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就到了周五晚上。
温暮雨和李语诗的圈子不重叠,想着一个人过去也无聊，问了李语诗得知可以带伴，就准备将薛子晴带过去。
薛子晴听见能蹭吃的,确实乐意。
但一听是李语诗的生日宴，就不大乐意了。
“我是她老板，她都没邀请我。”薛子晴闷闷不乐地抱怨道，“怎么你还被邀请了？她不会真看上你了？”说到后面，转化成了对好友的担忧。
温暮雨还以为她在生气什么,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解释说：“我们最近有合作。”
听见有原因，薛子晴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但还是有些郁郁。
温暮雨见状,继续说：“可能她也想邀请你，就是我抢先说了带你一起,她就没再邀请你了。”
“真的？”
“真的。”
温暮雨看薛子晴真的信了,顺势岔开话题,说：“时间不早了，去做个造型，就该过去了。”
“行。”薛子晴爽快应下来。
昨晚造型,两人又换了衣服,勉强在八点前赶到李家。
在门口接待客人的李语诗看见两人,心下松了口气,但面上不显,只是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来不了了。”
“既然答应了，那必然会来。”温暮雨说着,送上手上的盒子，“生日快乐。”
“谢谢。”李语诗接过来,打开看是翠绿色的玉镯，当即摘下手表，拿起玉镯戴上。
刚刚合适，不大不小，翠绿色的玉镯也显得原本白皙的皮肤愈发地白。
李语诗摸着镯子，笑容满面地看向温暮雨。
“我很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
李语诗回过神，示意两人到里面说话。
温暮雨看了圈，发现李语诗还真的是邀请她来玩的。
生日宴在泳池边举行，而且是类似于自助的形式。放眼望去，全是各色美女，有些还穿着泳衣泡在泳池里。
突然她感觉肩膀被戳了戳，偏头看向薛子晴。
薛子晴：“我怎么有种古代皇帝后宫的感觉？”
温暮雨心底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她注意到前面李语诗回头了，只能轻咳了声，给薛子晴眼神示意“当事人”在听着呢。
“怪我没说清楚。”李语诗也没放心上，解释说，“本身就是泳池派对，你们要是想下去玩的话，屋里备了不少泳衣。”
温暮雨拒绝了。
她喜欢游泳，但不意味着会喜欢在这种时候游泳。
薛子晴几乎是旱鸭子一个，摇头跟摇拨浪鼓一样。
李语诗也就随口提一句，被拒绝了没生气，“那薛总你先等会儿，我带温总去见一下我奶奶。”
薛子晴想跟着，但转念一想要见长辈，又老实了。
“那我就先去吃点东西，小雨你回头过来找我。”那语气仿佛这里的都是豺狼虎豹，生怕温暮雨把她丢这里了。
温暮雨点头，然后跟着李语诗进屋子里。
薛子晴目送两人离开，直至看不到了，才转身前往美食区。
但她刚拿起碟子，旁边就多了个身影。
“薛总。”文雪柔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薛子晴扫了眼，说了句“好久不见”，然后就到另一边去夹吃的。
*
文雪柔提着裙摆跟上，硬着头皮问：“薛总，小雨跟你一起来的吗？怎么没看见她？”
“是一起来的，不过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薛子晴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人，压低嗓音，“你们现在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
文雪柔脸色刷白，化了妆的脸蛋也难掩脆弱。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问出这句话呢？”薛子晴扫了眼她身侧的拳头，撇了撇嘴，又毫不客气地说：“我不是小雨，可不是这一套。”
文雪柔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冷硬地开口：“我和小雨的事情，不需要薛总来插手。”
“那你就别来问我。”薛子晴像是打击不够一样，又冷嘲热讽道，“自从认识你，小雨就没好过。”
“先是花了钱帮你爸缓解资金压力，结果地皮赚了还被你爸记恨。”
“我要是你，早就拿块豆腐撞死了，哪好意思再出现在小雨面前。”
薛子晴嘀嘀咕咕个不停。
文雪柔心底气得半死。要是其他人，她早就怼回去了。但奈何面前的人除了是她老板外，还是温暮雨的好朋友好闺蜜，她话到了嘴边，还是憋了回去。
就在气氛僵硬的时候，有一位服务员打扮的女生走了过来。
“打扰一下。”她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看向文雪柔，“文小姐，我们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文雪柔有些莫名，但听是李老夫人的邀请，还是应了下来。
从外面看的时候，文雪柔就知道屋子的面积很大，但到了里面，感觉更大了，单单是客厅就估计有近百平米，而且装修低调又精致，尽显百年豪门的底蕴。
到了一个茶室，文雪柔看见了个熟悉的背影。
只看一眼，她就认出是温暮雨。
文雪柔没想到温暮雨已经在和李老夫人见面了，而且身边还站着李语诗，气氛貌似有些僵硬。
她又想起来之前听见李语诗向温暮雨提联姻的事情，心底一个咯登。
该不会是在讨论联姻的事情吧，请她过来是施压让她迅速离婚。
文雪柔心底思绪翻滚，目光从进门就一直停留在温暮雨的身上，直至和李老夫人打招呼才移开了。
李奶奶原本严肃的神情在看见她时，柔和了下来，甚至还挥手示意文雪柔上前。
文雪柔下意识看向温暮雨，只见温暮雨还是维持着目不斜视的姿态，由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文雪柔心颤了颤，收回目光，按下心情的波动，缓缓走上前，脸上是长辈喜欢的乖顺的神情。
李奶奶抓住她的手，缓缓解释说：“也不要这么客气。我和你奶奶还是旧时，你叫我李奶奶就好。”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都心思各异。
文雪柔都不知道自家奶奶竟然和李家老太太还是旧时。
在她的记忆里，自家奶奶好像就没离开过村子。
“我们年轻的话也称得上闺蜜二字，只是你奶奶后来家道中落，嫁给你爷爷后又要跟着归隐山林，仔细想想也许多年没联系了。”李奶奶说起以前的事情，有些唏嘘，“她现在还好吗？”
文雪柔听到后面一句，眼睛瞬间泛红，语气也有些哽咽：“奶奶她、她很多年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李老夫人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整个人瞬间沧桑不少，想安慰，心底难受也说不出话来。
*
温暮雨听着两人对话，手臂被人撞了撞。
“你也不知道？”李语诗眼神示意。
温暮雨摇头，垂着眸思索着什么。
就算是重生前，她也没听文雪柔说起这件事。
或者说，这是她和李语诗合作引起的蝴蝶效应？
那边叙旧完了，气氛有些伤感。
李老夫人也没心思了，挥了挥手，让几人离开。
“那奶奶你好好休息。”李语诗尊敬地说了声，带温暮雨二人离开。
来到一楼，李语诗这个主人公就被其好友们拉走叙旧了，留下温暮雨二人。
“小雨——”文雪柔话刚说出口，就看见身旁的人大步往外走，只留下一个冷淡的身影。
她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继续叫人，但还是抬脚跟上。维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让温暮雨一直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文雪柔站在两人几米外的地方，目光近乎贪婪地停留在温暮雨的身上。
分别大半个月，再见到温暮雨的时候，她心底压抑着的情绪瞬间如火山爆发一样喷涌出来，让她整个人止不住颤抖。
她想抱一抱温暮雨，想感受对方的怀抱。
但她也知道，现在温暮雨是铁了心想和她离婚，两人已经回不去了。
文雪柔看着远处和薛子晴说话时的人，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面具下的轻松，无力地靠着墙壁。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温暮雨大多数都不会这样轻松。
或许薛子晴说得对，她对温暮雨而言，一直都是累赘。
如果不是她，温暮雨还是那个骄傲的温氏大小姐，无论是选择谁都不会经历这些爱情的苦。
文雪柔半垂着眸，掩去眼里的泪花，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排阴影，身形显得无比孤独，和四周热闹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旁边经过的服务员看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会儿文雪柔也没戴口罩，在一众名媛客人里名气还是大的。
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和她搭讪。
“文老师，我
文雪柔视野里的温暮雨瞬间被挡住，心情瞬间烦闷。
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能收敛心神，和对方打招呼，然后不着痕迹挪了下位置。
拍照签名，她全程带笑，只是余光时不时看向温暮雨。
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挡住了她看温暮雨的目光。
——第二更——
温暮雨能感觉到文雪柔的视线，但她还是当作没看见，甚至连眼神交流都尽量避开。
薛子晴看着不远处被人群围堵的人，再看看好友平静的脸色，随口问了句：“小雨，真狠下心了？”
两人越走越远，分开是必然的事情。
薛子晴当即没话说了。
温暮雨站了会儿，周身冷漠，将原本想要上前搭讪交流的不少名媛都震慑到了。
过了两分钟，李语诗过来了。
“温总，不好意思，刚才耽误了会儿，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温暮雨客气地回道：“没事，毕竟你是主人公，忙些也是正常的。”
“我敬你一杯。”李语诗笑着端起一酒杯。
温暮雨举起酒杯，和对方碰了碰。
李语诗：“那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支持一下，一会儿再回来陪你。”
温暮雨想说没必要，但李语诗说完就转身走了，压根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薛子晴算是看明白了，调侃道：“她对你有意思。”
温暮雨没搭话。
她这反应让薛子晴误以为是不信。薛子晴又说：“虽然你之前说是联姻，但我看她应该还是有点喜欢你的成分的。”
温暮雨听见这话，问道：“你不喜欢我？”
“当然喜欢，但这两种喜欢不一样。”薛子晴虽然谈个恋爱不多，但在这方面还是分得清的，“我们是闺蜜，自然是友情的喜欢，我说的是爱情的那种。”
温暮雨当然知道，也是故意混淆视线的。
她见薛子晴认真了，只能问：“谈恋爱和赚钱，你选择哪个？”
刚吃完恋爱的苦的薛子晴毫不犹豫回答了一句“赚钱”。
温暮雨赞同地接话：“我现在也是这样。”
薛子晴跟着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我是要还房贷车贷，你又不一样。”
虽然她没具体问过温暮雨的情况，但存款肯定不少的，毕竟她知道温爷爷已经将大部分家产转到温暮雨名下了。
温暮雨耸肩：“但事业永远都不会背叛我。”
薛子晴听见这话莫名心酸，想起自己，也是能感同身受。
她举着酒杯，惆怅地说：“往好处想。不谈恋爱，森林永远都是你的。但谈了恋爱，你最多只有一颗树，森林就是别人的了。”
温暮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也没搭话。
重活一次，她在这方面已经看开了，只想好好陪陪爷爷奶奶，珍惜这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的温情。现在两人年纪都大了，就算没有上一世的病痛折磨，估计也……
她摇了摇头，将那些类似于让人悲伤的想法甩出脑袋。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李语诗已经说完场面的客套话了。而佣人推着装着蛋糕的小推车出场，缓缓推到李语诗身旁。
蛋糕有四层，加上小推车的高度，几乎和李语诗一样高。
温暮雨二人也没再说话，目光跟着看向前面。
“第一块蛋糕，就给我最好的朋友。”
温暮雨正喝着酒，突然对上李语诗看过来的目光，然后下一秒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暮雨，上来吧。”李语诗朝她挥手，举了举手里的第一块蛋糕示意。
众目睽睽，加上李语诗是寿星，温暮雨自然没办法拒绝。
她放下红酒杯，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前面的人都纷纷让开一条路，眼神或讶异或羡慕，但没有嫉妒。毕竟温暮雨的身份在这里，而她们在场的大多数都是依赖于家族存活的，连嫉妒的情绪都不敢有。
不过她们还是想不明白，好玩成性的李语诗是怎么和严谨冷漠的温暮雨玩到一起成为“好朋友”的。
而情绪唯一例外的，应该也就只有文雪柔了。
*
文雪柔站在人群的中间，看两人站在一起的情形，心底的醋坛子早就翻了。
尤其听见身旁有人感慨“两人真登对”的时候，更是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带走温暮雨。
然而再怎么想她也不敢真的上去。她知道自己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温暮雨必然要生气的，两人的关系也只会变得更加僵硬。
不过也有人知道两人的关系的，往她接近，八卦道：“文小姐，你知不知道语诗是什么时候和温总交好的？”
文雪柔心底气归气，但还没失去理智，自然不会暴露什么。
她转身看向说话的人时，脸上瞬间挂上标准又客套的笑，回复道：“她们的关系确实挺好的。”
无论对方问什么，她都四两拨千斤地推了，像是在回答，又好像什么都没回答。
以至于问话的人问了许多问题离开了，但总感觉还是什么都不清不楚的。
文雪柔将四周打探八卦的人敷衍走，再抬头往上看，发现温暮雨不见了，就连李语诗也不在了。
她找了圈，发现两人在不远处的位置被团团围住，仔细听了听，是李语诗正在和她的朋友介绍温暮雨。
文雪柔皱眉，忍不住嘀咕。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干嘛要跟介绍对像一个个介绍？难道真的是为以后的联姻打基础？
她心底不得劲，死死盯着前面的二人。
不过过了会儿，前面的温暮雨就说了什么，然后离开了，显然是察觉到了李语诗的异样。
文雪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温暮雨笔直地往她这边的方向走来。
文雪柔面露惊艳，耳边仿佛能听见自己急促跳动的心跳。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两米。
一米。
半米。
……
文雪柔屏住呼吸，视野里只剩下温暮雨的模样。
但也仅仅几秒，温暮雨便越过她往后走。
文雪柔心跳漏了拍，下意识跟着转过身，然而看见的只有温暮雨毫不迟疑的背影。
她嘴巴张了张，但一个字都发不出声音来。
反而是耳边开始涌入各种讨论的声音。
“两人不是夫妻吗，怎么好像不认识的样子？”
“之前不是在说闹分居闹离婚，现在看来是真的。”
“那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别臭美了，你也不知道照照镜子。”
……
文雪柔紧抿着唇，周身冷了下来，目光看向调笑的方向。
那几人没想到她会看过来，面面相觑，最后看着那冷漠的眼神还是犯怵，连忙闭上嘴巴，往旁边走开。
*
温暮雨回到薛子晴身旁，看着她手里碟子堆满了吃的，感慨了句：“还是你这边安静些。”
参加生日宴的这些个名媛一个个都要顾及身材，压根就不敢放开胃口去吃。
在她们看来，一直吃个不停的薛子晴就是个仿佛乡下来的异类。她们自持身份，靠近都不想靠近。
薛子晴刚才都看在眼里，听见这话戏谑地回了句：“只能怪你魅力太大了。”
温暮雨摇头，拿了杯红酒依在墙壁上，目光看着面前的酒杯。
那道炽热的目光依旧还在。
她手腕转了转，透明的酒杯倒印出不远处的身影。
过了一个小时，气氛愈演愈烈，泳池里的人嬉戏打闹，但也有人先走了。
温暮雨也去找李语诗提出离开的想法。
“这么早就回去了吗？”李语诗有些惊讶，“明天周末，要不要留下来过夜玩两天？”
温暮雨婉拒：“我就不打扰了，明天还要回去看爷爷奶奶。”
薛子晴也跟着说：“我认床，在外头睡都睡不着的。”
原本还有些严肃的气氛瞬间破了。
李语诗看了自家老板认真的样子，笑了出来：“行。不过你们应该都喝了酒，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不用，我有保镖。”温暮雨婉拒，“你继续忙吧，我们先走了。”
“好。”李语诗和身边人说了声，而后送两人到门口，“那回头再联系。”
温暮雨点头，带着薛子晴出了李家的大门。
两人刚拐弯，就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生说说笑笑地迎面走来。
“这回我看她还敢不敢瞪我们。”
“不过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有什么关系，就扎了下车胎而已。这还是你提的意见，不会现在才心软吧。”
“就是就是，你要是担心就自己去和她说，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把你送警局去。”
温暮雨把几人的话听在耳里，也认出来是生日宴会上的人。
倒是前面的几个女生看见两人了，瞬间收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迅速跑上旁边的车。不过几秒，车子就飞速开走了。
温暮雨有些莫名，想了想，还是给李语诗说了声有客人的车车胎被扎了，让对方提醒客人开车前检查一下，便不管了。
回到车上，她和薛子晴一同坐到后座。
她一晚上也喝了不少酒，感觉有些闷热，摇下车窗。
车子渐渐远离李家，往薛子晴公寓的方向开去。
温暮雨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想起来和李语诗爷爷的见面。
在见李奶奶之前，李语诗先带她去见了李爷爷。这位李家现在还在掌权的老人，年纪虽大，但身子硬朗。就算只是简单交流几句，对方给她的感觉还是千年的老狐狸。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停住。
温暮雨下意识看过去，看见了停在路边的车子……以及站在路边的文雪柔。
几乎一瞬间，先前那几个小姑娘的话就涌现她的脑海。
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凑巧，被扎车胎的是文雪柔坐的车子。
——第三更——
夜色中，黑色的轿车撞到铁质的围栏上，还冒着白烟。
文雪柔穿着一袭单薄白裙，看起来仿佛瘦削得要被风吹走一样。
在她身边，是小徐和几个保镖。
小徐也认出车子的主人，连忙上前询问。
“温总，我们的车子抛锚了，打电话叫车但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小徐有些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让文老师蹭一下车？”
小徐的嗓门有些大，远处的文雪柔全听见了，身形顿了顿。
文雪柔想接近温暮雨，但没想到是以这么狼狈的形象出现在对方面前。
如果是没被拦住，温暮雨刚才又沉浸在思绪里，估计也没注意，车子过去就过去了。
但现在车子被拦下了，温暮雨也不好拒绝。
她前后看了眼，也确实没别的车子经过，只能点头。
过了会儿，文雪柔被小徐半推半就地走过来。
小徐又郑重地道谢，还不忘加上一句：“温总，文老师就交给你了。”
温暮雨点头，“你要不要也一起？”
“谢谢温总，不过我还要等拖车过来处理车子，就不打扰了。”小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温暮雨点头，不再说话。
文雪柔提着裙摆，想坐温暮雨身边的位置，但看薛子晴没有退让的意思，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到温暮雨身后的座位。
她经过的时候，温暮雨闻到了淡淡的茉莉花的香水味。
薛子晴突然伸手拉下车子的隔板，出声询问：“小雨啊，你什么时候和李语诗关系这么好了？”
温暮雨偏头，不知道薛子晴怎么又问起这个问题。
见薛子晴眼神示意文雪柔的方向，她才明白过来，这是想气一气文雪柔。
不过她觉得这也太幼稚了，摇了摇头，示意没必要。
薛子晴只能作罢。
文雪柔都看在眼里，想开口，但两人都不说话了，她再开口又显得突兀。
三人都不说话，那车厢瞬间就恢复安静。
从李家过去，距离薛子晴的公寓最近。所以，温暮雨先送薛子晴送回去。
到了小区门口，薛子晴看向温暮雨：“要不然小雨我去你那边住两天？”
温暮雨还没出声，后边的文雪柔就不乐意了。
“不可以。”
薛子晴一脸挑衅：“我是去小雨家，又不是去你家，你拒绝也没用。”
“那我也要去。”文雪柔趁机说。
如果能跟温暮雨回家，就算是多个薛子晴，她也可以勉强接受。
“都别想。”温暮雨对自家好友爱挑事的个性头疼不已，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念想，“该回哪就回哪去。”
“小雨~”
“没得商量。”温暮雨摆手，“你自己下去，还是我踢你下去？”
薛子晴看她这架势俨然是认真的，当即不敢多说，麻溜地开门下车。
她扒拉着门，眼神示意：“那小雨你自己小心，可别心软了。”
温暮雨直接伸手关门，摇上车窗，然后示意开车。
*
车子行驶起来。
文雪柔按耐不住，起身到薛子晴先前的位置坐下。
她转过身面对着温暮雨，刚要出声就被温暮雨抢先说“绑好安全带”。
文雪柔愣了愣，听话地绑上安全带，但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转身了，只能偏过脑袋。
可是温暮雨已经先一步扭头看向窗外，只给她留下一个后脑勺。
“小雨……”文雪柔低低叫了声。
温暮雨冷淡“嗯”了声，还是没回头，仿佛窗外的景色无比诱人，让她挪不开目光。
文雪柔目光看向温暮雨前面的窗外景色，漆黑一片，并没什么好看的。
她也知道温暮雨是在故意避着她，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再纠缠。
文雪柔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满足，恨不得时间就停留在这时候。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文雪柔只感觉一眨眼，车子就停在了她公寓门口。
司机过来帮忙开门的时候，文雪柔还没反应过来，直至司机出声了，才回过神。
文雪柔下车，想着一件事，又停住，回头问：“小雨，你……是不是改变了主意想准备和李语诗联姻？”
温暮雨这才扭头看她，脸上的疏离让文雪柔心中一疼。
“和你无关。”温暮雨说完，便不再看她。
文雪柔心底苦涩。
先前她问的时候，温暮雨都是肯定的拒绝。现在不再直接拒绝，是不是意味着温暮雨真的有这个意思了？
仔细想想，李语诗的家庭条件确实比她好多了。而且虽然性子骄纵，但起码是喜欢温暮雨的。
文雪柔看着车子迅速离开，仿佛看见一个迫不及待逃离她身边的身影。
她忍不住想着，上一世温暮雨看着她离开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吗？
文雪柔捂着胸口，感觉有什么堵住心脏，完全喘不过气，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透过后视镜，温暮雨看见那道身影蹲下来，最后消失在拐角。
她闭上眼，往后靠着椅背。
回到公寓后，温暮雨刚准备熟悉，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李语诗：暮雨，到家了吗？】
【李语诗：暮雨，今晚都没好好招呼你，真是不好意思。】
【李语诗：暮雨，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顿饭赔罪。】
温暮雨看着上面的称呼。
从生日宴切蛋糕时改了称呼后，李语诗仿佛就开始这么叫她了。
【温暮雨：不用这么客气。】
【温暮雨：我这阵子都比较忙，抽不出身来。】
再忙也不至于一顿饭都抽不出时间来。
她这一看就知道是借口，也是给李语诗的答案。
在温暮雨看来，李语诗比文雪柔还要恐怖。
往好的说，李语诗这性格是潇洒。但往坏了说，那就是生性风流，先前提议和她联姻时那随意的语气，显然又是位薄情的。
温暮雨摇头，看了眼李语诗回复了个“好”，便没再回复。
*
周六早上，温暮雨在保镖的拥护下回老家陪爷爷奶奶。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她在处理公司的文件，突然接到小徐的电话。
小徐不好意思地问：“温总，打扰了，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要是有时间的户啊，可不可以过来帮忙劝一下文老师？”
“她又喝醉了？”温暮雨捏了捏眉心，大概猜到文雪柔是想借此让她心软，“小徐，你把手机给她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而后是小徐压低的声音。
“文老师，您别喝了，是温总的电话。”
“小雨嗝~”
温暮雨听着那打着饱嗝的声音，仿佛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酒味。
她长吁了口气，无奈地开口：“文雪柔，你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和小孩子一样？”
电话那边响起低低的抽泣声，而后才是文雪柔沙哑含糊的说话声：“今天是我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温暮雨垂下眸，看向一边的日历，上面画着一个红色的圈。
那是她结婚前就标记好的，那时候想着要给文雪柔一个浪漫又独特的结婚纪念日。而重生前，她的计划是带着文雪柔坐游轮旅游，一路向北。
而为了挤出这个陪着旅游的时间，她连着加班一个月。
但到了出发当天，文雪柔却因为通告的时间改了，选择放她的鸽子。
温暮雨收敛心神，冷漠地回了一句：“我忘了。”
“你想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喜欢我做什么我就不做什么了。”文雪柔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带上明显的哭腔，“小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你喝醉了。”温暮雨回了这么一句，“早点休息吧。”然后不给文雪柔反应的机会，迅速挂断电话，疲倦地往后靠着椅背。
每每想起文雪柔后来做的那些事情，她的心情都没办法保持平静。
她竭力伪装的平静，在这通电话后再次被打破。
温暮雨低头看着文件，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拉开椅子起身。
她翻出泳衣，下楼，找管家要运动馆的钥匙。
管家有些担心：“小姐，这么晚了还要去游泳吗？”
温暮雨点头，“不要告诉奶奶她们。”拿到钥匙她便越过管家离开。
接近夏天，游泳池每次都会在她回来前换上干净的池水。
温暮雨换上泳衣，戴上泳帽，站在泳池边做了下热身动作，而后猛地一跃，矫捷地跳入水中。
一圈又一圈，泳姿换了一种又一种。
不知道游了多久，直至快要力竭了，温暮雨才游到岸边，跃出水面，一手搭着墙壁。
“呼——”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在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以往放松的方式在此时仿佛失了效。
心底的苦闷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温暮雨垂下眼，再次跳入水中。
第二天，温暮雨醒来就看见小徐给她发的消息。
【小徐：温总，文老师胃出血住院了。】
温暮雨顿了顿，只回了句。
——我和她没关系了，小徐你以后不用再和我说有关她的事情。
市中心的高级病房里。
文雪柔躺在床上，脸色看着比白色的病服还要苍白，输液的左手臂瘦得连上面的血管都看得格外清楚。
“她怎么说？”
小徐紧握着手机，强行挤出抹笑容。“温总说让你好好休息。”
文雪柔一眼就看穿小徐那拙劣的演技，眼眸瞬间暗淡下来，语气细碎得仿佛能被风吹散。
“小雨她不会来了，对吧。”
询问的话，确实肯定的语气。
小徐没想到她这么敏锐，连忙安慰道：“文老师，温总只是比较忙而已。”
文雪柔合上眼，沙哑地开口：“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徐看她这样，心底也难受，但也明白文雪柔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的空间。
她缓缓退出了病房，轻轻关上门。
文雪柔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婚纱照，仿佛看见了婚礼上那喜庆的情形。
她第一次喝醉，温暮雨会来接她。
她第二次喝醉，就算是在吵架闹分居，温暮雨还是会担心她，让薛子晴来接她回家。
这一次，要是小徐不在的话，温暮雨估计连电话都不会接的吧。
意识到她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文雪柔眼眶的泪水再也绷不住，顺着眼尾流入发丝，滴落枕头。
门外的小徐听着那若有若无的抽泣声，长叹了口气。
不过她也明白，哭出来总好过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