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竹微微一笑。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越来越多的花开放了。
原本来看彩排的人就没几个，都是有节目表演的人，加上到时候现场放音乐、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表演上，低声讨论着正月十五食堂肯定会做元宵吃，但就不知道到时候是煮元宵还是炸元宵了。
可一声惊呼打断了他们的话题，众人的目光只是轻轻一瞥，就离不开舞台上的沈玉竹了。
她的手中，红的、白的、黄的、粉的……各种颜色的花开得十分绚烂，甚至还有一朵罕见的紫色百合。
哪怕是隔着这么远，都似乎闻到了一阵花香。
“我没眼花吧，这可是冬……啊不对，就算是到正月了，可天还是很冷，花是怎么开的呢？”
几个人交头接耳，讨论不出个缘由，只能问沈玉竹本人。
距离上次被秦牧野追问的无力招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沈玉竹这次当然是有备而来。
她轻轻一笑，说，“这个算是我的看家本领，要是被人学了去，我还怎么走江湖啊。”
这话倒是没什么错，大家也都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沈玉竹都这么说了，当然不会再腆着脸继续追问，只是好奇，“这花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玉竹还没说话，观众席就传出来一个声音，“什么江湖不江湖的，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不过就是些骗人的把戏罢了。”
“诶你这人，为什么这么说人家姑娘，再怎么说她也是为给志愿者表演节目的。”
“这里谁不是来表演节目的？”那说话的人不屑地哼了声，“你不也有个合唱吗？”
替沈玉竹说话的年轻人叫郭宇明，是临时组建的合唱队的一员，他其实和沈玉竹一样，是被拉来凑数的。
“我……你……”郭宇明是驻地的文书，笔杆子使得好，但嘴皮子不怎么利索，被他一句话就呛得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是秦牧野忽地站起身，从一群人里准确无误地揪出了说坏话的人。
“方元木，又是你。”
沈玉竹一瞧，这不是老熟人吗？
她冷笑一声，把怀里的花塞给郭宇明，快步上前，“怎么？上回在食堂还没长记性吗？想要把脸再丢一回？”
“你就是个泼妇，我不跟你说。”显然是上次的事儿给方元木留下了心理阴影，沈玉竹一靠近，他就瑟缩着身子后退了两步，想到这会儿礼堂里好几个领导都在，才又壮起胆子来。
“我都说了，你那些就是小把戏，还是封建残余，是该被抵制和打倒的，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拿出来表演。”
方元木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甚至下了判断，“你就应该被抓起来！”
他就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玉竹她一个连工作证都没有，在驻地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敢在这里动手。
可动手的不是沈玉竹，而是秦牧野。
谁也没想到，一旁冷淡不言语的男人会突然动手。
他一拳打上来，方元木直接一声惨叫，眼圈直接青了一片。
方元木当然不肯吃这个亏，下意识地张牙舞爪似的扑上来。
秦牧野一个抡铁锹，扛设备的人有把子力气，更何况他还受过专业的训练，方元木这种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
原本众人都在围观这场热闹，毕竟过年驻地太无聊了，一点儿新鲜事也没有，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不是热闹不热闹的事儿了，几个人急忙冲上去拉架。
他们拉的是手往前伸，脚在不停乱蹬的方元木，没办法，秦牧野实在太淡定了，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元木发癫，还抬手掸了掸身上的土。
舞台近处，孙主任正陪着刚到的董青山查看礼堂布置，还跟他介绍了刚才的节目。
“表演节目的这姑娘就是我跟您之前提过的小沈，沈玉竹同志。他哥哥叫沈玉峰，以前是尧山煤矿打工的临时工，那起矿难事故发生时，救了好几个人的命。”
董青山是地质研究所在雁归山驻地组织部的部长，和孙主任算是平级，但他年长些，又曾经是孙主任的领导，所以孙主任对他很尊敬。就连之前想让沈玉竹去垦荒食堂工作，也没有私自做主，而是和董青山打了招呼。
也是因为这样，先前董青山就已经听说了沈玉竹的身份，此刻看到她的表演，很是满意。
他评价道，“小姑娘家里遭遇不幸，但没有沉溺在痛苦里，反而养成了这样积极向上的风貌，是件好事，这也符合我们国家现阶段的情况，困难是暂时的，是过去的，人民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您说的对。”孙主任笑，又把沈玉竹正式表演的形式说了。
从董青山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对此很满意，还夸她有心意，有想法，知道感恩。
但就是在此时，他们看到了观众区的闹剧。
方元木被几个人架着，还不死心地想要攻击秦牧野。
“哎……那是谁啊，怎么能在这种场合打架？”董青山皱眉，“悦然啊，这次欢迎仪式是你提出来的，你也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不止是我，咱们所的其他部门也有同志会来看的，出现这种情况可就是大问题。”
孙主任本来是想借着这次欢迎仪式让所里重视一下驻地，没想到会闹出这种事情，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您放心，我马上就去处理，确保表演当天一定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刚才隔着老远，孙主任没看清人，一肚子的火要发，走到近前一看，秦牧野沈玉竹都在，还有个闻讯赶来的谢斌。
她还没说话，脑袋已经开始疼了。
“怎么回事？”
该处理的事情还是得处理，孙主任开口问。
方元木看到她，倒是安静了下来，没有再骂骂咧咧地，一听这话急忙回答，“孙主任，我报告，秦牧野打人，您看看，他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沈玉竹扑哧一声笑了，“你是小娃娃吗？怎么还喜欢告状，我家沈芊芊才五岁都知道，有句话叫恶人先告状。”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