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哥,话可不要说的那么早,能不能追到娘亲,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丫头,跟你打个沈量呗,咱不能乱了辈份,你往后喊我叔就行,不然我要追你娘,你又喊我大哥,岂不是乱套了?”

  想的倒是挺远的,但也因为如此,沈绾柠知道云清风对娘亲是认真的,也不计较一个称呼,当即颔首:“行,你别嫌我喊你叔叔喊老了。”

  危机解除,寨子里开起了庆功宴。

  院子里燃起了篝火,年轻男女都从家中出来,将家中珍贵的食物都贡献出来,有羊奶,有烙的大饼,有野猪肉,供大家一起享用。

  他们手牵着手,围着篝火跳舞。

  火光闪烁,映着他们的笑脸,叫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沈绾柠远离了热闹,捧着一捆草喂给小玉吃,她摸了摸小玉的鬃毛,温柔道:“今天辛苦啦,你以后要好好跟着沈大哥,他是个好人,会好好待你的。”

  次日清晨,沈煜朗送沈绾柠母女下山,平安的将她们二人送回了家,正巧在门口见到了陆靖。

  他衣着单薄,青衫上多有补丁,不知道在此处等了多久,额前的碎发被潮湿的雾气给沾湿。

  “陆秀才,你怎么在这儿?”

  “沈姑娘,你和大娘没事吧?”

  这几日陆靖一直在家温书,直到昨日王氏的药喝完了,他去镇上买药,才知道了沈家的变故。

  沈姑娘和陈大娘都成了通缉犯,当时就焦心不已,于是就来到沈家门口等消息,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没事啊,县太爷以后都不能来找我们的麻烦了,你尽管放心好了。”

  沈绾柠宽慰陆靖,陆靖这才放心,旋即又自责起来。

  他心想沈姑娘帮了他们这么多忙,她出事了,自己却只能在门口干等,只是求一个心安。

  除此之外,什么事都做不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

  站在一旁的沈煜朗看见这二人相谈甚欢,脸黑如漆,冰冷的眸子扫了一眼陆靖,他不明白,这么一个文弱书生,有什么好与他来往的?

  于是沈煜朗酸溜溜,不留痕迹的插进二人的对话中。

  “我一路护送你下山,你也该请我喝杯茶水。”

  不合时宜的话让陆靖注意起站在沈姑娘边上的布衣青年,见他风姿绰约,丰神俊朗,虽穿着朴素,却掩盖不住他不同寻常的气势。

  这种气势,陆靖三年前进京赶考,在繁华的京都,曾在一些达官贵人身上瞧见过。

  如今他又有了这种感觉,审视的目光看向了沈煜朗。

  沈煜朗察觉到他探究的眼神,不躲不避,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

  沈绾柠没看出这二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只蹙着眉,哼了一声,埋汰沈煜朗。

  “小女子家徒四壁,那有好茶叶去招待你啊,再说了,这几日呆在山上,我损失多少生意你知道吗?不让你赔给我,已经是我宽宏大量,不想和你计较。”

  想想鱼塘无人打理,她之后又要花更多的心血来饲养它们,沈绾柠就觉得心痛。

  沈煜朗挑了挑眉,很自然的接话:“行啊,你上山做我的压寨夫人,别说一点生意的损失,整个山头都是你的,怎么样?沈姑娘做事精明,不做亏本的买卖,这桩生意应当做得?”

  沈绾柠脸一红,瞪着他:“呸呸呸,你那是想找我当你的压寨夫人,你是想找一个免费苦力吧?让我帮你管理药田,还没有工钱拿,我才不会上当呢!”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锋相对。

  陆靖却敏锐的察觉到他们关系不一般,只有很相熟的人,才能在对方面前毫无顾忌的说话,不担心说错话,也不担心无话可说。看書喇

  沈姑娘对他客气有礼,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条鸿沟,是跨越不过去的。

  想着,陆靖的眼神黯淡下来。

  陈氏看出了小儿女们的心思,出来打圆场:“陆秀才,你娘近来身体还好吧?”

  “好,吃了沈姑娘开的药方,已经好很多了,可以下床走动了。”

  “那就好了,大家都住在一个村上,以后你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她来找我,别一个人闷在家里,憋出病来。”

  陆靖感激:“多谢陈大娘,我会和娘亲说的。”

  陈氏温婉一笑,又说自己不妨碍他们年轻人聊天,先去准备饭菜,让陆靖留下来吃饭。

  “陈大娘,我昨日得了消息,匆匆忙忙过来的,我一晚上没回去,娘亲要担心的,你们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便先回去了。”

  听到陆靖在这儿等了一夜,沈绾柠不由抬眸看了看他,见他气色不好,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陆秀才,其实……其实你现下最重要的是要准备科举,怎能为了这种事耽误了呢,你要是因为这样熬坏了身子,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沈绾柠看好陆靖,他这样一个至纯至孝的人,日后一定能有所作为。

  若是因为她,而让他科考失利,他就又要等上三年。

  三年又三年,人有多少个三年可以等待呢?

  陆靖凝视着她,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只是很担心她会出事,也怕再也见不到她。

  可这些心事,他都不能和沈姑娘说。

  她这样美好的姑娘,陆靖不舍得因为自己的情感,而给她造成任何的负担。

  陆靖笑了笑:“无事,也就一天不温书,我回去加紧补上就是,沈姑娘,我先回去了,你万事小心。”

  送走了陆靖,沈煜朗留了下来,十分无赖的蹭了一顿饭。

  县衙内,李二狗跪在堂下,正像个哈皮狗一样,对着县太爷痛哭流涕。

  “大人,我李二狗敢指天对地说一句,我对大人忠心耿耿,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没有二心,只是在这过程中出了一点点小小的误差。”

  师爷在一旁说风凉话:“你这是一点点小小的误差么?你鼓动大人两次了,两次大人都没讨到什么好处,现在更是成了全镇人的笑柄,你让大人的脸往哪里搁?”

  “你每次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能铲除云清寨和沈家母女,可都失败了,我真怀疑你是在故意玩弄大人呢。”

  李二狗被这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连忙解释:“大人,小的对大人绝没有二心,是沈家那对母女太难缠了,不然小小一个云清寨,大人怎么会铲除不了呢?”

  “成功剿匪,也是大人的政绩,说不定还会因此升官,小的完全是为了大人着想啊!”

  县太爷烦了,他这个官本来就是买来的,收刮民脂民膏的钱,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他干嘛还要努力?

  跟着李二狗这样的流氓泼皮去剿匪,这不是笑话么?

  “行了,本大人知道你衷心,但你要是真的效忠我,还不如多找几个美人给本大人享用,其他的人就不要想了,师爷,快给我备衣,今晚我要去怡红院消遣消遣,去去这些日子的霉气。”

  李二狗听到这话,心里又有了一条毒计。

  “大人,小的知道哪里有美人,那陈氏不就是个现成的?虽说她嫁过人,已非完璧之身,但她容貌姣好,在安阳村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经李二狗提醒,县太爷才注意到陈氏的美貌。

  她面容娟秀,柳眉杏眼,莫说安阳村,就说他管辖的镇上,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看的女子。

  县太爷动了心思,嘿嘿笑了起来,笑声十分猥琐:“好哇,你这条狗,关键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

  李二狗拍着马屁:“小人是大人的人,大人让小的做什么就做什么,绝没有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