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晓福的履历，以及他现在得到的那些头衔，的确也算是拿得出手。
要是换成一般的人，恐怕早就被这些东西给唬得一愣一愣的，以为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世外高人。
听到这番话，李墨也顿时有些兴致盎然起来，只不过他并不是对毕晓福感兴趣，而是想看看王磊是怎么对待这种自以为是的专家的。
王磊显然并没有被毕晓福的这一长串头衔给砸晕，而且声音依旧很有底气：“毕老师你误会了，我问的不是你的履历，而且这些你的资料都有，我问的是你对春晚，以及春晚舞蹈的理解。”
这小子竟然还敢问？
毕晓福登时瞪大了眼睛，沉声道：“你没听懂我的话？”
王磊笑道：“毕老师的话我听懂了，但你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我的意思是，不管你的过去有多么辉煌，但现在是为春晚选择导演，毕竟……名头多，不代表能力强。”
名头多，不代表能力强？
这话说的可是够硬气的啊！
除了李墨之外，周围所有导演组的成员，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同时也觉得这也算是情理之中，毕竟李墨的狂人之名早就名声在外，他选的第一副导演，自然也要是对脾气的。
毕晓福愤怒了！
他盯着王磊，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名头多，不代表能力强！这都是我这么多年，靠着成绩得来的名头！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质疑我？”
王磊并没有被毕晓福的气势唬住，一本正经的说道：“首先声明，我绝对没有任何诋毁或者轻视毕老师的意思！既然毕老师问我，那么我就认真的回答一下毕老师的这个问题……”
说着王磊翻开了毕晓福的资料，以及他手边另外一大摞资料，说：“据我所知，毕老师获得国内金奖的时候，并不是该舞蹈团的首席，而且只是一名后备的替补成员。你获得世界级奖项的那支舞蹈，同样也不是首席，而且同期另外一支我国的舞蹈队，获得的是该奖项的银奖，你们团队只得到了优胜奖，也就是类似安慰的奖项。而那些你参与编舞的舞蹈，你只是众多编舞之一，并且署名相对靠后……至于那些所谓名誉或者客座教授的头衔，有人曾在数年前的一份报道中曝光过一次，其中就提到过毕老师的名字，而且还标明了具体的，购买教授头衔的价格……”
这个王磊是真的很能说！
甚至就连李墨，都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把工作做的这么细致，连几年前关于高等学府教育乱象的文章都找到了！
要知道，那篇报道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重视，刚刚发表出来，就被包括毕晓福在内的，那些在高校用手段混头衔的家伙给压下去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毕晓福原本并不在今天拟好的面试者名单之中，完全是台里的孙主任临时给硬塞进来的！
李墨觉得，就算他自己，恐怕也不会去搜集这么多，关于毕晓福的资料。
同样，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毕晓福瞬间就懵逼了，老脸由黑变白，又由白转红，跟个变色龙一样，所有人也都分明的看到这家伙的脑门上，全都是冷汗！
“你、你别说了！这、这些全都是胡说八道！全都诬蔑！诬蔑！”毕晓福嘴唇颤抖的，大声嚷嚷道。
王磊停止了叙述，抬头看着毕晓福问：“毕老师觉得，哪一条是诬蔑，完全可以指出来，我可以当众向你道歉。”
“你！”
毕晓福被噎得颤抖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全都是诬蔑！全都是……”
王磊笑了笑，说：“毕老师不要激动，其实我说这些，并不是针对你，只是想以此来说明，所谓的头衔和名誉，并代表不了什么。比如文学和艺术，许多文学家和艺术家，往往是在死后许多年，作品才受到人们的重视。而反观与他们同时代的，那些光环耀眼的作家和艺术家们，反而没有任何传世的作品。我们春晚选择导演，只是就事论事，不看过去，也不看历史，只看当下有没有这个能力。你觉得对吗？”
这番话说的条理清晰，不卑不亢，面试现场许多人纷纷轻轻点头赞许。
毕晓福却终于坐不住了，倚老卖老不行，那那些成绩头衔唬人不行，那么他也就只剩下托关系了！
“李、李导！台里的孙主任说……”毕晓福不敢再去王磊面前装比，直接转头，声音干涩的看向李墨。
李墨根本没让他把话说完，就笑道：“毕老师，我真的很欣赏你！毕竟现在像你这样的，除了真本事之外，什么歪门邪道都能琢磨出来的人，不多见了。”
刷！
面试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旁边的王磊忽然没忍住，当场就笑出了声！李墨这家伙的嘴太损了，一说话就把人往死里怼啊！
毕晓福的脸都被气绿了，全身顿时颤抖成了筛子！
“你！你！你……好！这可是你说的！千万比后悔！我、我要投诉你！投诉你们所有人！”毕晓福强忍着吐血的冲动，站起身恶狠狠的指了指李墨等人，转头就走！
他是彻底待不下去了！
毕晓福摔门离开之后，面试现场立即响起一阵哄笑声！
“李导，你刚才那句话也太损了！那位毕老师五官都扭曲了！”
“还有小王，你也是牛比！就差把这位毕老师的祖宗十八代给翻出来了，你在哪找的那么多资料啊？”
王磊笑道：“这个我还真是故意的！我在电影学院的一位老师，就是被他顶的客座教授名额，据说当时他就特别能装，拿着一大堆花里胡哨的成绩，还托关系走后门，把我那位老师给气得差点中风了！虽然之前面试名单里没有他，但这种人的黑料留着，早晚都有用！”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墨这才恍然明白了，为啥王磊对毕晓福了解的那么清楚，原来是有宿怨啊！
众人又是对毕晓福的人品一顿鄙视，随后便开始准备下一场面试。
王磊看向李墨，笑道：“李导，这是舞蹈类最后一位应试者了，她叫唐诗诗。”
李墨点头：“让她进来吧。”
……
不多时，身穿着职业装的唐诗诗，敲门走进了面试现场。
所有人的眼睛不禁全都一亮！这也太美了！
虽然这身职业装并不太凸显身材，但唐诗诗无论体态、气质，尤其是那精致得连大部分女明星都要自惭形秽的颜值，瞬间就让整个面试现场亮了起来！
她先不易察觉的看了一眼李墨，随后对所有参与面试的导演组成员微微鞠躬，说：“各位老师好，我叫唐诗诗，来自于中原歌舞团，目前是中原歌舞团的首席舞者，参与过《唐宫夜宴》的编舞，并且有幸成为领舞。”
这才是正规的面试流程！
不管是多大的腕，但既然是想要得到这份工作，就必须要按照招聘方的规矩来。
在招聘过程中耍性格，那不是拍偶像剧就是脑子根本就不正常，更别提如同毕晓福那样牛哄哄的摆资历装大瓣蒜了！你要是看不上这工作，来应聘干嘛？
在场的导演组成员都知道唐诗诗和李墨的关系，又见她这么礼貌规矩，顿时便心生好感，不禁纷纷点头。
李墨依旧没有说话，王磊问道：“唐老师请坐，请问你对春晚以及春晚舞蹈的理解，是什么？”
唐诗诗优雅的坐下，微笑说：“我虽然从未参加过春晚，但在我的理解中，春晚首先不是某些任务，更不是歌功颂德或者哗众取宠的舞台，它的节目之所以受到百姓的喜欢，是因为它接地气，人们都知道舞台上表演的是什么，也喜欢欣赏这种表演。”
众人再次纷纷点头。
唐诗诗继续说道：“至于春晚舞蹈，首先要考虑春晚所处的是辞旧迎新，万家团圆的时间，要展现出一种盎然的生机，并且衬托欢快的气氛！但同时，春晚舞蹈的意义也不仅于此，它应该也起到一种文化传承与传播的作用。”看書溂
“文化传承与传播？”王磊问。
唐诗诗点头说：“我绝对没有故意唱高调的意思，因为据考证，音乐与舞蹈，是最为古老的文化传播以及交流的方式。事实上，每种艺术形式，都会给人带来不同感觉的愉悦与启迪。比如语言类节目，便是将欢笑与快乐从思想上传播给观众。比如歌曲，是在听觉上……而舞蹈则更加侧重于视觉。”
说到这，唐诗诗忽然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盈盈站起身放在了面试官的桌上，说：“这是我对于春晚舞蹈的各种元素的分析，以及其中各类型舞蹈所占的大致比例等等，这应该能很全面的回答，这位导演刚才问的我的问题了。”
她竟然连初步的文案和架构都做好了？
就连李墨也不由得挑起了眉毛，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是真正想要做事的人的态度，你连自己将要做什么样的事情都不清楚，难道还奢望招聘方对你另眼相看，甚至青睐吗？
王磊点头由衷说：“唐老师，虽然这句话我不应该说，但我还是想表达我自己心中真实的感觉，你是这段时间以来，我见过的，最好的应征者！”
作为面试官，王磊这句话的确有些欠妥，尤其是在面试结果还没有出来的时候。
但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生出这种感觉，因为这句话同样也是他们想要说的，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所作所为，唐诗诗都做得几近完美。
可就在唐诗诗正要礼貌的，对王磊这番赞赏表示感谢的时候，面试现场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随后，门外便响起了一声冷笑：“王副导演至少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我也觉得，你这句话根本就不应该说！”
刷！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向门口。
与此同时，门外亦是走进来一个身材矮小，但脸上表情却倨傲无比的男人，正是那位孙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