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纠结之际,一场突发的蝗灾,席卷了附近的十里八乡。

  沈绾柠听到村民们的喊声,和家里人一起跑出去看的时候,只见田洞里黑压压、雾蒙蒙、如沙尘暴般的一大片,起起落落,覆盖了所有绿植。

  有经验的村民们都在喊:

  “蚂蚱来啦!”

  “是蝗虫灾啊!!”

  “我的地!”

  这时,一只飞远了的蝗虫,撞在沈绾柠的脸上。

  沈绾柠拍下来一看——

  青黄色。

  拇指大的一只。

  周身有黑色花纹。

  意识到前方是数以亿计的这玩意儿后,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说道:

  “这也太可怕了!娘、奶奶、弟弟、大宝二宝三宝,咱们快点回家!把门窗关紧!千万别让蝗虫飞进来!”

  蝗虫群来也快,去也快。

  两天后,外面就再无它们的踪迹了。

  只剩下光秃秃的田野,和哀声哉道的村民们。

  “好好的,怎么就发了蝗灾了呢?啊啊啊,我的禾苗啊、我的谷子……”

  “太突然了,太突然了,我连存粮都没来得及备……”

  “魔鬼转世的东西……”

  “这下……咱们吃什么呀?!啊啊啊……还以为终于打完了仗,可以过两年安生日子,没想到……呜呜……”

  “最难办的,还是家里的牲口哇!人都没得吃了,牲口吃什么?”

  “我的天老爷,这是要把我们,都打回刚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呀!呜呜呜……”

  桥头村的村民们声泪俱下。

  康城余下的八十七个村落,所有的村民也全是如此。

  蝗灾毫无征兆,来势迅猛。

  造成的后果,却是让庄稼人都无法承受的。

  光秃秃的田野,意味着,秋收无望,可食用草木资源匮乏。

  如果朝廷不及时救济,他们可能会迎来新一轮的饥荒。

  只可惜,此时康城县令徐克的府上,正是一派歌舞升平。

  “徐大人,我看你这府上,也该再添几个舞姬了,你整日为康城百姓忙得焦头烂额,闲暇之余,不放松放松心情,可怎么行呀?”

  陶宥举着酒杯,眉飞色舞的对徐克说道。

  徐克转着精明的小眼睛,假惺惺的摇头回说:

  “现在乡下正发蝗灾呢,我忙着上书朝廷,又要好好算算赈灾的账,哪有时间放松心情呀?”

  陶宥笑着道:“正是要算账了,才更要放松,这账,才算得清楚。”

  他话里有话,正中徐克的心思。

  这时,他安排的舞姬扭进大厅,徐克看了一眼,很是满意,便朝他举起酒杯,大笑着说:

  “陶老弟,还是你最了解我呀!哈哈哈。”

  “徐大人,我先干为敬。”

  蝗灾过去半月,城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个月后,才听说,城里有开放赈灾点。

  凡受蝗虫灾害的,每日可以免费领一碗白粥、半个白面馒头。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蒙志全将这一消息带回村里,村民们都很是不满:

  “一碗粥?半个馒头?!别走去城里还好些!少走这一趟,能少吃三个馒头了!”

  “咱们村还算好的,走路可以去城里打个来回,别的村呢,干脆住在城里得了,每天喝一碗粥吊着命,也免得到处跑!”

  “头几年可不这样!咱们刚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官府还发鸡发猪呢!”

  “怎么才过两年,抠得跟前朝一个样儿了?!这皇帝换了姓,性子倒是一……”看書喇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

  蒙志全及时打断了众人:

  “兴许国库亏空呢,这么多人等着吃,能有一碗白粥就不错啦。再说大家也有点闲钱的,拿这个钱去城里买点米面,熬过这一季,再发狠发狠,好好种地吧。”

  村长的话,村民们多少还是能听进去一些。

  所以他们纷纷道:

  “也是,总比打仗的时候,被打死了,被饿死了的强。”

  “咱们这里山多,靠山吃山,大不了去山上,再啃两年树皮呗。”

  “还好这两年赚了些钱,城里总有粮食卖的。”

  “别的村就不如咱们啦!”

  “就是家里的猪……唉,只能宰了变口粮了,紧着自己有饭吃,可管不了它们的了……”

  听着这些对话,沈绾柠想到自己的猪饲料空间,心里立即有了主意。

  “乡亲们。”

  她开了口:

  “咱们的闲钱怎么挣的,大家心里也有数,一笔是讹了城里沈大太太的,一笔是跟着我养猪赚的。

  别的村没有这样的机会,光靠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几亩薄地,很难有什么积蓄。

  庄稼没了,等于什么都没了。

  官府的态度也摆在这儿,一碗白粥,肯定是要饿肚子。

  我虽然没遇到过饥荒,但也看过电影,哦不是,听说过一些。

  这十里八乡的,这么多村子,若是光咱们一个村吃饱喝足,别的村都忍饥挨饿,免不了被人家眼红。饿极了起来,说不定还会有矛盾的,所以我想……”

  她顿了顿,“我想在康城的八十八个村庄,大搞养猪承包!

  凡是有猪的人家,愿意与我签订承包合同的,我以当前市价二十文,估堆儿收购他们的猪,收购金折算为饲料,每日送到各家各户手上。

  没有猪的人家,只要愿意跟我签订合同,按老规矩,我先提供仔猪和饲料,卖猪时再将钱收回。

  有猪人家超出的饲料,也是一样。

  如果有需要我提供养猪技术支持的,则酌情收取一些费用。

  这样,既解决了大家没有粮食的问题,又能让我不受官府养猪名额的限制。”

  听到这里,又听了这么多,在场的村民们头都有些发晕了。

  沈绾柠却话锋一转,又道:

  “大家可别觉得,我说的话跟你们没关系。

  这事儿往大了说,算是做好事,是善举,我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还需要各位叔伯婶姆给我帮帮忙。

  当然了,不要你们白帮。

  你们有愿意帮我宣传的,拉一户人家,签下承包合同,我就给一百文的提成。

  这十户就有一千文,百户可有一万文了!

  怎么样?”

  村民们本来听得云里雾里,因此眉头都皱了起来。

  但一听到钱,他们一个个的,眼睛都明亮了:

  “什么?!什么?!”

  “绾柠,你把刚才的合同,什么的,再给咱们说一遍呀!刚才没听仔细!”

  “对、对,再说一遍!”

  桥头村的村民们很快倾巢出动了。

  什么大树沟、矮子岭、绿石山,为了一份合同一百文钱,他们全都跑了个遍。

  半个月后,沈绾柠签下了一千三百五十一份合同。

  这个数字,当然只是康城农户中的一部分,毕竟没能看到粮食,大多数人还是持怀疑态度,桥头村村民所能发动的,多数还是自己的亲朋友人。

  不过,已经够多了。

  沈绾柠结给村民们十三万五千一百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带着空间书,挨家挨户的去将猪扫描入库。

  这个时候,她意识到,她需要两个保镖。

  穷乡僻壤、山高路远,万一遇到打劫的,她一个女子,总是会吃亏一些。

  沈绾柠又到康城的短工集市去了。

  逛了一圈,却没遇到合适的。

  她于是打听了一下,就听人说:

  “就是找打手呗?打手不在这种地方找,要去武堂的呀!”

  “武堂?”

  “是的呀,武堂练家子多,而且各个打手都记录在案,从那里要人,若是请去的打手不听话,甚或至跑了,都可以找武堂的人来管制。”

  “原来如此。”沈绾柠道,“好规矩呀,那、大姐您可知道,附近哪里有武堂么?”

  “小柳巷就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