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中的人,性情大多都随了判官。

  做事不懂的变通,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让做的事,很少去多想,所以,判官让他拿酒,他就只拿了酒,丝毫没想到,喝酒还要吃下酒菜的。

  不过好在他们办事利索,很少让判官心烦。

  不一会,鬼差便端着几碟下酒菜进来,依次摆在九阙的桌上。

  摆完还问:“上仙,可还有别的吩咐?”

  “没旁的了,你下去吧。”九阙满意地摆摆手。

  见此,鬼差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九阙拿起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目光斜视着认真做事的判官,仰头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判官虽是一头白发,这容貌却长得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比外面那些人不知好看多少倍,就是总不笑,看着让人不敢与之相处。

  但他九阙却敢。

  这么多年的与人相处之道,他可不是白学的。

  越是看着判官的脸,他就越高兴,喝的也就越多,不自觉间,两个酒坛子已经空了一坛半。

  他脸颊翻红,望着判官的那张英气十足的容貌,下意思地唤了声:“冠司……”

  正在看折子的判官愣了一下,抬头朝他看了过来:“你唤我?”

  九阙嘴角微微扬起,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判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虽不知他想做什么,却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绕过桌案走到他身旁:“何事?”

  九阙拉着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坐这儿。”

  判官凑到他面前嗅了嗅。

  好浓的酒味。

  他的眉头下意识地拧了起来,扶着摇摇摆摆的九阙道:“你喝醉了,我扶你去客房休息。”

  “什么喝醉,爷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九阙顺势把他扯入怀中,凑到他面前嘟着嘴:“来,让爷亲一个。”

  判官毫不犹豫地抬手挡住了他的嘴:“上仙,自重!”

  九阙直接把他的手拉开。

  “自什么重,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都抱过我,我现在抱抱你怎么了!”

  说完,抱着的判官的手劲又大了些。

  “我……”

  不等判官开口,他又把脑袋靠在判官的胸口,哽咽地道:“这几日,我一直念着你,就连我的仙童,都说我喜欢你,你竟然还让我自重……”

  “不是,我……”

  “我不管,你既已抱了我,便要对我负责到底!”

  他宛如一只考拉抱着判官,无论判官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

  顷刻,见他毫无松手的意思,判官扶额叹了一口气。

  好一会,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怀中的人儿。

  “你确定要与我在一处?”

  九阙坚定地点头。

  “不后悔?”

  再次坚定地点头。

  “既然上仙执意如此,那冠司,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他直接把九阙横抱了起来,闪身回到他的房中,直接把他放在床上,便开始解他的衣裳。

  感觉身上有些凉,九阙茫然地抓住他的手:“诶,你脱我衣裳作甚?”

  判官眼中闪烁着隐忍的光芒,反握住他的手:“上仙不是要负责么?冠司这就对上仙负责。”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唔……”

  就这样,风流倜傥却守身如玉的九阙上仙在这一夜,在向来不近美色的判官大人身上栽了跟头。

  第二日天未亮,某上仙觉得此事脸上无光,怕东窗事发,偷摸摸地就溜回了狐仙府。

  然后……

  腰疼了几日。

  这几日,判官上门七次,被轰走七次,送来各样补品,全都被九阙亲手砸了。

  仙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后来,判官忙于冥界政务,便没有亲自送补品,只让黑无常去。

  但补品的下场并没有因为换了个人送就逃离被砸的下场。

  一日,黑无常送补品回来,正巧碰到要去探访秦广王的判官。

  看到黑无常,判官便上前问:“东西可送到了?”

  黑无常有些为难地摸了摸后脑勺:“送是送到了,只是……”

  “他又砸了?”

  “正是。”

  判官眸子暗了暗:“罢了,你回去吧。”

  见他要走,黑无常连忙问:“那明日还要送去吗?”

  “不必了。”判官轻声道:“他既然不喜欢,就算了吧。”

  说完,便朝秦广王府的方向飞了过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黑无常无奈叹了一口气。

  这千年铁树终于开了花,奈何让他开花的人却不施肥了。

  真是苦了铁树。

  而另一边,九阙以为判官还会送东西来,谁知第二日竟不来了。

  习惯了砸补品的九阙等了一天,还没等来送补品的人,心情难免有些烦躁,免不得要拿家里的一些花花草草出气。

  仙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哎,他好不容易培育的花草啊。

  九阙在狐仙府左等右等,硬生生等了三日,冥界还是没人送东西来。

  他实在安耐不住,用膳时,故作不经意地问仙童:“童儿,这几日可有人送礼来?”

  仙童一听,就知道他是在问冥府的人。

  “没有。”仙童直接说:“这几日,没人来我们府上。”

  啪——

  九阙手中的筷子瞬间断成两截。

  仙童吓得打了个哆嗦,忙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顷刻,只听九阙咬牙切齿地问:“那个判官,有几日没来了?”

  “莫约有十日了。”

  都这么久了,这个判官,当真不理他了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砰——

  他一掌打在桌子上,桌面瞬间龟裂。

  仙童吓得哆嗦了一下,仍旧不敢出声。

  却听九阙咬牙切齿地说:“不来也好,免得我看了心烦!”

  说完,他就起身往外面出去了。

  等他离开,仙童这才拍了拍胸口,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桌子没坏,还能修。

  出了狐仙府,九阙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去了冥界。

  待他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冥府上空。

  看着下方熟悉的景色,他恍然回过神来,喃喃自语:“九阙,你这是在干什么,这若是被看到了,岂不是叫人笑话。”

  深深看了下方一眼,他直接腾云走了。

  他离开的瞬间,判官恰好从屋檐下出来。

  看到空中一晃而过的白色的光影,眸子一亮,但很快,那抹光芒又暗了下去。

  他那么高傲的人,怎会来这里,应该是我想多了吧。判官自嘲地摇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