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
黄氏苦笑了一声：“大夫来检查过，说我往后再难有孕了。”
她是本来自小身子就比不得其余人。
嫁给谢殊然这么多年才有了这个孩子，却没想到最后竟出了这事。
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恨呢。
“我太失望了。”黄氏说着，热泪便从眼眶滚落了下来，“爹和娘，竟然就真的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九死一生生下这个孩子，可到头来受的委屈都得不到宽慰。
她是实在找不到人说了，才跟谢苒说这些话的。
她知道谢苒不会说出去。
“哥哥呢？”
谢苒沉默了片刻，低声问。
谢殊然是黄氏的丈夫，莫非连他最后也没有追究吗？
“他……”
黄氏鼻尖一酸，泪珠更是忍不住了：“他倒是想替我伸冤，可他头上压着爹娘，还有祖母。那些又是他的长辈……他还能怎么样呢。”
谢殊然是真心疼爱黄氏的，从前几日黄氏生产时就能看出来。
他自然看不得自己的妻子受委屈，可又能怎么办呢？
谢老夫人罚了谢敬之跪祠堂，又勒令陈氏闭门思过，便是想让谢殊然别再追究。
这种情况下，谢殊然还能怎么办？
“他昨日去了我娘家一趟，当着我爹娘的面给他们下跪请了罪。”黄氏哭着继续说道，“我爹娘也心疼我啊，抓着他骂了好一通，可是也明白这不是他的错。”
她的爹娘是对谢家失望了，以至于今日洗三礼都没有来。
谢苒听到这里，算明白黄氏为何是如今这幅状态了。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你自己的身子最重要。哪怕是将来要向他们讨回来，也得自己有一副好身体才行。”
黄氏瞧着削瘦的厉害，这么一哭，显得脸色更加苍白，眼窝都陷了下去。
“都护着他们，谁会管我是不是受了委屈啊。”黄氏拿手帕将脸上的泪水擦掉，随后苍白一笑，“也就是你能听听我的牢骚了。”
“再是有委屈，也可以跟哥哥说。”谢苒道，“你们是夫妻，是要相互扶持的。”
“我怕说多了惹他烦……”黄氏红着眼睛道。
她更怕在这个谢家，唯一会维护自己的人，看自己的目光里带着厌烦。
到那时，她怕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哥哥不是那样的人。”谢苒轻声道，“他性子那么好，从来都是轻言细语的，可这次为了你他也发了很大的脾气呢，光是这一点，嫂嫂难道还不信他？”
单从谢殊然因为愧疚，主动去了黄家便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心疼黄氏。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怕是连自己的父母都未曾跪过，却为了黄氏去跪岳父岳母。
这就足以表明，黄氏在他心中分量有多深。
黄氏似乎也被劝动了。
毕竟是与谢殊然成亲多年了，感情还是有的。
更何况，这件事情也不是谢殊然想发生的。
黄氏突然有些愧疚起来，这几日不该给谢殊然脸色看的。
恰好在此时，有小丫鬟进来。
洗三礼要开始了，得抱孩子出去了。
恰好孩子此时也喝饱了奶，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黄氏没再看孩子，叫奶娘抱着出去了。
谢苒见她面露疲惫，便起身道：“我也出去凑凑热闹，嫂嫂好生歇息。”
“好。”黄氏是自知没什么力气了，便点了点头。
出了房门，看见大家都朝一个方向走，便知道那边是在办洗三礼的地方。
素香跟在谢苒的身边，说起方才的黄氏：“王妃，我怎么瞧着大少奶奶不太对劲呢。”
她也见过不少妇人生过孩子后的状态。
都鲜少有像黄氏这般哭哭啼啼的。
即便是徐氏当初生顾文煜的时候，那也是满脸欢喜啊。
“这次是谢家对不起她。”谢苒轻叹了口气，淡声说道，“也是她性子软，若换做我，就算是闹得家宅不宁，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大房一家子。
更让谢苒觉得奇怪的是，黄氏往后再不能生育了，朱氏那性子，竟然也没去闹，这不太对劲。
“就该是这样才对。”素香轻哼一声，道，“分明是他们对不起大少奶奶，偏偏难受的还是大少奶奶自己。”
素香是在谢苒身边跟久了，也渐渐变了性子。
谁不好过都不能让自己不好过啊。
“你倒是学得快。”谢苒笑着看了她一眼，“好了，这件事别再提了。”
毕竟不是自家的事，说多了被人听见了，还要说她的不是呢。
“知道了，王妃。”素香轻声答道。
今日的洗三礼很是热闹，大家都添了盆，谢苒也不例外。
朱氏抱着孙子很是得意。
谢敏也从侯府过来了，看见谢苒时，这对姑侄俩便去了一旁说话。
“听我娘说，灵犀表妹跟云家的婚事要定了？”谢苒笑着道，“那要恭喜姑姑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谢敏面上是掩不住的笑，“再说了，考试的成绩还没出来，也得看云家那边是什么态度。”
她话是说的很明白，得要云盛榜上有名，才能来提亲。
云夫人倒是对此事很放心，她相信自己的儿子。
“云家公子有才学，只要不出意外，榜上定有他的名字。”谢苒轻笑，“我可等着喝灵犀表妹的喜酒了。”
听她这么说，谢敏便忍不住笑了：“你这张嘴何时变得这么甜了？”
谢苒轻轻一笑。
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人过来请她们入席。
谢家的席面做的倒是不错，谢苒跟谢敏坐在一起说有说笑的。
洗三礼结束后，朱氏跟谢克之去送客，谢苒也准备要回王府了，恰好谢殊然这时过来。
“哥哥。”谢苒轻声唤道。
“苒苒，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了。”
谢殊然抿着唇，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竟浮起一抹无法言表的表情。
谢苒看他这模样，大概猜到他是去见了黄氏。
夫妻俩说了贴己话。
“都是我应该做的。”谢苒微微笑道。
“这几日家里气氛不好，你嫂嫂也是病怏怏的，连口饭都吃不下。”谢殊然叹气道，“今日若不是你说那些话开导她，我真怕她挺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