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沈玉竹刚偷偷摸摸地问清楚郭宇明酒哪天能送到，这前脚刚进家门，就被秦牧野给逮了个正着。
“你干什么去了？”男人皱着眉问她。
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之前在黑市那回遇见了小偷，回来秦牧野将耳提面命地叮嘱她以后不许做这种冒险的事，要是知道了她跟别人一处投机倒把，肯定会不高兴。
“没干啥。就……”这还是两人熟悉之后，沈玉竹头一回当着秦牧野的面儿扯谎，心虚得不得了，“就有几个专业问题请教了一下小郭文书。”
“专业问题？”秦牧野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没说实话，心里头更不是滋味了，冷着脸说，“什么专业问题？关于金矿的？那你应该问我才对。”
这倒不是秦牧野自夸，雁归山金矿本来就是他在勘探过程中发现的，又从头到尾参与了整个矿脉图的绘制，矿物样本的研究分析，乃至于驻地建立之后，他也是第一批驻扎在这里的勘探队员，论对金矿的熟悉程度，整个驻地都找不出比他更厉害的。
他言语冷静，表情似乎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可不知怎么回事，沈玉竹却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要不怎么说人不能撒谎呢，这说了一个谎，就得各种小心翼翼地编瞎话，生怕露馅儿了。
沈玉竹一时半刻还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可秦牧野目光如炬，她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就……跟金矿关系不大……就是……”
人在危急时刻总能想出办法来，比如此刻，沈玉竹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就是上次小郭文书给我们食堂画的那宣传画不错，我就想着让他帮我画幅画。”
“画画？画什么？画你？”秦牧野一连三个问题，没等沈玉竹回答，他脸上已经流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这事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沈玉竹见他信了，松了口气，反客为主地反问了起来，“上次你还夸小郭同志画的披萨栩栩如生呢。”
“我那是……”秦牧野顿了顿，语气强硬道：“反正不行，他画你，这要是传出去，算是个什么事儿。”
“秦牧野，你咋还是个老古板呢？现在可是新社会了。”沈玉竹逗了逗他，才笑着说，“不是画我，我想让他给芊芊画张画像。”
如果说刚才脑海中瞬间闪现出来的念头是为了搪塞秦牧野的话，那此刻，沈玉竹是真的想请郭宇明给沈芊芊画张画像了。
“小丫头说是叫六岁了，但长这么大，还没一张属于自己的照片呢。”沈玉竹笑，“刚好下个月月底是芊芊的生日，我打算把这幅画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她。”
这回轮到秦牧野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留下沈玉竹一个人在院子里挠头。
独自待在房间里的秦牧野翻看着自己的野外作业记录，想要将最近的发现汇总到一起，可他拿着笔许久，也没能写下一个字。
刚才，是他又冲动了。
就像是谢斌说的，每次沈玉竹一有什么事，他就特别的上心。秦牧野对外的解释是说沈玉竹带着小侄女在驻地生活不容易，她哥哥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才会这么照顾。
可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
答案，秦牧野心里清楚。
可是他不知道，沈玉竹有没有猜到。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会是什么想法……
此刻的秦牧野，又哪里还有平时工作中的雷厉风行，活脱脱一个为情所困的普通男人，若是这副模样给他手底下那些队员们瞧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呢。
转眼又过了几天，垦荒队已经开垦出大片荒地，此前种下的黄豆、绿豆、红豆等各种豆子已经冒出嫩芽，而眼下，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播种，这次种的是红薯。
其实按说如今缺粮，开垦出来的荒地种小麦玉米这样的主要口粮是最合适的，无奈雁归山地处北方，种的是冬小麦，要赶在10月底之前种下，而玉米则是要等到夏天。
偏偏开垦荒地也需要时间，所以才成了如今的情况。
沈玉竹听说，因为大面积垦荒，上头还专门派了农业部门的领导来指导工作，这种豆子和红薯的决定，就是他下的。
如今在平原地带，倒是有用拖拉机耕地的，但在山里头，还是以人力为主。这两天正是红薯种植的关键时刻，除了个别有紧急工作任务在身的同志，驻地的其他人都被召集起来去帮着种地了，就连西区食堂也只剩下三个人了。
沈玉竹没去，主要是因为她负责解决所有下地干活人员的吃饭问题，李民生和张晓佳则留下来给她打下手。
这天晌午，沈玉竹将已经准备好的饭菜装到车上，招呼道，“走吧，咱们这会儿过去，刚好赶上开饭的时间。”
蒸好的玉米面馍馍被捡拾到原本用来装面粉的袋子里，李民生和张晓佳合力将其放到车上，前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应了声，“走，我在前头拉车，你跟晓佳在后头看着些，别让馍馍给掉下来了。”
“有我在，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张晓佳笑了句，催促他快些走，怕误了大伙儿开饭的时间。
垦荒队的工作地点距离食堂是有些距离的，走过去少说也得十几分钟。
沈玉竹看着驻地比她刚来时似乎又扩大了许多，越来越像上辈子末世生存基地的建设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难道……这些人是要扎根在这里生活吗？
“差不多吧。反正雁归山金矿的事儿已经报道出去了，后续规划也不算秘密，跟你说说也没事。”秦牧野咬了一口玉米面馍，同她解释，“你知道雁归山金矿是迄今为止我国发现面积最大、深度最深的金矿床吗？”
之前谢斌和郭宇明讨论地质报宣传的时候，沈玉竹听他们说过，于是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所以呢？”
“那你觉得这个金矿多久会开采完？”秦牧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