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在听到李墨的两个要求之后，汪家伟略微犹豫了一下。
李墨的第一个要求没什么，毕竟刚才汪家伟还说要给李墨加戏，并且给他署编剧的名字，自然不会介意李墨自己给自己写戏。
但这第二个要求，却顿时让汪家伟有点为难了。
一个月内杀青，对于一般的导演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可对于严重拖延症的汪家伟来说，却几乎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李先生，这时间是不是有些太仓促了？而且，视线传媒方面，和我重新约定的时间，是元旦档上映就可以……”汪家伟为难的说。
果然是元旦档！
李墨对周博远他们的阴谋早有预料。
周博远和刘静婷的赌约是一年，也就是说，这部电影就算是国庆档上映，李墨都很难借此而一跃成为一线明星，更遑论元旦档，简直就等于把李墨彻底封杀一年了啊！
李墨笑着摇头说：“汪导，我把你当朋友，你难道就没有从视线传媒这个安排之中，看出一点别的东西？”
汪家伟虽然毛病很多，但脑子却并不笨。之前视线传媒把李墨塞进剧组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此刻再听到李墨的话之后，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说：“你是说，你的公司是在打压你？”
“汪导明白人。”李墨并没有否认这一点，平静的说：“因为某些原因，公司并不想让我在短时间内蹿红。看起来他们把我安排进你的剧组，是为了捧我，但实际上，却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将我雪藏。”
对汪家伟这种娱乐圈的大咖，李墨并没有遮遮掩掩。
虽然汪家伟并不了解李墨以及他的情况，但如果想要打听，很快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所以除了刘静婷和周博远的赌约，其余的事情，都不可能瞒住汪家伟，也没有必要隐瞒。
汪家伟恍然点了点头，摘下墨镜看着李墨说：“我明白了，你是不想让公司的阴谋得逞，要在我这里寻求破局。”
李墨笑道：“正是如此！但同样，我也绝对不会让汪导降低对作品的要求！我十分确定，能够写出，汪导想要的东西。”
说话的同时，他也已经拿起了笔，在纸上刷刷点点的，写出了几行字，正是张青玉所扮演的阿珍，和张荣所扮演的阿浪，之间的对白。
这也正是，汪家伟在看过了李墨那句台词之后，心中一直在思索的对白。
当看到李墨拿出的台词之后，汪家伟的表情忽然变了，目光也紧跟着便亮了起来！
“原来……原来是这样！这正是我想要的对白！只是几句话，以及看时间的那个动作，就完美的把这两人从相识到相知，以及阿浪和阿珍的性格，完美的表现出来了！简直是太精彩了！”
汪家伟说话的时候，就连嘴唇都有些微微发颤！
他所谓的拖延症，并不是想要偷懒，事实上，他每拍一部戏几乎都是全身心的投入，更几乎无时无刻脑海中都在不停的思索！
此时的他，就仿佛是一个行走在沙漠之中的迷途旅人，忽然看到了前方的绿洲，投入到了凉爽清澈的潭水，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沁着舒爽与通透，原本茫然与绝望的心，豁然开朗！重新燃起了希望！
醍醐灌顶般的通透之后，汪家伟猛然抬头看向李墨，仿佛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李先生！你简直就是我的救世主！你怎么知道，我一直都在寻找的就是这个？”
李墨礼貌而不失装比的微微一笑：“因为，我和汪导是知己嘛！”
“对！知己！有的人在一起一辈子，也不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有的人就算是第一次见面，也能了解彼此的内心！李先生，你就是我的知己！”
汪家伟哈哈大笑，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威士忌，说：“好兄弟，今天定要有酒！”
李墨一乐：“汪导出门还随身带着这么好的酒？”
汪家伟笑道：“是我特意带的，我怕你不给我想台词，所以就准备好用这瓶酒贿赂你！这可是五十年的威士忌，平时我舍不得喝！”
即便是五十年的威士忌，也没有让李墨忘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似笑非笑的说：“所以汪导答应我之前的那两个要求了？”
汪家伟把酒倒好，笑道：“喝了这杯酒，我保证一个月内杀青！”
李墨端起酒杯，与汪家伟碰了一下，点头说：“那么，今天不醉不归！”
房间里酒香浓郁，李墨和汪家伟谈笑风生。
当然，他们也不仅仅只是喝酒，更还将《阿浪正传》整部戏都梳理了一遍。
汪家伟说：“我一直都想给阿浪这个人物，加一些令人有更多想象的东西，但不管我怎么寻找，都觉得还是欠缺很多！当然，阿荣的戏是极好的，只要我能说出来，他便能演得出神入化，问题在我。”
李墨喝干杯中的酒，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已经灯火阑珊的香江，平静的说：“我听人家说，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可以一直的飞呀飞，飞得累了便在风中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可以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正在倒酒的汪家伟，忽然如同定格了一般僵在了原处。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墨的侧影，刹那之间，仿佛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停止了！
李墨此时正叼着烟，轻轻喷出一口烟雾，转头看向汪家伟，微笑：“汪导，酒溢出来了。”
酒……
直到这时，汪家伟才注意到，李墨的杯子早就已经倒满，五十年的威士忌洒了一桌子！
只不过这当然不重要！
汪家伟慌忙放下酒瓶，激动无比的抓住李墨的手，颤声说：“这、这句词太好了！这个才是我想要的阿浪！他是一只没有脚的鸟，从来不会为任何人，或是任何事停留！”
李墨点头淡淡的说：“同时，阿浪也根本不曾存在。因为没有脚的鸟，从生下来，就注定活不下去。”
汪家伟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你说的对！阿浪本也不存在，他口口声声要去找他的亲生母亲，其实他的亲生母亲只是他的想象，没有脚的鸟只能飞翔，就如同他虚无缥缈的梦，也如同他这个虚无缥缈的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阿浪就多了无数个层次和可能……李先生！你是奇才！”
汪家伟激动得无以复加，因为李墨几乎完美的，诠释出了，他心中想要的那个人，以及那个故事。
每一个对艺术有着执念与执着追求的人，当瞬间通透之后，都会欣喜若狂，也都会不能自己。
汪家伟亦是如此，今天他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最后醉得如同一滩烂泥，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李墨的酒量比他好，但同样也有些醉了。
他看着不省人事的汪家伟，笑了笑，站起身走出房间，隔壁才是他的房间。
刚刚推开门，他忽然微微一愣，笑道：“你怎么还没走？”
站在门口的人，正是王陆蓝，原来他一直都在门口，足足站了几个小时。
只不过王陆蓝此时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疲倦之色，而是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李墨：“李先生！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最伟大的明星！”
听到这家伙，竟然用了“伟大”这个词，李墨被逗笑了：“你小子不会用词，就别乱用！知道什么是伟大吗？”
“当然知道！才是卓越，品格崇高，超出寻常，令人钦佩……您就是伟大！我从未见过……不对，是从未听说过，汪家伟导演会这样！是你用才华，令他彻底的折服了！”王陆蓝激动的说道。
李墨这才知道，王陆蓝其实还是汪家伟的粉丝。
而汪家伟则一直都以才华横溢，从不拍烂俗的商业电影而闻名于香江。
这次李墨不但让汪家伟亲自上门开房等待，两人更是饮茶品酒，痛饮畅谈。
尤其是王陆蓝隔着门，听到汪家伟赞扬李墨的那些话，早就已经对李墨五体投地了！
“李先生，汪导之前对我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能跟着你当助理，是我最大的运气！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马仔，是你的马前卒！就算你让我去死，我也不会有半点犹豫！”王陆蓝语无伦次的说道。
这里毕竟是酒店的走廊，这家伙激动的浑然忘我，但李墨还是要面子啊！
“咳咳！要不咱们进屋说，我正好也有些事情问你！”李墨轻轻咳嗽了一声，用房卡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李墨喝了一杯水，这才坐下问：“我听说，汪导在香江的江湖上，也有些地位？”
王陆蓝立即点头说：“香江和内地不同，香江娱乐圈最开始就是由帮会控制，即便是现在也有很多公司有帮会的背景。娱乐圈的大咖，或多或少都会熟悉一些大哥，汪导也不例外的，而且地位不低。”看書喇
“知道了。”李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王陆蓝疑惑的问：“李先生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得罪了江湖大哥？”
李墨失笑摇头：“我才刚刚来到香江，而且你也差不多一直都在我身边，我就算想，也没有那个时间。”
王陆蓝也笑了，歉意说：“是我想多了，李先生终究还是要回内地发展，怎么可能和香江江湖有关系？我知道，有很多内地朋友，都对我们香江的江湖十分好奇。”
“没错，我的确是有些好奇。”李墨笑了笑，随后说道：“但更重要的是，我想找个破局的突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