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低着头,一双眼睛平静看着庭院内的几人,轻言一句之后,站起身轻轻一跃,便如飘絮般落到了院落内;

  脚尖点地,毫无声息。

  她所站的位置正是‘二当家’们、数百刀锋合围之地,此刻‘二当家’已经重新变作玲珑草人躺在地上;

  柄柄锋刃亦化作竹叶散落一地。

  ——这有些陈旧的庭院一角,种植着十余青竹。

  黑衣女子瞥了下周遭的叶片,神色没有半点波动。

  踏,踏。

  一双精致的黑色皮靴抬起落下,清冷女子朝着许游所在的位置走去,距离半丈处停下身形;

  微微抬头,一双眼睛淡漠看着许游;

  漆黑的瞳孔内倒映出同样一身黑色的少年。

  “姑娘不要误会,我不是恶人,他是杀人犯。”许游早已起身,抬手压了压斗笠,让面容更隐蔽一些,手指了下顾山舟,解释道。

  他声音平静,但内心却并不那么平静;

  这黑衣女子不知何时坐到屋顶,他刚才竟然没有一点察觉,此刻其站在自己身前,灵觉仔细感知下,才能感受到轻微的修为波动。

  若有若无,使得许游产生一种错觉,身前女子如同与黑暗融为一体;

  那身黑衣如墨染,与黯淡的夜色似不分彼此;

  只有一枚圆形的银色耳环透出别样颜色;

  却更显得此女子诡异且神秘。

  四肢经脉被割断许多的顾山舟同样听到那一声‘够了’,随着感知到女子靠近,他目露惊喜,忍不住抬头看去。

  当见到面容清冷的黑衣女子后,顾山舟眼神中的惊喜更多,除了惊喜,还有轻微的恐惧之意。

  此刻他不由试图爬起身,两只手刚刚有所动作,一阵钻心疼痛便传入灵台。

  “呃!”顾山舟痛呼一声,悲哀惊醒...

  自己的手筋已经全部断裂,不仅如此,小臂骨头也都断了七七八八;

  怎就一个惨字了得。

  这时,百里秋辞薄唇轻启,空灵而又淡漠的声音自她唇间慢慢传出:

  “动用私刑,你是官差?”

  “啊,姑娘误会了。”许游微微作揖,礼貌道:“方才我路过此地,这人就要与我动手,所以我这是...”

  他看了看手上匕首,笃定道:“正当防卫。”

  顾山舟闻言双目一瞪,怒火蒸腾,却又知此时决计不可动怒,免得惹恼了这陌生魔修,一匕首直接割了自己的脑袋。

  ——他已经给许游打上了‘魔修’的印记,且对其是否会念起杀人一事,抱肯定态度。

  趴在另外一处的光虎虽早被一道道神异奇诡的术法给惊的心神震颤,可听到许游的言语,仍旧免不了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狠辣的家伙...好一个正当防卫!比王公子还不要脸!”

  光虎今夜虽总有性命之忧,但也算涨了许多见识,往常他也自诩狠人,可此刻拿自己跟许游一比...

  真就觉得自己是个善良朴实好百姓了。

  一直以来自己不过就是打打架,收收账,哪里会笑呵呵的用刀这么对付人?

  两者狠辣程度根本不能比啊!

  ‘一个个都好恐怖...他娘的我死定了...’光虎害怕着,恐惧着,一颗心脏从未掉下嗓子眼。

  庭院内,百里秋辞看着许游手中匕首,轻轻颔首,“原来如此,此犯人应该已无力挣扎,不如就此罢手?”

  许游见这神秘女子没有动手的心思,内心思索一阵,点头道:“姑娘言之有理,只是这人不仅对我动手,还有有杀人嫌疑。”

  他以匕首指向那具尸体,认真道:“我既然遇到,总要把他押送官府才安心。”

  “言之有理。”

  百里秋辞淡淡看了眼一旁死尸,平缓道:“不需麻烦阁下,交予我便可。”

  她伸手入怀,取出一面令牌放在身前,其上刻有‘洛阳巡察办事’六个字。

  许游眨眨眼,再次作揖道:“不想姑娘竟在巡察司任职,既然如此...这犯人我就不管了。”

  ‘这姑娘...定然很强...’许游暗暗感慨,又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

  “还请稍等。”

  百里秋辞本已经上前一步,闻言停下动作,平静看向许游。

  “姑娘,此人极其凶恶,未免发生意外...”

  许游说着再次蹲下身,在顾山舟茫然的眼神中,其手臂一晃,匕首于空中划出一道弧光,带出一抹血红。

  “啊!!”顾山舟表情一窒,额头分泌出豆大的汗珠,与脂粉交融成粘稠的糊状物,口中再次痛呼出声。

  ——他未断的那处脚筋以及腿骨,被许游这狠狠的一匕首直接割开;

  筋断骨裂,痛钻心肺。

  “呼...这样就大抵不会有意外了。”许游满足呼气,起身微笑。

  百里秋辞的神色第一次有轻微的波动,她看着许游,认真道:“阁下考虑周到,做的很好,只是力道稍重,割开脚筋便可,腿骨断与不断,其实无碍。”

  “他太凶残,如此我会放心些。”许游抿嘴解释。

  百里秋辞转而看着顾山舟那凄惨模样,仿佛死狗一般;看書喇

  她缓缓道:“阁下所言不差,此人确实凶残。”

  光虎:“......”

  便见此时,百里秋辞蹲下身,看着神色痛楚,目有惊喜的顾山舟,忽而抬手一招。

  哗——

  那十余青竹其中一根突然弯折,随着“咔嚓”一声,青竹直接断裂并向着百里秋辞飞去;

  过程中不停旋转,枝叶四散纷飞,等被一袭黑衣握住之时,已经成了光滑的外形。

  百里秋辞手指轻动,青竹一端碰触到顾山舟腹部,然后...

  似未曾用力般轻轻一送。

  一蓬鲜血鼓出,那青竹尖端竟是直接刺破粉色衣袍,深深刺入顾山舟腹部...

  刺了个透。

  “呃...”顾山舟喉咙打颤,无力呻吟。

  百里秋辞站起身,顺着青竹走到尾端,将竹节放在肩上微微一抬,那簪花青年便身体离地,被她这般直接扛起。

  这突然的残忍行为让许游怔住,让光虎心头狂跳。

  顾山舟神色狰狞痛苦,嘴里总止不住呓声。

  “闭嘴。”百里秋辞轻轻道了句。

  那被竹节穿腹,整个人荡在空中的顾山舟于此痛苦万分之际...

  紧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阁下,先告辞了。”百里秋辞对许游道了句,继而搭着青竹慢慢走出庭院。

  许游咽了咽唾沫,于庭院内作揖拜别。

  “呼...”

  他松了口气,静立了一会,看向那身死之人,转而对着趴着的光虎道:

  “这位光头先生,我有事想问你,方便不方便?”

  光虎浑身打摆,连忙道:“方便啊!怎么可能不方便!您说!您慢慢说!但您千万别动手啊!我真的是守法好百姓!”

  许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