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护驾！”
福公公才喊起这一声，韩威已然出手。被姜琉璃攥着的匕首此时已经插在她的心口，姜琉璃却丝毫不觉疼痛，猩红着双眼，凭着力气竟推开了韩威。
韩威惊了。
文武百官都惊了。
洛君淮连连后退，“这是什么邪物！快把她脑袋砍了！砍了！”
在泰阳寺前他可是亲手杀了姜琉璃，现在韩威又再次出手刺入她的心口，常人只需一下就能毙命，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不是中邪又是什么！
韩威肃杀之气更甚，殿中百官都躲远了些。
可当初的柔弱妇孺如今发起狂来，毫无章法的招式，连韩威都觉得难缠。
在韩威第二次将剑刺入她的要害处时，姜琉璃只是发狂大笑。
“洛君淮，原来你早就盼着我死了！正好，今日大伙儿都在，我就把你当初所作所为全都抖出来！”
姜琉璃吐出一口血水，肿着半张脸扬声说道：“十年前北边战事，你为了一己私欲联手何其，让我军大败，损失上万大邺将士不说，还丢了两座城池。六年前姜昭行回京，留在城外的两百余名将士被你说成要造反，被一一灭口，无一生还。”
说罢，姜琉璃指着百官里其中几人，咬牙切齿道：“不光如此，你联手张数等人打压其他皇子，最后再设计逼死太子，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先帝为何突然有疾，且药石无医，正是你洛君淮下药，要弑君夺位！”
百官哗然！
当年确实是有这些传言，但洛君淮已经登基，抹去了一切证据。如今姜琉璃的指证，就是最好的证词。
几位老臣相互对视一眼，正要站出来，洛君淮突然冲下来，夺了韩威手里的剑，朝着姜琉璃挥过去。
刚才还力大无穷，让韩威觉得难缠的人，这会儿又只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心死的看着洛君淮。
随着殿内一阵倒吸的凉气，姜琉璃人头落地。
洛君淮扔了手上带血的剑，戾目扫向百官，“对姜氏所说，你们有何疑虑？”
谁敢有疑虑！
姜思明叛乱，姜琉璃刺杀天子，一张圣旨上罗列了将近百条姜家的罪名。姜家难逃抄家结局，家眷发配边关充做军妓。
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
听秋容说起这些，姜沉鱼拨茶的动作顿了顿，“姜家除了姜落雁，哪里还有女眷。这圣旨，是她一个人的吧？”
秋容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什么都没说。
墨临渊抿唇不语，眸光却一直在她身上。姜沉鱼察觉到，又只当做没看到。
最后还是秋容忍不住，“小姐，要不……”
姜沉鱼放下茶盏，起身回屋，“我有些累了，你们聊吧。”
秋容只得看着墨临渊，“公子，要么……”
墨临渊也起了身，吩咐秋容把石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一边说：“你若开口，我必然会救。可现在不是时候。”
姜沉鱼自然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姜琉璃在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抖出洛君淮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洛君淮能给她好过？没杀了姜落雁，让她充做军妓，只是为了侮辱姜家而已。
既是要出心头恶气，现在只要有谁想要救下姜落雁，或是给她说一句话，那也是杀头抄家，惹得一身麻烦的后果。
墨临渊走进来，看着站在床榻边上回身看着自己的姜沉鱼，“我还有一事不知，沉鱼，你可否告知我答案。”
“何事？”
墨临渊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来，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许昇把你父亲的那些宝物，连同许家被抄上去的部分家产都被藏在姜家祖坟里。洛君淮为了得到宝藏，挖了姜家祖坟。”
问起这番话的时候墨临渊不急不缓，甚至是一字一句，不是让她听的有多清楚，而是为了在每一个字词间能够把她的神情看得更加清楚。
姜沉鱼这回没有刻意假装，她的眼中一丝情绪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出来。
“听说是余忱给了洛君淮一张地图，洛君淮才会找到那里。那一日你说有事不能去泰阳寺，可余忱去了。姜沉鱼，余忱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反问：“你觉得余忱就是我，我就是余忱？你觉得，我这么恨洛君淮，我还能让他挖了姜家的祖坟？”
“可我去看了，那些枯骨顶多也就是七八年而已，就连棺材，也不是姜家最讲究的檀香木棺，而只是一般的棺木材料而已。这些，根本不是姜家的人。沉鱼，你怎么解释。”
姜沉鱼笑起来，“你今天过来，在院子里一声不吭，原是憋着这些话要问我。”
她收起玩笑，说：“父亲早有预料，所以六年前回京时就已经挑了日子，把姜家祖坟迁往别处。”
“沉鱼。”墨临渊语气重了些，“这并不是六年前，而是就近的日子。就该处翻新的土和棺材上的印记，只能是半个月之前。沉鱼，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姜沉鱼心里咯噔一下，“我怎么知道。”
墨临渊眸子里快闪过什么，像是伤痛，又像是愤怒。
“那就算了吧，我以为你知道，还想着来问问你。”
他转身就走，只是到了门口时，又停下脚步，“沉鱼，都这个时候了，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一家人了。”
她不做声，墨临渊也不再说什么，真的就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姜沉鱼就捂住了心口，好一会儿了心口的堵闷才稍稍缓和些。
一家人……
多遥远的一句话。
她望向门外，外头明明空无一物，可她还是看了很久很久。凉州城他浴血救自己，回京路上的细心照顾，为了帮她报仇，他真的废了许多心劲。
……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一家人了……
“小姐？”
“什么？”
秋容一脸喊了好几遍姜沉鱼才有了回应。秋容偷笑两声，说：“公子都走了好久了，小姐若是不舍得，还不赶紧追过去？奴婢做个局外人，瞧得可是清清楚楚，小姐也是把公子放在心上的。小姐，你到底是有什么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