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顺水飘到一个岸边，岸边围着一群人，哭着喊着骂着什么。
火光跳跃，正如这个不太平静的夜晚。
沈静灵眼眸暗淡道，“这个国家从未给女人留下活路。”
“男子偷情算多情，女子偷情便是浸猪笼。”
“从出生那刻起，男子与女子的地位就注定了。”
浸猪笼。
古籍上说过，凡是不贞的女子，就会被塞进猪笼里沉入河塘洗清罪孽。
晃动的冰水中，也不知道底下埋葬着多少冤屈的死魂。
沈静灵眼眸微闪，渴望又迫切的看着谢晚说，“阿晚，你说作为女孩，能自己把握命运，就得自己把握。”
“我们能把握她的命运吗？”
谢晚实话实说，“很难。”
“救人很简单，让船夫跳下去灌碗姜汤就能醒来，难得是她今后的人生路要怎么走。”
“这次打几下，她必定心如死灰，你若想救下，就必须给她想清楚之后的路该怎么走，没想清楚她依旧会死。”
“而且你救了她之后，就会牵扯入她的前尘，绑定她的下半生，你要么替她应付浸猪笼的夫家，要么送她离开京城这辈子都别回来。”
“你仔细想想，哪条路简单？”
沈静灵悲从中来，理智很清楚谢晚说的对，旁人闲事应该少管，但情感上她过不去。她是个大夫，她以救人为首要目的，怎么可能亲眼看到病人去死？
“阿晚，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但我见不得她在我面前死去。”
谢晚轻叹一声，让船夫将人救下。
“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幸亏这遇到这事时五皇子就在身边，不然凭借我们两个弱质女流，还真搞不定。”
正趴在偷听的凤庭戬尴尬轻咳，缓缓站直了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心头异常尴尬。
他躲的很隐秘了，却没瞒住谢晚的眼睛，他想的没错，谢晚一定是个高人。
实际上谢晚并没发现，是跟随在附近的书呆粉发现了，第一时间告诉了谢晚。
这事儿谢晚能轻松解决，不过这会儿有个背锅的，自然是让背锅的去背。
凤庭戬不知道那些，他越觉得谢晚有助自己继承大统的能力，“谢姑娘，沈姑娘，我可以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救她。”
谢晚轻轻一笑，笑的凤庭戬心跳加速。
月光之下，本就绝艳的女子美的惊心动魄。
她用水盈盈的目光看过来时，凤庭戬感觉被女妖摄了心魂。
“五皇子真会说笑话。”
“救人，是你心善，跟我们有何关系？”
“若是京中女子都知晓五皇子今日的壮举，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如年轻时候英勇善战的陛下，博得一片民间的好名声。”看書喇
要救人也是他自己想救，跟谢晚和沈静灵没有半点关系。
而且救了人之后好处颇多，假若是帮了谢晚和沈静灵，只会让她们成为京中女子的崇拜对象。
凤庭戬迅速理清利弊，接了谢晚的这个好意。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是越发的肯定谢晚有凤后的资质。
回去途中，沈静灵依旧不解，她不解谢晚为什么不要求凤庭戬帮，而是将功劳扔出去，更不理解凤庭戬大晚上的为什么跟在她们身后。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五皇子来，定是为了她母后，想在我这里多弄点美容剂吧！”
沈静灵觉得不可思议，“旁的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容妃，容妃可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最讨厌用护肤品，凭借着一张素颜，圣宠不衰。”
素颜？
盛宠？
别搞笑了，那就是容妃的心机。
跟现代的许多女孩子一样，画着比浓妆步骤更多更为细致的妆容，还假装刚睡醒的样子。
谢晚没有反驳，淡淡道，“也许吧，不过今年容妃，应该有三十多了。”
女人三十一道坎，再好看的容颜，也到了衰退期。
都这个时候了，肯定要在天下网罗各种护肤利器，谢晚的美容液自然成了她的首选。
回去之前，沈静灵有心多提了一句，“记得小时候五皇子总是欺负昭王。长大了虽没看到过，但人恶劣的心思不会变的。”
“也许他还看到了你的利用价值，后悔唆窜他母妃把你赐婚给昭王了。”
谢晚反而觉得心里重石落了地，“这样吗？那最好不过，我终于可以追求我能掌控的人了。”
“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谢晚笑而不语，挥手告别，她心情极好的哼歌回家，一路上没看到门房和谢朝，等她开门进屋时，看到了坐在桌边的昭王。
谢晚愣了一下，“昭王殿下，私闯女子闺房，非正经人所为。”
凤非尘的面前摊了好几本册子，那都是谢晚之前写的小说，这几日一直在潜心研究蛊虫，忘了续写。
凤非尘又重温了一遍前面的，越发期待后面的故事情节，闻言正经道，“为什么不继续写书？”
谢晚站在门边不进不退，“昭王殿下，是我先问的，你怎么不在大厅等，反而在我卧房等着？”
凤非尘眉头微挑，“大厅没故事。”
“而且这是我未来王妃的闺房，并不是正经女子的闺房。”
谢晚心头一囧，又蹿出几分火气，“昭王殿下，我说的明明白白的。”
“嗯？一生一世一双人？”
“对！我向来是个从一而终的人，宁愿老死也不愿嫁个不喜欢我还到处纳妾的家伙，你是很好，但你的身份不允许……”
“我答应你。”
什么？
比娇花还美艳的昭王在说什么？
说他答应一生一世一双人？
幻听了吧！
谢晚呆愣看过去，“昭王殿下，你可是昭王！”
“嗯？”
“你的身份就算你不主动，也会有成千上万的小妖精主动凑上来。”
凤非尘勾唇一笑，漫不经心的托上侧脸，“我记得你说过。”
“你说过只要有人真心爱你，他就会排除万难来娶你。”
“你怎么确定我不是这样一个人？”
谢晚烧的脸颊通红，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她跟猴子没什么区别。
幻听了吧！
昭王居然跟她表白？
不对！
他怎么会知道她跟沈静灵说的话。
难道凤七又偷听？
嚯的转过头，只听到一阵风声。
谢晚收回头，只觉得一股檀香霸道冲入鼻息，“你都没问过我就断定我不是从一而终的人，是谁给你的胆子这么想？”
谢晚的脚开始打颤。
谁给她的胆子她不知道，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昭王居然在跟她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