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山顺着团子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看到一个清瘦的男人正鬼鬼祟祟站在汤锅旁，手抖了抖，似乎在往里面放什么东西。
偌大的餐厅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人的小动作。
他家小团子的视力，也未免太强大了。
见顾南山没说话，团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爹爹，要乐乐抓住他吗？”
顾南山被他人小鬼大的举动惹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捏了捏他水嫩的小脸蛋：“不用，乐乐乖乖喝奶就好啦。”
团子看了看已经得逞的男人，小小的脸上满是纠结：“真的不用吗？”
“真的不用。”顾南山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大人的事爹爹会看着处理的。”
“那好吧。”
团子瘪瘪嘴，转身坐好，张口吃了一块龙芸驰剥的虾，又巴滋巴滋喝起了奶。
顾南山瞥了一眼折回顾源身旁的男人，起身走到隔壁桌，抬手在吴秘书桌上敲了敲。
“吴秘，那个是不是你助理？”
正在吃烤肉的吴宇顺着他下巴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那边的人，脸色顿时黑了：“对，顾源的裁员名单就是他给的，看到他我就来气。”
顾南山点点头：“他叫什么来着？”
“覃勋。”
“行，我知道了，你慢慢吃。”
他拍拍吴宇的肩膀，转身走回龙芸驰身旁坐下。
托着下巴看了一会顾源，拧眉问：“芸驰，你能把放进汤里的药提出来，无声无息地重新加入另一个人的碗里吗？”
“能。”
顾南山正要说话，龙芸驰又接着说：“而且已经办好了。”
“乐乐也办好啦！”
团子高高举着小肉手。
顾南山愣怔，目光在两父子身上来回打量。
“你们干什么了？”
两父子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顾南山：“……？”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但顾南山还是耐着性子边吃边等。
大约过了十分钟，顾源那边的人突然躁动了起来。
“卧槽，什么东西那么臭？”
“谁拉裤子里了？”
“呕——”
干呕声不断从那边传来，众人慌忙起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般冲出餐厅，在门口扶墙大口喘气。
顾南山正想问发生什么事，就隐约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那味道，比酿了三个月的臭豆·腐家加上生蛆的鲱鱼罐头再加上臭鸡蛋的味道还要上头。
他慌忙给自己加了一层防护罩，正要给团子也加一层，却发现那父子两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身上都张开了若隐若现的金色结界。
见他看了过来，团子和龙芸驰心虚地对他笑了笑。
顾南山：“……”
果然是你们吗。
此时，餐厅里的人已经跑了七成。
吴秘书本来已经快跑到门口，回头一看，见顾南山一家三口还坐在那里，又用袖子捂着口鼻跑了回去。
“顾总，快走，这个店下水道炸了！”
下水道炸了？
顾南山眉头轻挑，有意无意瞥了一眼不远处黑着脸坐在位置上的顾源和一脸慌乱的覃勋。
看来大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这怎么行。
薄唇微抿，他轻声道：“你先出去，我待会就来。”
“那你快点呕……”
吴宇实在扛不住那味儿，转身就跑了，期间不断干呕，跑出门口的时候脸都紫了。
理了理西服，顾南山正要起身，龙芸驰却突然拉住他。
嘴角含笑：“我来。”
说完，起身朝顾源的方向走去。
见他过来，顾源的脸色越发难看，想起身，又不敢起身，只死死瞪着对面憋气憋得满脸通红的覃勋。
“诶，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臭啊。”
他故意用手在鼻尖扇了扇，深深吸了一口。
顾源自己也被熏得不行，可又想在顾南山眼前出丑，死要面子的忍着臭味，紧紧咬着后牙槽看向龙芸驰：“臭你不走？”
“我想走来着，可是我发现，这臭味好像不是从下水道的方向传来的。”龙芸驰甚至凑到顾源身前嗅了嗅：“你们不觉得，这里更像臭味的源头吗？”
顾源强忍着屁股下的粘腻，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不觉得！”
龙芸驰讶异看了看他，转头问覃勋：“你也不觉得？”
“不觉呕……呕……”
刚开口，那犹如生化武器般的味道就涌进嘴里，熏的覃勋干呕连连。
龙芸驰强忍着笑，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神色恐慌：“天啊，老鼠！”
“啊！”
座位上的顾源尖叫地蹦跳到座位上，灰色西服裤上那片棕色一览无遗。
龙芸驰默默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扯着嗓子喊：“天呐，顾源，你怎么拉裤子里了？！”
他故意用法术扩大了音量，即便是门外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顾总拉裤子里了？”
“不会吧？那里面的臭味不会是……”
“别说了呕……”
“呕……”
一时间，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众人，又开始干呕连连，有的直接吐了出来。
蹲在椅子上的顾源惊恐地看了一圈桌子底下，没找到老鼠，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龙芸驰耍了。
他脸色发青地瞪着龙芸驰。
“你故意的？！”
“是啊。”龙芸驰拿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脸上笑意掩盖不住：“堂堂顾氏总裁竟然公然在餐厅拉裤子，熏吐员工，不知道这个新闻，会不会给顾氏造成一些影响？”
顾源气的浑身发抖：“你到底想干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龙芸驰无辜眨眨眼：“这个药，不是你让他放在汤里面的吗？如何？好受吗？”
顾源这才意识到，让自己拉肚子的正是他让覃勋偷偷放到汤锅里的那几包泻药。
那可是几十人的分量！
想到这里，他的肚子又开始翻滚起来。
噗噗几声，听得龙芸驰眉头直皱。
虽然龙芸驰开了结界闻不到那个味，但是带颜色的水从他裤裆滴下来的画面实在太倒胃口。
他几乎是皱着眉头回到顾南山身旁，快速抱起团子，捂住团子的眼睛，牵着顾南山快步逃离。
刚出门口，吴宇连忙凑过来询问：“顾总，您可出来了，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我们感冒了，鼻塞没闻到。”
“那就好那就好。”吴宇松了一口气，看向里面的眼神有些复杂：“真没想到顾源竟然在饭店做这种事，绝了。”
一听这话，旁边的同时也忍不住道：“谁说不是，我都还没吃饱。”
“你可别说吃了，我听着想吐。”
顾南山这才意识到，大家还没吃多少东西，他看了一眼手表，13：01分，正好是用餐高峰期。
周围的饭店皆人满为患。
“时间有点晚了，现在也不好订座，我们先回去吧，晚点我再给大家点个下午茶。”顾南山对众人道。
吴宇众人眼睛一亮：“顾总万岁！”
顾氏的人看着龙跃的人开开心心走了，脸上的羡慕掩盖不住。
谁能拒绝一个出手阔绰又不轻易窜稀的老板呢。
——
也不知是谁拍了顾源在饭店里的照片，顾南山刚回到公司打开手机，顾源就上了热搜。
＃顾氏集团新任总裁饭店窜稀＃这一词条瞬间在微博刷屏。
从视频拍摄的角度来看，应该是从门口的方向拍的。
这个视频正好把龙芸驰刺激顾源的那段录了下来，只不过距离太远，而且周围呕吐的声音太大，视频原声听不出龙芸驰和顾源在说什么。
远远看着，倒像是龙芸驰担心他，过去询问一样。
顾南山靠在龙芸驰肩膀上刷了好几遍视频。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疑惑：“你是怎么想到把泻药全部提取到他碗里的？”
龙芸驰揉捏着他的耳珠：“乐乐说的。”
“乐乐？”
顾南山看了一眼抱着奶瓶睡在隔壁沙发上的小人。
“是啊，乐乐说，既然他想害别人，就让他尝尝被害的滋味，这样他下次就不敢这么做了。”龙芸驰一脸骄傲：“不愧是我儿子，真聪明。”
“你确定是乐乐说的？”
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龙芸驰轻轻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对啊，怎么了？”
怎么了？
如果说出这段话的是一个成年人，那确实是正常的，可乐乐他才出生多久？
满打满算，半个月都不到。
这么点小东西，竟也能分辨是非，懂得以牙还牙了？
还是说，这是因为乐乐是神主的缘故，所以连心智也比普通人成长的快？
见他神色凝重，龙芸驰的心也悬了起来：“怎么了？乐乐有什么问题吗？”
顾南山和他对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轻轻揉着发麻的太阳穴：“没什么，应该是我想多了。”
说罢，又靠龙芸驰肩膀上，慢条斯理地看着那条视频下的评论。
突然，他刷手机的动作一顿。
【你们难道都没注意到，前顾总怀里一直抱着个小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