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少年自报的名字,以及顺便报上的剑名,许游第一反应是稍微有点懵。

  ‘这不是青莲剑仙流传世间的那首诗...第一句么?看来有可能是他自己起的名号,嗯...他比我会起名字。’

  眨眨眼,许游看着赵客,赞叹道:“真是好名字。”

  许游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说过‘好名字’这句话了,每次这么说,都是发自内心。

  赵客一脸骄傲,“那是当然,毕竟我是剑客!”

  提及身份,他整个人都变得跟刚才不同,腰背挺的笔直,双手环胸,脑袋微微仰起,眼神睥睨,并且用鼻孔看人;

  突出的就是一个大侠风范。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许游保持微笑。

  李程打量着摆足姿势的赵客,恍然说道:“赵兄弟原来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吗?年纪轻轻的,真厉害!”

  他心里嘀咕道:“侠客都是仗剑走江湖的,记得洛阳邸报上连载的话本就是这么写的,这个赵兄弟如此神态,应该是个有本事的。”

  赵客摇头一本正经纠正道:“是行走江湖的剑客!”

  “哦...哦,剑客。”

  李程张了张嘴,转而好奇道:

  “赵兄弟,你背着的剑,单单剑鞘看着就好生特别,里面的剑是什么样式的?能看看么?啊,我就随口说说...

  “不方便可以不用看的。”

  许游亦对他那把剑有些好奇,微微侧头注目。

  “哈哈哈!”

  赵客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音量太大,几乎把整个一楼的百姓吸引,纷纷疑惑看向他。

  “当然可以看!先跟两位讲,这把缦胡缨相当特别,除了我,别人是拔不出来的。”

  他朗声说着,同时解开绑剑的麻绳,双手捧着未出鞘的剑,再大声笑道:“两位可以试一试,看能不能拔出这把宝剑。”

  听到他的这些话,看着他牛气的表情,酒馆里的食客、店家全都感到诧异,停下手头事小声议论:

  “这小子穿的破旧,倒是挺狂啊,那剑鞘模样比他还破,有他说的那么神?”

  “说不定啊,他是个修行者,那剑可能很厉害!这位朋友你觉得呢?”

  “你问我?要我看来,此少年肩宽体健神意盎然,寥寥观之,便有冲霄气概油然而起,如同利剑横空!啧啧,不简单呐!”

  “你他娘的!又是天桥说书的啊?!”

  “......”看書溂

  许游没分神去听嘈杂议论声,他注视着赵客手中破旧剑器,暗道其人既然是修行者,又如此说,此剑不定是把灵剑。

  ‘人不可貌相,若真是灵物剑器,那这个赵客就比我有钱多了...厉害啊,剑会是什么样的?’

  他想到了上次修行者聚会,那把淌水飞剑,可是拍出了五千两黄金的恐怖价格;

  且,淌水剑在空中闪动时不凡之意,更让他记忆深刻;

  由此,许游内心期待,便越发凝神。

  铮!

  拔剑声忽然响起,却见李程一脸懵圈的抓着剑柄,其下是三尺长、锈迹斑斑的剑身;

  至于剑鞘,则仍然被赵客捧在手里。

  “这个...”李程尴尬住了,闷声道:“赵兄弟...我拔出来了。”

  望着那不仅没什么出奇,甚至剑刃都有些卷起的锈剑,百姓们面面相觑,许游眼角抽了抽。

  酒馆一楼微妙的安静下来。

  “嗯?!”神色骄傲的赵客皱起眉头,瞳孔在手中剑鞘与李程手中三尺剑来回转了几圈,迅速拿回剑重新插入剑鞘。

  “哈哈哈!”

  他眉头舒缓,神色骄傲依旧,再次大笑道:“真是意外啊,缦胡缨还是第一次被我之外的人拔出,看来大哥是有剑缘的!

  “不过除了大哥,其他人肯定拔不出来,没有意外的!”

  剑缘?

  一众百姓虽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看那蓑衣少年神气模样,便下意识觉得很厉害的样子,看来这次被人拔出剑,说不定真是个意外。

  铮!

  话音刚落,许游握着剑柄,其下是卷刃的剑身,剑鞘则静静躺在赵客手中。

  “呃...”许游讷讷道:“我给你放回去?”

  赵客:“......”

  许游小心把锈剑插入剑鞘,酒馆大堂再次陷入沉默,气氛稍微有些尴尬;

  须臾,一众百姓轻声嘘着,不屑收回目光。

  “哈哈哈!”

  赵客抹了把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大笑道:

  “今天真是凑巧了!居然见到两个剑缘在身的,看来我跟两位确实有缘分啊!但事不过三,绝对不会再有人能拔出这把剑的!绝对不会!”

  他虽然尽力维持神色上的骄傲,但五官已经略有狰狞,可见心防多多少少被弄破了。

  听闻他笃定的语气,一些食客再次把目光转向他,期待中暗忖说不定真如他所说,事不过三。

  铮!

  拔剑声第三次响起,却见一个伙计愣愣看着手中锈剑,许游抓起竹筷仔细端详,李程转身眺望窗外。

  伙计愣了须臾,视线望向手捧剑鞘的赵客,只看到一双发红的眼睛,仿佛有火从里面冒出来,吓得连忙把剑插回剑鞘一溜烟跑开。

  赵客默默把剑背到身后,系好麻绳颓然坐下。

  过了会,李程终于不看窗户,想了想温声道:“赵兄弟,那个...你振作一点,这点事别往心里放,诶,对了啊,以前有人拔过你的剑吗?”

  赵客双目失神,闻言身形一震,不敢置信道:“没有!难道是我一直以来搞错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众人:“......”

  许游把竹筷整齐放在桌上,作揖笑道:“酒足饭饱,我们就先走了,赵兄再见。”

  李程亦行礼告别,两人离开了酒馆,准备再逛逛集市就去摊位待着,等傍晚收摊回船启航。

  ——结账时,李程又没能争过许游,一共花了五十枚铜钱,钱袋子因此稍稍扁了一点;

  沿途一路但凡聚餐,几乎都是许游付钱,李程总争不过他,毕竟,真的说不过。

  在街道中走了片刻,赵客忽然从后面追上来:

  “两位,你们好像不是本地人吧?要出行么?能不能带上我?在这孤身一人久了,挺无趣的。

  “我付两枚铜钱当行程费!”

  “赵兄弟,你都不问我们去哪,就要跟着?”李程无奈道:“这倒不是钱的事,出门什么的,得好好考虑才行,外面可比这里乱。”

  那少年哈哈一笑,双手环胸道:

  “去哪都是江湖,不管的!

  “我剑术很高,路上可以震慑宵小,带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