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晃荡着小腿慢悠悠看书。
一个小太监慌张跑进来，“公主，今日谢晚又告金山先生偷窃下半册。”
小公主笑盈盈说，“肯定没成功！”
太监溜须拍马道，“公主英明！不过她临走时，对金山先生说了一段有意思的话，她让金山先生睁开狗眼看清楚，后半册是多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小公主噗嗤一声笑出来。
狗屁不通？
确实，在男性掌权的时代里，这本书就像是个觉醒号召般，深深插在了他们心头，如鲠在喉，又摆脱不掉。
谁让这书是金山先生‘写’的，金山先生又背靠二皇子这棵大树呢！
从《谢良辰宅斗手札》里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男性恐惧它，因为它‘教’女人从女德中挣脱，可笑的想要做个跟男人一样特立独行的存在。
女性喜欢它，因为从它的字里行间，它们感受到了自己的影子，被家庭约束被礼教束缚，不得不承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磨难。
她们想要挣脱，想要获得自由，想要体验全新的生命，更想变成谢良成那样，成就全新的自己。
小太监见公主心情极好，壮着胆子问，“公主可是看出金山先生抄袭的证据了？”
公主狡黠的眨了眨眼，“谢良辰的隔壁养了两条狗，一条叫金纯，一条叫山货，连起来你看叫什么？”
小太监眨眨眼，如雷般惊醒，“金山蠢货！”
“哈哈，就是！自己的书怎么可能给狗取这个名字，谢晚太厉害了！我越来越想看到她了。”
此刻谢晚正在等着裴凉召见。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干脆撑着油纸伞去衙门找人。
此时年节将至，大楚境内每日都会下鹅毛大雪。
鹅毛大雪飘至，街道上每日都会积起雪堆，若是不及时清理，出行都会变的困难。
大雪天，谢晚让弟弟在屋内读书，自己请了个赶车轿夫去衙府。
临近天黑衙府门外已经没有人了。
敲开门一看，能看到一群衙差正围成一团吃烤饼喝汤水。
谢晚递了袋碎银子过去，“感谢佛照，今日若不是你们快跑快回，我怕是要跪上一天。”
衙差们一听，哈哈大笑，收起钱银，直叹谢晚客气，言语间对谢晚不免热络些。
谢晚客套几句后就问裴凉在哪里。
师爷眉头一跳，生怕这祖宗又去刺激裴凉，“爷在后头书房呢，这天冷的，怕是不想见客。”
谢晚又递进去一袋碎银子，有个机灵的衙差立刻收了，“谢小姐想见爷，那就自己进去，若是爷问起来，别牵累兄弟们就行。”
谢晚勾唇，看着一众看好戏的衙差，大方道，“给我指个方向。”
等她进去后，师爷碎碎念道，“你们的胆子够大啊！不怕她再把爷气个半死？”
衙差满不在乎道，“要是真能气晕过去，我们还得谢谢人家谢姑娘呢，你也不看看，爷都多久没睡了？再熬下去，怕是没几天活头喽。”
说到这个，气氛瞬间降至谷底。直到有人提议说玩骰子才渐渐热闹起来。
裴凉的书房很好找。
就像是在一堆没点灯的房间里找个点灯的。她一眼就找到了。
提着灯笼慢悠悠走过去时，老远能听到裴凉的咳嗽声。
按理说，按照裴世子的家底和京兆尹的俸禄，不至于让他受冻着凉。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许久没睡，身子骨熬不住造成的免疫力下降。
谢晚等了等，等他没再咳嗽的时候才走过去。
刚咳嗽完的裴凉就像是个病入膏肓的老者，径直看书写字，连屋内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等他回过神吓了一跳时，谢晚已经喝完一碗热茶了。
“裴世子的茶不错。就是烧的碳不够火候，对我来讲太凉了。你的身边就没有个伺候的小厮？看来是我误解了，裴世子真如别人传闻中的清廉啊！”
她幽幽说完，回视看时，只看到裴凉双眼发木，神游太虚。
谢晚觉得再调侃也没什么意思，干脆速战速决的走到他手腕诊脉。
解了毒，获取了好感，拉个第三靠山。
抓住手腕那刻，他终于回神。
裴凉清贵的脸上双目瞪圆耳尖微红，活脱脱像是个被调戏的小娘子，“你在作甚！”
谢晚强硬抓着他的手腕诊脉，“给你看病啊。”
细长的手指贴在了手腕处。
与他的皮肤是不同的颜色。
裴凉首先注意到的是她修剪的圆润的，有光泽的，粉嫩的指甲盖。
比他还细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却如重石压制，让他无法动弹。
裴凉感觉如火在烧，脑门涌起一股久违的疲惫感，他终于想睡觉了。
“居然不是中毒！”
诊脉完毕的谢晚疑惑回头，却见裴凉已经趴在书桌上沉睡，甚至发出了浅浅的鼾声。
绝了！
不是中毒为什么她诊脉就睡了？
谢晚疑惑思考，习惯性伸手托腮时，看到自己的腰带被裴凉拽在手心。
她用力扯了扯，没扯出。
再扯……
嘿！
他的力气有这么大吗？这只手是铜皮铁骨吗？
抽不出来的谢晚只能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斩断腰带。
既然不是中毒，再待下去也无济于事。
谢晚整理了一番断掉的腰带走出门。
看到门边等了个小老头。
小老头穿上官服是师爷，脱下官服是爷爷。
恭敬行了个礼后说，“爷睡着了？”
谢晚回看，看他样子就知道，裴凉睡着了，还睡得很深沉。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道，“趴书桌上不好，你们把他搬回床上吧。”
师爷激动摇头，“不！就这样让他睡！爷已经连续8天没睡着，现在好不容易睡着，我怕一搬动他会醒来。”
八日未睡吗？
她以前倒是见过一些睡不着的实验体。只是那些人大多是被药物控制的精神兴奋，从未像裴凉这样，自主选择清醒不睡的。
只是不管是自主还是被动。
一旦身体的睡眠机制被打破，就很容易造成死亡。
“你家爷有什么烦心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