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和郑骞的渊源,其实不止童年那一次相遇,他们还曾是高中同学。

  高一刚开学那天,他就认出了郑骞。但多年的自卑在作怪,他从不敢主动打招呼或是靠近郑骞。

  有天傍晚,他独自一人路过球场,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在打篮球,他独自一人,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好像给他度了一层金,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像在发着光,这一幕直直的击进陆行舟的心脏。

  郑骞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抬头扫视一圈,看到不远处一个少年正傻傻的看着自己。很眼熟,好像是和自己同班的男生。

  郑骞朝着他招了招手。

  陆行舟这才回过神来,他慌乱的摆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他的心脏跳的飞快,刚刚看的太入迷了,竟然就这样被发现了。

  郑骞也莫名其妙,看着那个人像是受惊了一般,飞快地跑了,但他也没有在意。

  后来陆行舟摸清了郑骞打篮球的规律,每个周三傍晚,他都会在这里打篮球,陆行舟每次都坐在一边看。

  久而久之,郑骞也注意到了陆行舟,陆行舟顺利搭上了话。

  有天,郑骞突然问他:“看了这么久,是想打篮球吗?”

  陆行舟声若蚊蝇:“我不会。”

  郑骞道:“我教你吧。”

  陆行舟的眼睛亮了亮:“可以吗?”转眼他的眼神又暗下去了“算了吧,我很笨。”

  郑骞像揉小狗似的揉了揉的头,道:“没有人天生就会。”

  从那之后,陆行舟每次都会跟在他后面,和郑骞一起打篮球。

  他学的很慢,磕磕碰碰的,很累,但是他觉得很快乐,他珍惜每一个和陆行舟在一起的日子。

  从前,班里有很多人欺负他,因为他性格内向,从来没有朋友,总是格格不入。可是总从和郑骞熟稔起来,郑骞总是罩着他。

  有次回班里,他的板凳被撒了墨水,郑骞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揪出了那个人,拳头直接照着脸呼过去,那个人的脸当场肿成猪头。

  郑骞总是把他从黑暗里拉出来,像是他的救赎。

  直到林末的出现,自从林末来到他们班,郑骞的心思都放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整天跟着林末后面嘘寒问暖,不久他们就在一起了。

  而陆行舟又成了被抛弃了那个,不对,怎么能用抛弃这个词呢。郑骞根本没有和他在一起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自我满足罢了。

  他知道郑骞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毕竟郑骞是那么耀眼的人,而自己只是一个活在泥坑里的人,两者的差距云泥之别。

  但他还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哪怕和郑骞多待一会也好啊,想被他身上的光照亮。

  他看着林末占据了郑骞所有的时间,而郑骞也慢慢的和他疏远了。直到那天,郑骞和他说:“陆行舟,以后别跟着我了,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不想让他多想。”

  陆行舟强忍着心酸,道:“好。”

  从此以后,没有人会对他好了,那些被郑骞恐吓过的人,也变本加厉的欺负陆行舟,想着法子把郑骞对气出在他身上,而郑骞一次都没有再帮他出过面。

  陆行舟觉得,自己世界里的那片光又消失了。

  后来,郑中天意外去世,郑氏陷入危机,郑骞一度忙的焦头烂额。陆行舟回到大宅求父亲帮郑氏渡过难关,陆父本就因他这么一个私生子愧对原配,又看他来替郑氏求情,气的抄起棍子狠狠的朝陆行舟的后背砸了下去。

  陆行舟当场跪了下去,他一边忍受着陆父的杖责,一边忍着痛呼保证,自己以后绝不会和弟弟抢陆家的财产,并保证和陆家断绝关系。

  李淑敏听到这话,一边偷笑着陆行舟是个脑袋不灵光的,一边装作心疼的拦着陆老爷子,道:“既然行舟都这么说了,就随他去吧,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陆父任是没松口,他还没老糊涂,虽然是私生子,但也流着他身上的血,陆父气急道:“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竟然要为了那个小子和陆家断绝关系!”

  陆行舟默默站起来,走在院子里,对着大门跪下,态度坚决。

  陆父甩下棍子走了,大门又紧紧的闭上。

  陆行舟的身上剧痛难忍,陆父是真的气到了,下手丝毫不留情,但是为了郑骞,他跪了三天两夜,中间无数次觉得自己就要在这院子里饿死痛死,却又在昏迷中挣扎着醒来。

  知道第四天清晨,大门才打开,陆父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看着跪在院中的陆行舟道:“这次的问题郑氏解决以后,就不要再来陆家了。”

  终于听到满意的回答,陆行舟撑不住了,他唇边带着笑倒了下去。

  醒来后在医院,他严重脱水,后背部软组织多处挫伤,但他毫不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一心只想着去找郑骞,等到能下床,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陆家的势力半强制的要求郑骞和自己在一起。

  因为郑骞根本没办法选,他只能同意自己这样的无理要求。

  在郑骞眼里,陆行舟就这样“雀占鸠巢”,“名正言顺”的把林末送去了美国,又搬进了自己的家。

  虽然他帮了郑氏,但郑骞再也没有对他和颜悦色过,他也难受的偷偷躲在被子里哭过,但醒来了他还是满腔热情去面对郑骞的讥讽。

  婚后这六年,每当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想着,再多坚持一天,说不定这一切就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