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不自觉的就喊了出来:“段熠微……”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龙狗蛋听他喊了一个名字,手里的动作顿了下,怔住:“你刚才……喊的谁?”
宁海棠的身体被他压住,动惮不得,他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疼的大汗淋漓。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喊了谁,因为他内心根本不想承认自己喊了那个人的名字。
“你渴望……他来救你,是吗?”龙狗蛋摸着他的脸,俯下身去,轻轻含住了他的唇。
柔软的触感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温柔,让宁海棠一瞬间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你……你是……”他震惊不已,但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唇齿已经被人撬开,滑进了柔软的东西。
娴熟的吻技和令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的入侵,一切都证明了,这个吻住他的人……
一定是段熠微。
只有段熠微才这么熟悉他敏感的地方,只有段熠微才能让他如此甘愿沉沦。
既然这个人是段熠微,宁海棠心里的反感瞬间消除,他迎合着紧紧贴上段熠微的身体,闭上眼跟他忘我的缠绵悱恻。
伤不疼了,还被他吻的有了反应。
段熠微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异常滚烫,在他耳边巧笑道:“小骚猫越来越骚了,我本来只是想给你疗伤,你这么勾我,我可忍不住。”
这是段熠微的声音,低沉而磁性。
宁海棠整个脸颊红到了耳根,睁开眼看着这张并不属于段熠微的脸,努力的把反应压了下去。
他别过头死不承认道:“谁勾你了,是你压上来要对我……”
“我发现你跟严晖是一个毛病。”
“我没有!”宁海棠用力反驳道。
“那你刚才喊了我的名字,这个你总该承认。”
宁海棠不想跟他纠结这个问题,他拍打着段熠微的身体把他从身上拨开,“你搞什么,怎么变成了龙狗蛋?”
“当然是为了救你。”
“救我?”宁海棠动了动身体,发现伤口的血不流了,也没那么疼了,不过伤口还在。
估计还得需要时间去愈合。
“你刚才伤的太重了,我给你渡了层我的内息之气,帮你愈合伤口。”
内息还能渡?宁海棠是第一次听说。
“那之前在彧王府,我受伤你怎么不给我渡,还给我用了狗都不用的铁骨粉!”
“我那个时候给你渡,不就暴露了我会武功吗?”
他现在身体行动自如,从床上利索的爬起来,提上剑就要冲出门去,气势汹汹。
“你别激动。”段熠微看他这要屠寨的架势,伸手便拽住了他。
“龙傲天他杀了我弟弟!”宁海棠压着心里的怒气,却还是没压住声色:“你让我怎么不激动!”
“你弟弟没死。”
宁海棠回头看着他温和的笑容,不自觉松了些情绪,喃喃道:“没死……?”
“我把他救出来,让他一个人下山找严晖去了。”
宁海棠内心欣喜若狂,表面还在压着内心的波澜,“你什么时候救的?”
“跟你一起进来的时候。”
一起?
宁海棠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却看他瞄了自己手里的银月剑一眼,幽怨道,“剑都要送人了,还握着做什么?”
“送人?你怎么知……”
宁海棠脑子一僵,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他恍然大悟的指着段熠微:“那二宝……也是你假扮的!”
也难怪,身型倒还挺像,而且龙狗蛋也差不多是这个身型,他只需要换张脸皮就够了。
所以门口的人和寨子里的人都动不了,是他用内息控制住了,就像他在长亭街控制自己一样。
而且他会敛息,能让任何人察觉不到他的内息。
宁海棠想明白了,而且他真的有点开始佩服段熠微了,因为二宝和龙狗蛋这两人完全没让他觉得是段熠微本人,连声音他都能随意模仿。
不是段熠微这个吻暴露了,他还能再继续被他骗下去。
宁海棠也就惊讶了一瞬,随即道:“那后来你跑了,是去救我弟弟去了吗?”
他现在唯一在意的只有这一件事。
段熠微却答非所问。
他动作敏捷的擒住宁海棠的下巴,把他牢牢禁锢在身前,凑近笑着说道:“我只给你一遍警告,我送你的东西,你下次再敢随便给人,我就得好好惩罚你了。”
这笑容里,藏了无数把刀子。
宁海棠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对他的笑里藏刀免疫了,可这么近的距离被他这么禁锢住,还是觉得寒气逼人。
他脊背发凉,又小声辩驳道:“谁让你不给我钱……”
段熠微被他气的发笑,数落道:“是给不给钱的问题吗?我看你还是不知道错哪了。”
“讲道理,我身上又没钱,不拿剑换吃的难不成还能硬抢吗?”宁海棠还是理直气壮的不承认自己有错。
“所以,我烤的鸡,好吃吗?”
“不好吃。”宁海棠才不会讨好他,“不是我那个时候太饿了,我才不吃呢。”
其实,他当时想说的是——真香!
段熠微倒没多生气他给的答案,只是无奈的松开了手,“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行吧……”宁海棠早就习惯了他的压迫,这次没等他威胁便顺从的改了口:“好吃行了吧。”
段熠微就这毛病,自以为是自傲自大并且自恋狂魔。
看在他来救自己的份上,给他个面子。
段熠微冲他莞尔一笑:“改口这么快,越来越乖了呢~”
宁海棠厚着脸皮道:“那以后还有吗?”
“有,等这次回去,就给你烤。”段熠微宠溺的刮着小白猫小巧精致的鼻尖,动作又轻柔又认真,“不仅有烤鸡,还有烤鱼烤虾烤猪蹄烤生蚝烤羊肉串,我都会。”
“以后只烤给你一个人吃。”
宁海棠都被他的话说懵了,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段熠微是不是也喜欢我”的错觉。
可是,为什么要用“也”呢?
正发愣中,宁海棠忽然听到门外有声响,是龙傲天在敲门,还边敲边喊:“老三你好了没有啊,都半柱香了,你平常不就一盏茶的功夫吗?”
段熠微用龙狗蛋的声音回道:“还没大哥,还……差一点。”
“可我听你房里也没啥动静,你以前没这么安静吧?”
看来,龙傲天是起了疑心。
段熠微给宁海棠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叫两声装一装。
宁海棠瞪他一眼,口型道:“我不,我丢不起这个人!”
段熠微也口型回他:“我还得继续演下去,我要查他们怎么得的火器和炸药。”
宁海棠没办法,只好咬着牙娇羞的喊了一声:“不……不要~啊~”
抬眼便看段熠微憋着笑,还嘲讽自己:“你看你越来越会了,果真是我调、教的好。”
宁海棠眼神能杀人:闭嘴!
门外的龙傲天听到了动静,也没再多怀疑什么,他离去的脚步响起,临走前又嘱咐道:“你弄完记得把他送到大堂去,绑在柱子上,到时候我让兄弟们一人给他一巴掌,抽烂他的脸。”
“知道了大哥。”
这之后,门外就再也没动静。
两人坐在床上,段熠微撕了些衣物给宁海棠包扎,虽然宁海棠身上的伤口早就不流血了。
这段时间,宁海棠也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于是就没话找话:“你这易容之术,还可以,不仅易的像,演的也像。”
“还好,师从万象南尘。”
“对,他是我的老师。”段熠微还在给他的伤口缠着布条,“这些火器和火药也是他发明的。”
宁海棠想了想,修道要炼丹,而炼丹就需要大量的火法,会发明火药合乎情理。
“那他还活着吗?”
“死了。”段熠微答的淡如止水:“早就死了,死在了岚海战役。”
这是宁海棠被俘虏后第二次听“岚海战役”这几个字。
二十年前轰动四国的大战争,打了三四年,死了好几百万人,那个时候宁海棠还刚出生没多久,对这一战的所有印象,都停留在父亲的教导里。
父亲说,那场战争,就是地狱,因为死了太多人,以至于很多年后,岚海的海水都是血红色的。
段熠微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一统四国,结束战争吗?”
宁海棠没做回话,他思索着,又看到了段熠微眼眸里不经意划过的淡淡伤感。
“早在我九岁那年,我的老师就带我去了岚海战役留下的尸山血海。他说我们大云缺铁,所以让我把那些战死的人手里的兵器捡回来。”
“我其实很清楚,他是在骗我,大云矿物丰富根本不缺任何金属。他不过是想让我看看战争的残酷是多么让人窒息和绝望。”
“残缺的尸骸,漫天的火焰从尽头烧过来,无数的鸦雀盘旋头顶,落下悲鸣……”
“所以从那天起,便铭刻于心,我要结束这无休止的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