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总是来得很晚。
齐瑞坐在餐桌上, 手指间把玩着一个小东西，洒进来的阳光正好将他的侧颜衬的仿佛在发光。
明明只是是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但是少年周身就是笼着一圈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惆怅。
“起得好早啊。”
听到声音的他立刻将手上的东西一翻置于掌心, 接着转过身笑笑,“你起得也很早啊。”
然而在看清少年模样的下一秒, 他唇边的笑就散去不少。
江默没有觉察到那么多, 只是继续问道：“是睡得不舒服吗？还是饿了？”
“都没有，就是莫名其妙的睡不着了, 也不想吵着别人，就在这里坐一会儿。”
齐瑞悄无声息的把手放进裤子口袋, 然后才轻描淡写的问，“倒是你, 怎么出来了？”
“我想倒两杯水的。”
齐瑞呼吸一滞，抬手抚了抚额头，咬着牙根艰难的吐出一口气,“我帮你接吧。”
“不用了，就是接两杯水而已。”
听到这话齐瑞也没有再勉强, 而是礼貌地侧了侧身让开位置。
趁着倒水的工夫，江默道：“这楼下有很多小吃摊，你要是饿了可以下楼去买的, 当然，冰箱里也有蛋糕牛奶那些，你可以随便看看。”
齐瑞点头应声，“我知道了。”
“我还是建议你吃完东西再去睡一会儿，毕竟现在时间还早, 大家一般都要快中午才会起床的。”
“你不需要吃早饭吗？”
“我还不是很饿。”
眼看着少年转身就要离开, 齐瑞没忍住的出了声,“那，”陪我吃一点，好不好？
然而这一刻，他的唇瓣仿佛被胶水粘上了，不能分开丝毫，别说一句话，就连一个字，一个音节，他都没办法吐出。
只能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对方。
江默眨眨眼，似乎很是疑惑，不过还是乖乖的立在那里等着他的下文。
齐瑞摇摇头，“不，没什么，喝了水后你再睡一会儿吧，你比上次我们见面瘦了些。”
鼓了下左边腮帮，仿佛是含了个橘子在口中，江默若有所思的开口，“可能是因为最近的天梯活动吧，就忙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多吃两顿饭就长回来了。”
“嗯。”
“我先回房间了。”
齐瑞沉默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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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家都醒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吵闹的声音很快破开了冬日的宁静。
“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
“桡子哥你行不行啊，把那个星星挂上去啊！”
“哎呀北子你怎么那么笨，愁死我了！”
众人围在圣诞树旁，一个个热情高涨的往上挂东西，没多久，原本空荡荡的树上就挂满了各色的铃铛星星和小礼物。
然而，在这热闹的气氛下，齐瑞忽然的一句话让时间都跟着停了下来。
“我要走了。”
“这就走了吗？”江默有些出乎意料。
他还以为齐瑞会在他们这多待一两天。
齐瑞看着少年唇瓣上的细小伤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幽幽的垂下眼，眸色暗淡，声音却努力维系着平静，“嗯，俱乐部刚给我发了消息，一定要我回去。”
听到他这么说江默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何况，他从心底里确实是希望这个人早点离开的。
脸上挂起一个客气的笑，江默颔了颔首，“一路顺风。”
齐瑞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漂亮的少年，垂在身侧紧握着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明明不长，但是陷进肉里仍有一种让人清醒的痛感。
喉结滚了滚，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送送我吗？”
明明用的轻快的语气，但是少年的声音中却充满了落寞，听的江默不免有些动容。
“当然要送你，这里离机场那么远，我们叫个车好了。”
傅修却忽然站了起来，“不用，我开车送他吧。”
江默惊讶，“可以吗？”
接着才把视线转到对面的齐瑞身上，“我送你没问题吧。”
齐瑞脸上是疏离客气的假笑，“傅哥要是不觉得累，那自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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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路沉默的到了机场，广播站里播放着各个航班的检票和起飞，对比着来往神色匆匆的其他人，齐瑞这两手空空的模样真的是十分扎眼。
取到登机牌后，齐瑞却没立刻进去，反而是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这一番操作看的江默有些懵，然而下一秒他就见齐瑞笑了一下，冲着自己道：“还有一点时间，能陪我说说话吗？”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江默实在是没办法拒绝。
而傅修则是挑眉看了看江默，又看了看齐瑞，最后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我刚看到那边有卖饮料的，我去给你买一杯。”
等他离开，齐瑞便低低的笑了两声，“真是好嫉妒啊。”
江默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齐瑞迎着那双几乎一眼就能看到灵魂深处的眼眸对视半晌，而后垂下头，抬手摩挲了一下自己左耳上的耳钉。
天知道他有多嫉妒傅修。
他嫉妒傅修可以和江默这么亲密，嫉妒傅修拥有江默那般的信任，甚至是嫉妒，他们两个的默契。
他是天之骄子，目前的人生除了在江默这里栽了跟头以外几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在这之前他从来不懂嫉妒是什么感情，但如今却体会个透彻。
不过他不是一个会一直埋怨沉湎的人，所以便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你的那几个队友我都看了，也稍微了解了一下，都是很有天赋的好苗子。”
江默故意夸张的瞪圆了眼，试图让气氛不那么僵硬，“能被你这么夸看来我还真的是捡到宝了。”
齐瑞摇摇头，“不，他们有你这样ad当队友才是真的捡到宝了。”
哪怕他抛去所有个人情感认真讲，江默也是一个极为天才的ad。
尽管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玩了，但他清楚，在傅修手下，江默只会越来越强，将他的天赋展现的愈发淋漓尽致。
舔了舔嘴唇，江默朝他伸出拳头，“那个，季后赛加油！”
齐瑞了然的伸手握拳碰了碰，“谢谢。”
“我相信你会带着DFL再拿下这个冠军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江默眼中闪烁着极为明亮的光。
齐瑞却拧了拧眉，失笑开口：“对我这么自信啊，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江默瞧着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轻叹了声，“齐瑞，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你不过是不喜欢我罢了。”
面对他如此直白的话语，江默一颗心像是被木刺一下下的戳着般。
连绵而生疼。
他自然懂单恋的滋味，就像他于齐瑞，傅修于他。
正因为他懂，所以才更能了解齐瑞的痛楚。
忽的，他的额头被点了一下，“你这是什么眼神，同情我吗？”
江默嘟哝了一句，“你哪里需要别人同情。”
吐出一口气，齐瑞捋了捋头发，笑的自信而张扬，“是啊，我可是无往不胜的Air，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了。”
“你将来”
江默话还没说出口，唇瓣就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
齐瑞面上的笑已然淡去几分，“停，你可不要说什么我很好你将来会遇到更好的人这种客套话，我不喜欢听。”
而且，在我心里，不会有人比你更好了。
江默把他的手拿下来，“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
转了个身，齐瑞舔了舔自己的齿尖，认真的凝视着少年，“不管怎么样，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江默重重点头，“是啊，我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希望齐瑞可以走出来，不要困在自己的这一方小天地里。
他永远没办法给予齐瑞想要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人家的时间。
“好朋友的话，抱一个可以吗？”说着齐瑞已经大张开了双臂。
江默懂他的意思，上前两步，回了一个笑，“当然可以。”
这个拥抱很短暂，说是一触即分也不为过。
齐瑞后退两步，“我希望你可以开心，幸福。”
江默心尖轻颤，眸色温柔，“同样的话还给你。”
“哦对了，这个送给你。”齐瑞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到江默的面前。
江默赶忙推脱，“我不能要。”
齐瑞叹了口气，小盒子在他手上打了个转儿，“圣诞礼物也不可以吗？我买都买了，你总不至于要我扔掉吧？”
听到这话江默没办法，只能将礼物收下，“好吧，谢谢，这次太匆忙了，你的圣诞礼物我下次见面的时候补给你。”
“那我可记着了。”
“嗯。”
江默看着少年转身离开，朝自己摆着手，不知为何，一瞬间一股难言的感情冲上了心头。
他说希望自己幸福。
可自己的幸福……
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祝傅修幸福呢……
“实在舍不得的话就跟上去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江默一跳。
他一扭头，就看到傅修站在不远处，一张俊脸黑得像是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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