开心吗?”
顾南山愣怔,轻笑着在他的长角上吻了吻:“开心。”
“开心就好。”
与此同时,顾南山别墅阳台上,一袭青衣正靠在落地窗前,抬头望着空中翱翔的金龙,黑色的瞳孔中神色复杂。
看了一会,男人收回目光,淡淡瞥了一眼卧室中熟睡的小人儿,转身离开。
——
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第二天,顾南山醒的很晚。
刚起床,已是十点出头。
拿起手机一看,满屏的未接电话。
有顾家的人,有记者的,还有吴秘书的。
他点开吴秘书的号码,拨了回去。
电话刚接通,话筒就传出吴秘书焦急的声音:“顾总,你怎么才接电话,公司都乱套了!”
“我爸走了?”
吴秘书愣了愣:“您知道了?”
“猜的。”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呢,公司怎么了?”
他话题转的太快,吴秘书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今天一早,顾源来公司召集所有员工开了裁员会,只要和您有过接触的员工,都被顾源辞退了。”
“没事,让大家把东西收拾出来,我派车过去接你们。”
“接我们?”
“嗯,去新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