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闹别扭的两个人都回头看向收银台那边,就见店长跟几个服务员围在一起,跟抱团似的。

  感受到两人的视线,几个人迅速放开彼此,整理仪容,冲着严泽封跟居安不好意思地笑笑。

  被这么一打岔,居安也不好继续跟严泽封算账,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靠近窗户那边往里坐了坐。尽量远离严泽封。

  赶又赶不走,只能自己躲着点了。

  咖啡屋的人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打扰到了客人,一个个也不再围成一堆说悄悄话,全都分散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店长坐在收银台的电脑后面,假装一本正经地在看账目,其实是狗狗祟祟地用余光在偷偷观察靠窗位置的客人。

  意识到那边有人看着后,两人的动作收敛了不少。只是依旧难掩两人之间的亲密。

  严泽封虽然没有继续挤过去挨着居安坐,但抓着居安手的动作却没有改变,甚至还抓的更紧了些,似乎生怕自己一松手老婆就没了。

  居安抽了抽,没抽出来,瞪他,“松开。”

  “不。”严泽封见他的手往胸口一贴,开始耍赖。

  居安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我想打你。”

  严泽封也不害怕,还故意头一歪,脑袋埋入居安的颈窝处蹭了蹭,跟只对着主人撒娇的狗狗一样,蹭的居安领口都乱了。

  “你打吧,反正我不松手,一辈子也不松。”

  “你给我起开!烦死了你!”居安被他蹭得心烦,又听他这么无赖的话,气得另一只手推着严泽封的脑袋,脚下没忍住冲着严泽封的小腿踹了一脚。

  居安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严泽封,想不通在自己没看到的时候,严泽封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能变得这么油腻?

  “严泽封,你到底吃错什么药了?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油腻啊?快给老子放开,我真的忍不住了!”

  严泽封表情微微一僵,听到他说忍不住眼睛又微微一亮,“忍不住什么?扑到我吗?”

  居安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忍不住弄死你!”

  严泽封:“……”

  “咳咳。”严泽封坐正身体,恢复一脸正经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居安皱眉,一言难尽地看着严泽封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这样?”

  严泽封摸了摸鼻子,神情略显尴尬,“我看别人这么跟女朋友说的时候,人女朋友都很高兴,我以为……”

  “严泽封,你脑子没问题吧?我是女的吗?”居安翻了个白眼。

  严泽封摇头。

  确实,对女孩子有用不一定对男孩子有用。

  就算对其他男孩子有用,那对居安估计也没有用。

  严泽封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居安好像确实很少对自己撒娇,也不太喜欢跟自己腻歪。

  这么一想,严泽封内心不由地一阵挫败。

  到底什么时候,他的安安才会对着自己彻底敞开心扉?

  ……

  两个人在咖啡屋里喝完了一杯咖啡,还是没有等到来接应两个人的人。

  服务员上前小声地问二人需不需要续杯,还特意表明续杯免费。

  想也知道咖啡屋怎么可能会有续杯免费的规矩,一看就是这家店的店长趁此机会给两个人白送呢。

  两人没有拒绝店长的好意,道了谢后,那边服务员很快重新送来两杯咖啡。制作的比前面那一杯还要好看,上面的拉花精致,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心思。

  严泽封轻笑一声,冲着服务员再次道了谢。

  服务员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回去后就抱着身边的同伴无声尖叫起来。

  居安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有点吃味,“你粉丝还真多,到哪儿都能遇到,哼。”

  严泽封好笑地摇摇头,没忍住伸手在他微微鼓起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我粉丝多有什么用?我还不是你的头号粉丝?”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居安伸手拍开严泽封的手,眼底却因为严泽封的话露出一抹窃喜跟得意。

  就是!

  你们喜欢严泽封有什么用?

  这狗男人只喜欢我!

  严泽封看着居安这副沾沾自喜的小模样,只觉得一阵心痒难耐。如果不是周围还有人看着,他一定已经忍不住把人揉进怀里。

  他家宝贝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不远处围观的几个人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又粉了不少,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跟自己有着同款激动。

  确认过眼神,是同道中人。

  “怎么还不来?这雨也一直不停,我们该不会要在这里坐一天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居安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这要是在家,他能坐在家里的小客厅里,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赏雨景,一天都不会觉得闷,也不嫌腻。

  但这不是在家,没有他抱习惯了的抱枕,也没有他的电脑跟五线谱,什么都没有,只有遥遥无期的等待。

  等待是这世界上最让他厌烦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看出居安眉眼间的不耐,严泽封轻轻握住居安的一只手,安抚道:“乖,再等一会儿,十分钟还不来,我们就去找店长借把伞先走。”

  居安抿紧嘴唇,没有回答,目光紧紧盯着外面的雨幕。

  又过了几分钟,外面的雨似乎有变小的趋势。

  严泽封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势,对盯着外面的雨景发呆的居安说了句:“我去个厕所。”

  见居安敷衍地点了下头,伸手揉了揉居安的头发,转身走向收银台那边。

  居安回头看了一眼,严泽封的背影在他眼中慢慢走远,最后消失在转弯处的洗手间里。

  居安深吸一口气,慢慢收回视线,转头继续盯着外面的雨景。

  只是盯着盯着,眼神渐渐恍惚起来。

  透过层层雨帘,严泽封刚才离去的背影突然就跟记忆中的某一帧重合。

  居安一直没有问过严泽封,当年为什么选择不告而别?

  他跟严泽封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从小一直斗到大,他什么都要跟严泽封争一争。

  幼儿园的时候,跟严泽封争小红花,还大打出手过,最后被双双叫家长。

  仔细想来,他跟严泽封之间的“斗争”似乎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从幼儿园开始,一路斗到高中。因为小时候打架被叫家长,还被各自家长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他们的斗争就变成了其他领域。

  从学习到体育,能比出个高下的都要比一比。唯独从来不打架,只除了在床上的时候。

  时隔多年终于能跟严泽封再肉搏胜负时,居安发现,几年不见,他已经彻底打不过严泽封。虽然严泽封从来不会伤到他,但他就是反抗不了。

  他也不禁会想,分开的那几年严泽封到底经历了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差距会突然拉开这么大的距离?

  只是每次想要问出口的时候,居安又刹了车。

  严泽封经历了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不告而别不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吗?

  时至今日,居安都没想通,既然不告而别为什么又突然回来?还跟他求婚,简直有病。

  有些事不能回忆,一回忆就是满地地|雷,一个不小心就连环引爆。

  居安闭了闭眼就,吐出一口浊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想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

  可问题是,人的理性有时候并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

  就比如此刻。

  回忆的阀门一旦被打开,就如同泄了闸的洪水,哪儿能那么容易堵上?

  严泽封当初的求婚他其实拒绝了,他对严泽封心有怨气当然不可能答应求婚。可严泽封的父母居然直接找上了他的父母,在他们两个人还在挣扎不休的时候,就一锤定音决定了他们的婚事。

  事后居安回家也闹过,要他父母去把婚事退了。他父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劝着他不要冲动。

  后来还是严泽封找到他,跟他打了个赌。两人以那一年的影帝宝座为赌约,如果严泽封拿到那一届的影帝奖杯,居安就同意结婚。反之则婚约取消。

  最后严泽封确实拿到了,居安向来愿赌服输。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严泽封会在获得影帝奖杯的当天,急吼吼地拉着他去领证。

  按照正常时间,颁奖典礼是在晚上,严泽封领完奖根本来不及带着他去领证,民政局早就下班了。

  只是居安实在没有料到,严泽封对于领证这件事执念这么深。他托了各种关系,提前确定了自己获奖的消息。然后不管不顾拉着他去民政局,赶在民政局下班前一分钟冲进了民政局。

  那天民政局的人被迫加了个小班。

  严泽封还差点因此错过颁奖典礼。

  居安当时就觉得严泽封脑子有病,就是个疯子。

  可是这个疯子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居安愿赌服输。而事实上,他跟严泽封的赌局中,输得更多的一直都是他。

  在感情这场赌局中,居安也从未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