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燕抿着嘴说：“我们有什么合作可谈？总之这豆腐也不是你一家的生意，只要有心，谁都能做。”
金穗点头：“你说的对。可是有些问题，不知道潘姐你想过没有？首先是原料问题。附近的大队，黄豆都被我搜罗得差不多了。你要做豆腐，黄豆你上哪儿弄去？千万别说粮站有，粮站还是供销社都要票的。”
听她这样一说，潘燕身上的凶劲不见了，她将手放下，马上恭敬地说：“那你们快上屋里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事关家庭副业的要紧事，潘燕让丈夫陈福贵晚点去上工，留在家里跟金穗一起聊。
喝完水，金穗说正事：“潘姐，我刚才说豆腐原料的事情。现在是四月，新黄豆下来得七月，你要真做豆腐，就只能捞点米粒儿吃。”
潘燕叹一口气说：“这不是看你做得挺顺，所以我也想做，一天挣上几毛钱也是钱。”
吴海兰笑：“你大概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有可能你几毛钱都赚不到。”
“怎么了？”陈福贵看向妻子，好奇地问。
金穗回答：“平山大队刘家也在做豆腐，这事儿你们知道的吧？”
潘燕夫妻俩点头：“知道知道，她最近都上我们大队卖豆腐来着。价钱还合适。”
金穗冷笑：“她豆腐价钱低，你们做豆腐也得跟着降，可不是连赚几毛钱都费事吗？”
“你说的这个也是个问题，那好歹比没有强。”潘燕说。
金穗不赞同这个做法：“如果你做豆腐的收入不比你挣工分赚得多，你做这个干什么呢？”
“那你想怎么跟我们合作？”潘燕问到关键的问题。
金穗说：“你做出来的豆腐，比零售价格低一点卖给我。我拿回我的豆腐坊做进一步的加工。只要你产能跟得上，有多少我都要多少。这样的好处是你不必去四处兜卖，省很多力气。”
陈福贵说：“那刚刚你不是价格低了我们赚不到钱吗？”
金穗笑：“价格低，你量大呀，这样算起来还是有赚。而且你要做豆腐的话，我那儿有黄豆，可以稳定给你供货，保证你不断顿。只要刘家那边的豆腐灶熄火了，附近大队只有你一家，做零售也是稳的。”
潘燕有些担忧地看着金穗问道：“既然刘家已经开了火，听说跟你们家还有些亲戚关系，你怎么不去找她合作？”
吴海兰听到这个问题，哈哈大笑：“我说潘燕，你这些消息都从哪里听说来的？附近谁不知道刘露跟金穗两人是敌对关系？”
金穗回答她：“本来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刘露用低价格抢走了我的客户，这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潘燕心有戚戚然：“我知道你做豆腐有些日子了，手里有钱也有些资源，到时候你不会也针对我吧？”
“不会！针对刘露，主要是她恶心到我了。她不想赚钱四处压价，还用低价格揽客，这种说起来就是同行的败类。有本事自己去找关系开发新客户呀！要我俩一起去摆摊，我肯定能把她压得死死的。”金穗咬着牙说。
这样说陈福贵就明白了。他附和道：“这样就太可恨了。这是自己不赚钱，也不希望别人赚。”
金穗点头说：“你们能明白就好。依照目前的这个形势看，做豆腐的人家会陆续多起来，到时候竞争大了，大家都要亏钱。但别人做，咱又不能去拦着，所以必须得合作。毕竟我现在有优势。”
潘燕连连点头：“对，你说的这个问题太对了，我跟老陈之前都没有想到。唉，做生意真是太难了。”
金穗自信地说：“有人带路，不会难的。一开始就能赚钱了。”
跟潘燕这边说好之后，金穗就跟吴海兰回孟家湾。
第二天，她去供销社找售货员，短短三四天，她们就帮他收到了四百斤黄豆。金穗给二人每人两块钱辛苦费。又从集市上找到一辆马车，帮着拉回孟家湾。
见到那么多的黄豆，吴海兰朝她竖起大拇指：“我滴个乖乖，还是你厉害。”
金秀得意地说：“我从来不知道我姐现在这么厉害了。”
吴海兰又问道：“你不是说要跟潘燕合作吗？她那边磨豆浆，你怎么不把豆子往她那边拉？”
金穗诡异地笑：“我傻啊，现在潘燕才刚开始做，她自己还能收到豆子，我干嘛要给她拉过去？拉过去一是她没有钱给，二是万一她把我的豆子转手卖给刘露了，我怎么办？”
金秀点头：“是啊是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因为潘燕那边的石磨和大锅还没有支起来，所以金穗这边还得自己泡豆子磨豆浆。过了两天，潘燕那边终于开工，金穗能松一大口气。
以后她们就只要从红星大队取豆腐就行，这工作比自己磨豆浆熬豆腐轻松多了。
烤豆腐片和卤豆腐，只需要把握好配方，又不用时时盯着看，她们还能分身去做别的活儿。
禾苗返青施肥之后，里头开始长稗草，为了不让它们跟水稻抢营养，还得除草。
有了潘燕的助力，金穗豆腐坊的产能上来了。她降低了烤豆腐片的数量，花大力气去做五香味和麻辣味的豆腐。她负责维护县城的老客户，还去黑市街零卖。
金秀和吴海兰这边有空，也去青山公社走一走。运气好的时候，还能跟刘露一起并排摆摊。
在金穗强大的攻势下，刘露败下阵来。
由于她的烤豆腐片不得要领，味道差了一些。虽然是低价供给了国营大饭店，但渐渐地冲着烤豆腐片去的食客少了，而五香味和麻辣味的单子却增多。
再者金穗开发了两个新口味，在县公安局和轧钢厂员工之间迅速打开了名气，送过来的豆腐除了供应食堂，员工们还额外购买，给亲戚给朋友。
刘露除了国营饭店之外，没有能力去拓展新的客户，再加上价格偏低，去了几趟县城就开始亏。
口感不好，国营饭店也降低了进货数量。
豆腐做一天亏一天。家里帮忙的嫂子和母亲开始有意见。
刘露找到许秋平，求她支招：“姑姑，你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