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忙于学业，暂不娶亲。”宋谦连连拒着，想抽身逃出这里，赶紧出去。
“先成家再立业，这才是道理……”
“是啊，公子先想好了……”
“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咱们先熟络熟络……………”
………………
一堆人不依不饶，继续围着宋谦，嚷嚷着自家财力和女儿的好处，场面堵的水泄不通。
几个熟识的书生早就被推到远处，差点跌倒在地上。他们常年埋头读书，身子骨不够硬，怎么也挤不回去。
江凌反应过来，一撩袖子，仗着个子矮些，抡着拳头就挤进去，奋力拉着宋谦，两人一起往外挤。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还当街抢人，再不放开，我去拿刀砍人了啊！”江凌嗷嗷喊着，声音响彻四周。
………………
“停下！”严澈之喊着，自己驾马停在原地，望向发榜处。
严澈之去郊外待了五六日，今日终于得了旨意能回来，便赶快和侍卫们换了常服，一早就驾马出来，正巧经过这放榜处，人群拥挤，马匹都停在原地，怎么都过不去。
严澈之不愿强赶百姓，没得会留下话柄，便命众人停在原地侯着。
等了半晌儿，见人群没动静，严澈之便命余下的侍卫先回府禀报平安，自己则带着长风继续等着，准备去皇宫复命。
“你个哈板儿，放开老子嘞，堵你个仙人板板，龟儿子！！”
江凌的声音愈发大起来，不由自主的冒出骂声来，众人也听不懂，纷纷闻声去看。
严澈之听声音耳熟，便随意瞥过去，正巧看见江凌拉着宋谦从人堆里挤出来，那些富户见追不上，又听不懂这些方言，便去围堵别的举子，抢着要把自家女儿嫁给他们。
………………
宋谦拉了半天，才挡住江凌，没叫他去继续骂人，把他拖出去。
两人只顾着加快脚步回旅店，自是没往旁边瞧，没看见小将军和长风两人。
严澈之一见到宋谦，眼神就陡然冷下来，长风挨得近，只觉得身上弥漫起一股子寒意了，忍不住策马往一旁靠了靠。
“长风。”严澈之突然开口。
“是！”
“你去瞧瞧红榜，看宋谦中了没。”
长风呼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不是叫他去跟踪或解决宋谦，不然可就麻烦了。
“是。”
见小将军又斜眼瞥他，长风忙答应着下马，奋力挤进人群里，离近了去看。
心里又暗暗腹诽了一通，‘肯定是中了啊，不然那群富户商人怎么会这么急得拦住他，要他做女婿。”
没办法，不得抗令，长风还是努力往前凑，一个堂堂小将军贴身侍卫被迫拥堵进去，被一群青年妇孺挤得东倒西歪，腰上的佩剑都差点被挤掉。
不过宋谦的名字在前头，长风很快看到，拿手指指到那点点，看清楚了准备回去复命。
结果还没等彻底走出去，就被一个穿着浑身金光闪闪的富户抓住了肩膀:“这位小兄弟，你这是榜上高中第几名啊？”
“啊？我替人看的，我哪能去考科举？”长风呵呵回着，忍住把那人掀翻到地上的冲动，着急忙慌撇下富户，飞奔回去，后头又传来声音:
“那那位兄弟高中第几？可有婚配？”
长风只当没看见，迅速跑回原地，翻身上马，向严澈之禀报:
“小将军，宋谦进了二甲二十三名。”
后头又悄声嘟囔一嘴:“确实是难得，第一次科举就考到榜，名次也高。”
只是严澈之耳力好，依旧听到这句话，脸又沉降下来。
“快走！”严澈之策马离开，很快便跑出一段路去，长风这次看见前面人群已经散开，连忙架着马追上去。
街道依旧热热闹闹，满街的张灯结彩，红灿灿一片。
……………………
府里得到消息，都赶快准备起来，各个院子里都抓紧准备接风。
晴秋院里也是，小厨房早早买好了菜，准备将小将军爱吃的都做一遍，解解这出门之苦。
这些事儿不必宋若若动手，她便闲下来，照旧浇浇花看看鱼，能打发时间便好。
院子总能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放鞭炮的声音，还掺杂着一些欢呼祝贺声，虽听不清楚，但也能知道是有人在庆祝什么。
“长安，今儿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外头这么吵嚷。”宋若若遮着额头，抬脸望向外面，听听外面的声儿。
长安心里自是知道外头的事的，但想到宋谦，便犹犹豫豫说不出来。
“怎了？你也不知道？”
长安生怕宋若若叫旁人去打听，忙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大概，大概是外头有哪家在娶亲，所以，所以格外热闹些。”
长安还是不太善于说谎，这套说辞虽是合理，但长安脸上满是心虚，转着脸不敢看宋若若。
宋若若脑子细想一番，思索一下最近的日子，心里灵光一闪，明白了缘由，遂抿着嘴不再多问。
长安只想着终于搪塞过去，心里长呼一口气，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儿。
………………
严澈之去了宫里待了一个时辰，讲完公事，圣上再次提起赐妾，严澈之不再坚持，没再提收回成命等事儿。
圣上果然脸色好了几分，没再多留严澈之，就这样放他回府。
严澈之骑马骑了一两个时辰，灰扑扑的回到府里，先是去书房换了身干净衣裳，再去前院见过老侯爷，谈了几句话。
已经过了午膳时分，张嬷嬷要留严澈之吃饭，老侯爷则做主叫严澈之回去，先把事儿说妥当。
严澈之不推辞，迫不及待的告辞，快步回了晴秋院。
宋若若也没吃饭，命人扣好了放桌上保温，自己则将书盖在脸上，昏昏沉沉的打着哈欠。
长安走到门口等着，见严澈之回来，忙上前迎他，顺便说了今日宋若若问起的事儿。
“你讲了？”严澈之顿住脚步问道。
“没有没有，属下搪塞过去了，还是小将军自己抉择，看看是否告诉姨娘。”长安忙摇头，接过严澈之手上的佩剑。
“嗯，你们在外头侯着吧。”严澈之加快脚步，朝屋里走去。
“是。”长安答应着，长风趁机去了厨房，吃点小厨房多留下来的饭食，狠灌一肚子凉水解渴。
严澈之走到门口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进屋门，迎头和春桃撞了个满面。
“呀！小将军回来了。”春桃惊呼，脸上俱是喜悦，回头望向宋若若。
宋若若听见声音，抬起脸来看，眼眸惺忪朦胧，定定看着严澈之。
严澈之心里无奈，往前凑凑，坐到宋若若身边，贴了贴:“等很久了吧。”
“嗯，都饿了。”宋若若轻声回道，嗓音有些许沙哑。
丫鬟们听了，不等主子们吩咐，就立马动身备好了一应物品，不过半盏茶功夫，两人就面对面坐下开来。
饭菜又热过一次，倒还温和。严澈之伸筷子夹了块醋蒸鱼放进宋若若碗里，静静看着宋若若夹起吃下。
“你们下去侯着。”严澈之吩咐。
“是。”众人应声离开，屋里徒留两人一块吃饭。
“小将军快吃啊。”宋若若见严澈之不动，忍不住劝道，又夹了块清蒸鸡给严澈之。
严澈之拿筷子轻轻捣着那块嫩鸡肉，迟迟不动筷子，犹豫着不开口。
“小将军，答应吧，我也懂其中的缘由，别和圣上贵妃作对，否则没有半点好处。”宋若若主动开口，喉咙有些发涩。
“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严澈之坐过来，手掌覆上宋若若的手背，焦急问道。
宋若若长呼一口气，反问:“就算没人和我说，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圣上若是真坚决不退，侯府又能怎样呢？”
严澈之哑口无言，宋若若眼睛亮晶晶的，又开口，
“再说了，让她们进府又能怎样，不过是多几个人，院子里还能热闹些，挺好的。”
宋若若身子有些累，瘫倒在严澈之怀里，将头埋进他肩窝。
“是我对不住你，没办法……”严澈之抱住严澈之，轻声呢喃。
宋若若偷偷蹭掉眼角泪花，埋在严澈之怀里不肯离开，两人紧紧搂着。
“对不住……”又一声轻吟……
………………
久久没消息的侯府又有了新鲜事儿，圣上与贵妃做主，赐了两个官家女儿给小将军做妾，还赏了百两黄金，几十匹布，真真是无上荣耀。
周围百姓都不置可否，小将军只一妻一妾，原本的通房丫鬟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儿，被撵回家去。
唯一的妾还怀了孕，早就该纳妾了，只不过圣上亲赐自然是更尊贵些。
权贵男子三妻四妾不是什么罕见事，有的妾室都达到十几几十个，塞满院，没什么人对此事有异议。
“呸，这些达官贵人们就知三妻四妾，成天不务正业还能享受这些荣华富贵，真是世道不平整。”
江凌吐了口石榴籽，嘴上不停埋怨，
“一个个妾室抬进府里，也不怕累死，前些天还硬来咱们这儿搜了一番，真是仗势欺人。”
宋谦在一旁收拾东西，准备不久后的殿试，并不答话。
今年圣上赏识才子，特意提前殿试时间，许多举子们只好暂时不去赴宴，赶紧忙活起殿试的文章来。
宋谦收拾着书本行囊，眸光闪烁，深不见底。看書溂
……………………
赐给严澈之做妾的两个姑娘，一位是李若昕的堂庶妹李妍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贵妃这是铁了心给侯府安眼线。
另一个是齐太保家的二姑娘齐柳，也是位庶女，那日嫡母去宫里赴宴，顺手把她带去，这才被李贵妃看见，也当个陪衬，顺手塞进严澈之院里，好使得李妍妍别太瞩目。
两人定于殿试后一天从后门进院，也算是沾沾喜气。
侯府里象征性的挂上几张红绸子和喜花，给两人专门又开出来个小院子，以前是养花的，老侯爷就随意取了个俗气名字【繁花堂】。
毕竟是皇室所赐亲事，自然不能过于寒酸，侯府便给朝中的大臣发了帖子，做了场宴会席面。
严澈之着是一身嫩红色月华锦衫迎客，陪着喝两杯酒，两个妾室都穿一身粉色喜服，由张嬷嬷引着进院。
昨日殿试严澈之也在朝上瞧了一瞧，一甲前三人纷纷上前答话，读诵自己所念文章。严澈之细看，这三日怕都是当朝官员的亲戚好友。
严澈之懒得管这个闲事，继续往下看。宋谦虽名次不是很高，但胜在相貌堂堂，气质斐然，便被圣上抽中应答。
因答得尚可，到最后给新科进士分官职时，宋谦得了个八品监丞，赐钱二十万，放了外任。
若是做得好，两三年便能升职，不日说不准还能入朝为官。
这个结果也是严澈之满意的，严澈之悄悄走了个后门，叫负责这块的官员将宋谦放去了泉州，离得汴京远远的，办妥这事儿，严澈之的心不由得放下大半，只是心里有点发虚。
…………
严澈之怕熏着宋若若，喝了两杯酒便不再多喝，对外只说是伤口留下后遗症状。既然这样了，旁人自然也不敢多敬他酒，老侯爷为了解围，倒是多喝了两杯。
前院办着宴，热热闹闹的，后院倒是一如往常的安静。
宋若若院里没有丝毫改变，不过圣上赏的那些好布料，大多都进了宋若若院里，一下子又做了不少衣裳，还留下一些预备给未来的小公子或小姑娘用。
宋若若前一晚上还笑嘻嘻跟雪莲埋在钱堆里，细细数着钱，看着旁人送来的金银财宝，只感觉自己发了大财。
宋若若还开着玩笑，叫严澈之多迎几个妾回来，以后几辈子都不愁吃喝。
哪知道就因这样，严澈之缩到一旁生闷气，宋若若搂着他哄了好半晌才行。
小将军怎么越来越像孩子了，宋若若很是无奈。
这会儿院子里没啥人，许多侍卫被调去外院看着，只留三四个侍卫守着院子，宋若若来了心思，蹑手蹑脚溜去门口，想出去看看。
………………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