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罪证【完结】>第69章 【致命爱情4】

  局里总共就开了两辆警车停在这山脚底下, 她们法医室抬尸体的得占一辆,还剩下一辆是刑侦的和勘验的人要凑在一块儿打这个挤。

  好在张安和陆清河腿脚麻利,他们俩率先从那山沟顶上跑下来, 趁机坐了主驾驶和副驾驶的位置,将勘验的人全部赶在了后排。

  等到一行人不紧不慢的终于在午饭之前赶回市局,陆清河浑身湿意被这沿途的热气一烘,上衣和裤子也就干了个七七八八。

  这时候回了市局, 上了三楼的刑侦办公室, 陆清河站在沈长言自费购买用来给队内人员放置衣物和洗漱用品的柜子前,他四处翻找着自己前段时间放进来的东西。

  只是左右找不见, 他便小声嘟囔几句, “我衣裳呢?”

  正好赶上马跃和陈璐从楼下的审讯里回来,进门看见陆清河,马跃这心里头就有几分兴奋, 他连忙迎上来问。

  “老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陆清河随意回应一声,他有些泄气的把手里的东西给全数扔回了柜子里,跟着又转过头来问马跃说, “我上个星期放在这里头的衣裳呢?你看见没?”

  “你衣裳?”

  顺手放了文件夹在桌子上, 听见陆清河在找东西便也跟上前来帮忙。

  马跃看了看这满柜子里的杂乱, 有些无语但还是上手帮忙打理起来, “你看你把这弄的跟狗窝似得,就说让你平时不要乱扔乱放, 这下好了吧,关键要穿的时候就找不着。”

  陆清河小声反驳他说, “谁乱丢乱放了, 我上回衣裳叠好了就塞在这一层的。”

  由于刑侦队常年加班已成常态的缘故, 大家有时候被案子逼的急了,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家也都是常事,什么衣服、牙刷、需要换洗的鞋袜都被扔的到处都是,像沈长言这么个讲究人自然也看不习惯。

  于是自掏腰包,通过市局的采购组添置了好几样办公柜搬进办公室的角落里来,给每一个人都划分了一块属于自己放置私人物品的区域,其中包括换洗的衣物、洗漱用的脸盆和牙刷等。

  两个大男人挤在这衣柜门前,絮絮叨叨的东翻西找。

  陈璐见状便也凑上前来问,“你俩干嘛呢?”

  马跃说,“你看见老陆的衣裳没,他上回不是拿来和我的都放一块儿了吗?真神了嘿,我的东西一样不少全在这儿呢,他的衣裳怎么一件也没了。”

  “就是。”陆清河也说,“真是奇了大怪,难道这刑侦队里还能进贼了不成?”

  陈璐听完恍然大悟,“我当你俩挤在这儿干什么呢,原来是找衣裳,陆哥的衣裳前几天被沈队给收起来了,没在这柜子里。”

  在这种情况下听到沈长言的名字,陆清河的心里又无故紧巴一回,跟着泛起酸意来。

  马跃没注意到这边,他连忙转过头问,“沈队他拿老陆的衣裳干什么?哎呦我去,老陆,咱沈队不会是嫌你衣裳洗的不干净,太脏了,所以拿出去给你扔了吧。”

  陆清河翻了个白眼,他反驳,“说什么呢,我的衣裳怎么洗的不干净了?”

  “那沈队把你衣裳丢出去干什么,他那个人最讲究整洁和干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前就跟你说过洗衣裳要仔细,浸了水之后要拿肥皂仔细的把领口和袖口都搓干净,要搓到能起泡的程度才算勉强,你看看你每回洗衣裳,晚上打盆水倒点洗衣粉把衣裳泡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床再拿水清两遍,完事儿直接拧了水挂起来就当是洗干净了。”

  马跃喋喋不休,倒是语重心长的教导起陆清河来。

  只是他话没说完,陈璐就伸出手来把这两人分开,并且强行打断对话说。

  “不是不是,沈队他没扔陆哥的衣裳,那天晚上是我加完班准备回家,结果走到一半突然记起来东西忘了拿,所以我又折返回来,结果还没进门就看见沈队从你们的柜子里把陆哥的衣裳单独整理出来,然后折好又放进了他的柜子里去了。”

  陆清河听完愣住。

  马跃也打着结巴问,“你说什么?沈队能把他的脏衣裳……”

  这人话没说完,陆清河就厌烦的一巴掌将马跃指着自己的手指头给拍开说,“你衣裳才脏。”

  沈长言给自己准备的小衣柜是单人单用,平常也给柜子上了锁的,钥匙就放在他办公桌第二层的抽屉里,夹在那本《刑事鉴定》的最尾页。

  陆清河这时候听人这么说话,他原本大大方方的去拿了钥匙,取出自己的衣物来换洗就好,但偏偏沈长言这个人在这种时候,就跟长在他心尖上的一根刺一样,只是提起这个名字,都能狠狠一下扎在他的心上。

  马跃见陆清河垂头丧气的折回自己的办公桌去,便跟上他问,“老陆,你不换衣裳了?”

  “我怎么换?”陆清河无语。

  马跃说,“人沈队的钥匙不扔他自个儿抽屉里的,你之前翻翻找找那么多回,今天怎么回事?”

  “我……”陆清河坐了下来,他迟疑着,“那不是,乱翻人家柜子挺不礼貌的,我还是等他回来给我拿吧。”

  “不礼貌?”马跃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他说,“你没事儿吧,你之前翻人柜子是翻少了还是怎么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

  “现在是什么?”

  陆清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今天一整天都支支吾吾的,这时候还同样在犹豫着应该如何措辞来解释自己和沈长言关系的转变,“现在,现在人家不是已经处对象了吗,我老这么没有边界感的也不合适。”

  话音刚落,一只臭烘烘的大手就呼上来捂住了陆清河的额头,马跃嘟囔着。

  “这也没发烧啊。”

  “你滚开。”

  陆清河又厌烦的拍开他手。

  马跃凑上前来问,“不是老陆,你真没事儿吧,边界感?这是能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吗?”

  “我作证,这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张安凑过来,他搭着马跃的肩膀说,“这大哥肯定有事儿,一定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瞧他连着这两天都是神神叨叨的。”

  “两天?”

  陆清河惊讶于对方竟然会得出这样的时间结论来。

  倒是马跃开口及时,他立即否认了张安的猜测说,“不是两天,就今天,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昨天,从昨天晚上他来参加完庆功宴之后就跟鬼上身了一样,不正常,这非常不正常,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

  “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张安这么说着,马跃听完就朝他的后脑勺上呼了一个大巴掌。

  “他对象都没有失什么恋。”

  “万一人瞒着咱呢,你说要不是吃了爱情的苦,他这一天天的能恍惚成这样?”

  马跃听完这话突然觉得有点道理,于是转过头来又问陆清河,“你处对象了?”

  陆清河没回话,他只是抿着嘴,但就看这人现下的反应和平时相比,马跃几乎快要跳到他的桌子上去问。

  “不是吧,你丫真处对象了?”

  马跃下意识的抬头去看。

  沈长言从办公室门外进来的时候,目不斜视,他的白衬衣依旧干净,黑色西裤的边角处连颗泥点子都没有,张安和陆清河都蹭了满身的泥泞,回来还车的时候那老大爷都还气的给他们轮番指着骂了一遍。

  直觉到今天队里的气氛有些奇怪,但是马跃又说不上个一二三来,只是从沈长言进门开始就有意在回避大家视线的这一点,他百分百可以确定。

  所以几乎是不过大脑的,下意识的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又或者想找个话题来试探对方两句,于是这时候扯着嗓子大声喊出一句。

  “沈队,老陆他谈恋爱了。”

  沈长言往前踏去的脚步甚至都没有停下,他侧目和马跃对视一秒,遗留下来的余光扫过陆清河的肩侧,跟着便冷淡的应下一声。

  “是吗,恭喜。”

  这话一说出口,原本就奇怪的办公室氛围就变得更加阴沉起来。

  马跃张着嘴巴僵硬在原地,陆清河埋下脑袋,他装作忙碌的去整理自己桌案上的文件资料,沈长言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他伸手拉开柜子,从一大叠整齐摞起的白色纸张里抽出两张记录表格来。

  “马跃。”

  “到。”

  “过来把这个东西给填了。”

  马跃试探着上前,他伸手从沈长言的手里接过那两张纸页,粗略扫过一眼表格的主要内容,都是一些个人信息和工作履历,而在最末尾的领导签字处一栏,沈长言已经填好了自己的名字和指导意见。

  他是慢半拍才看到表格最顶端的一段文字。

  “年度优秀警员奖章申请表。”马跃拿着这东西的手指有些颤抖,他惊喜大喊,“沈队……”

  沈长言无情将他打断,“这张给陆清河。”

  等到两张表格都交到了对方手上后,沈长言这才又拔了钢笔的笔帽,全程没给过马跃任何眼神,就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整理手边的资料。

  ——

  在水里泡的久了会儿,这时候捏着文件纸的手指尖也有些突兀的泛着白。

  陆清河神色憔悴了不少,在马跃拿着表彰纸,正吭哧吭哧的往上努力填写着自己生平所有的光荣、优秀事迹时,陆清河却望着沈长言的那个签名走了神。

  他没有后悔和对方提出结束这段怪异关系的要求,或许都不能算作失恋,但他依旧不大好受。

  管理的辖区范围内出现了新案子,刑侦队内来往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

  “沈队,您要的资料这边找回来了。”

  “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就是绥安县本地人。”

  “根据当地村民以及村支书反馈的情况,死者性格乐观开朗,与人为善,和大家相处的都比较好,没和谁家结过仇怨。”

  “就说是连村子里的狗路过他们家门口都能讨到口饭吃,所以我们这边如果要从仇杀方面来调查的话,可能暂时会很难掌握到什么线索。”

  “有些仇怨不是摆在明面上的。”沈长言听完来人汇报的情况,他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文件纸说,“也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秘密,哪那么容易就让你们给打听出来。”

  何况当时到了绥安县,陆清河把人从水里捞出来之后,他第一时间就上前去查看了尸体。

  虽然不比法医室的人出具的报告更具专业性,但是那一刀直插胸口的致命伤,再加上周身大大小小十几处的刀锋创口,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才能在人死了之后还补刀补到这种地步,生怕他死不了的程度,这不是仇杀是什么?

  送文件的小同志战战兢兢,“沈队,那您的意思?”

  “受害人今年多大了?”

  “33岁,他家里有两个女儿,大的7岁,小的也有5岁了。”

  “他和他妻子的关系怎么样?”

  “这我不大清楚,不过村子里没人反应他们夫妻有感情不和的情况。”

  “那他妻子对丈夫被人杀害了是个什么反应?”

  “他妻子不在家里。”小同志说,“听说是三天前刚带着孩子回的娘家,这几天都不在呢。”

  “那你还不去想办法去通知她?”

  小同志后知后觉,像是反应迟钝的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然后跳着脚就往外跑,“我,我这就去。”

  局里最近招聘了一批新人,知道刑侦队案子多所以也分配了几个过来。

  沈长言最近脾气好了不少,耐心也多了起来,这要是搁以前遇着这些做事儿不严谨的小家伙们,他非得指着鼻子把人骂哭不可。

  马跃填完了自己手里的表格,密密麻麻恨不得能翻过来在背面儿再写一遍,他凑过来问陆清河,“老陆,我看看你怎么填的。”

  结果发现陆清河一个字没写,便又喊着,“你干什么呢,万一一会儿沈队让咱交资料,你一个字儿没写,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取消你优秀警员的称号?”

  陆清河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想好写什么。”

  他们俩正说着话,忽然背后又传过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有一套折叠整齐的衣裳被压在了陆清河的桌面上。

  马跃抬头,他看见沈长言。

  “下过水之后记得洗个澡再换身衣服,不然容易感冒。”

  沈长言说完就走了,并未迟疑过半秒,马跃来不及看陆清河脸上的表情,他只是喊了一声。

  “沈队,快到饭点儿了,您今天中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不吃,有事儿。”

  “什么事儿啊,是不是得陪对象一块儿吃所以不管我们了?”

  马跃打着趣,他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总觉得沈长言今天状态不对劲,心情不好,情绪也很低落的缘故,所以就想找点儿话来哄他开心。

  没指望自己这张贱嘴能把沈长言给留下来,结果哪知道对方听见这声儿,脚下的步子一顿,竟还真止住了脚。

  “对了,我现在单身。”

  “啊?”

  “昨天晚上结束的关系,我心里也难受,请大家不要再拿这件事情来和我开玩笑。”

  “我去,什么情况啊这是。”马跃的声音渐小了些。

  他没想到自己能捅这个篓子,这时候看见沈长言走了,脑子里转悠了好半天,这才小声和陆清河嘟囔说,“我去,该不会是他爸不同意,所以逼沈队和人分手了吧,昨天晚上我看他非得让沈队送贺法医回家就该知道不对劲了,这老东西,棒打鸳鸯啊这是。”

  陆清河别过脸去没再说话,只是落在腿间的手指把裤腿边抠的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