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耿静晗第一次参加家宴。
后院出席的有福晋那拉氏，侧福晋李氏、格格宋氏、武氏、钮祜禄氏，侍妾方氏、赵氏、许氏、施氏。
加上耿静晗正好十个。
根据原主的记忆，从前这几个侍妾连家宴都不能参加的，但这次那拉氏却把她们都给叫上了。
耿静晗看着几个容颜黯淡的侍妾，即便她们精心妆扮一番，也缺少了一股年轻人的精气神。
二十左右正是如花年纪，但在古代这豆蔻年华便可嫁人生子的年代里，却已过了花期。
耿静晗心里暗惊，这几个无宠无地位的侍妾黯淡消沉，如缺少了雨露滋润的花蔫头耷脑的。
只有看着胤禛的目光，才露出几分的期盼和光亮。
宋氏武氏钮祜禄氏还好，至少她们还有格格的名份在，侍妾被困在后苑，胤禛不踏足，那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们甚至连去正院请安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出府了。
如果主母不慈，妾侍使绊子，还有看人下菜的奴才，那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的。
这一刻，耿静晗更清晰的认识到，她不能失宠，就算失宠了，她也有孩子和稳固的地位。
不然这后宅这四方天的日子，太难熬了。
一张长长的大桌子，胤禛坐主位，左边是那拉氏和弘晖，右边是李氏和她的孩子，还有宋氏武氏及一位侍妾。
耿静晗坐在弘晖之下，依次往下是钮祜禄氏和三位侍妾。
因为孩子还小，所以都和大人拼桌，那拉氏和李氏对此很满意。
其他妾侍也觉得这样好，若是小张的桌子，她们就不能和爷同桌而食了。
桌上没有什么孕妇不能吃的，那拉氏确实用了心了，只是这么多菜一齐上，再好的味道冷了都欠佳。
大家吃着，她干看着也不行，耿静晗象征性的浅尝，不敢多食。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的无声无息，那拉氏和李氏几番欲言又止，都在胤禛生人勿近、拒绝交谈的冷脸中闭了嘴。
耿静晗觉得这家宴也是吃的压抑，一点气氛都没有。
连小孩子都知道看大人的脸色不敢开口说话。
只有未满周岁的弘时哇哇大哭，李氏低声斥责着奶娘不会照顾，把弘时抱过来哄着。
胤禛的目光落在李氏的身上，带着探究之色。
那拉氏见此，伸手掐了旁边的弘晖一把，弘晖吃痛的轻呼一声，胤禛关心道：“怎么了？”
弘晖看了那拉氏一眼，才回道：“晖儿差点呛到了。”
那拉氏一脸慈爱地拍拍弘晖的背，“慢点吃。”
说着端起碗来喂弘晖。
“额涅，晖儿自己能吃。”
弘晖八岁了，从前生病没办法都是奴才喂他吃的，身子好了之后，到海棠院，耿静晗教他自己吃。
要是太远了，奴才会帮他夹菜，但吃到嘴里的，他已经不用喂了。
可那拉氏正要表现母爱的时候，哪里容得儿子拒绝。
胤禛就有些看不惯了，“慈母多败儿，弘晖都八岁了，自己能吃不用喂。”
李氏讥笑，“弘昀都可以自己吃了，大阿哥金尊玉贵，福晋哪里舍得大阿哥动手。”
那拉氏瞥了一眼李氏，皮笑肉不笑道，“弘昀体弱多病，李妹妹倒是舍得，孩子多了，就不心疼了。”
李氏正要反唇相讥，胤禛低喝：“行了，吃饱了就散吧。”
说着走过来扶起耿静晗离去。
耿静晗登时如芒在背，但也挺直了背脊随着胤禛离开。
那拉氏和李氏也带着孩子离开，妾侍们散去，奴才们收拾着残羹冷炙。
“你在前院这么久，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那拉氏心里失望，自己的儿子太木了，没有李氏的儿子机灵。
弘晖不解，“额涅，先生都有夸晖儿功课做的好。”
“邬先生就只教你一个人，他不夸你夸谁，功课做的好，额涅也高兴，可你是嫡长子，你要学会往你阿玛那里用心啊。”
那拉氏心里急，不说李氏的几个孩子，就是耿氏那一胎，爷如此重视，等生出来，还不得捧上天了。
到时候弘晖都得靠边站了。看書喇
“阿玛对晖儿很好啊。”
弘晖现在挺满足的，阿玛每天早晚都会关心他的功课，平时也会跟她一起吃饭，他觉得这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你这孩子就是不开窍，你再不机灵一些，到时候耿氏生了儿子，你阿玛就不喜欢你了。”
那拉氏的话一出，弘晖一呆，“怎么会，额涅不是说晖儿是阿玛的嫡长子，阿玛最看重弘晖，以后晖儿继承阿玛的爵位吗？”
别看弘晖还小，但皇家的孩子早熟，耳熏目染，该懂的都懂。
更不说，那拉氏也是这么告诉儿子的。
“爵位该是你的跑不了，你现在身子好了，你阿玛封了郡王，很快就给你请封世子了。但额涅希望你学会讨你阿玛喜欢，只有你阿玛喜欢你，我们母子才能好。”
那拉氏说到这里，又低声道：“你喜欢弟弟妹妹，额涅给你生一母同胞的不是更亲更好吗，何必指望着耿氏肚子里的。”
“额涅不是说生了晖儿伤了身子……。”
弘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拉氏打断了，“你都八岁了，额涅也早养好了身子，你争气一些，你阿玛喜欢你，多来丹霞院，额涅就能给我生多几个弟弟妹妹。”
……
母子俩走远，耿静晗和胤禛定定地站在阴暗之处，许久，胤禛才道：“明儿一早，晗儿和爷去庄子上住一阵子吧。”
耿静晗眼睛一亮，“好啊。”
终于能出府了，还是去庄子，耿静晗心情瞬间飞扬起来。
胤禛又加了一句，“弘晖也去。”
“好啊。”
耿静晗想到刚刚那拉氏和弘晖的话，心里叹了口气，那拉氏就是想和儿子说悄悄话也得避着点人啊，这被人听去了，多不好。
更不说还是被胤禛本人给听到了。
而且那话她听了也不舒服，那拉氏这般教儿子，明显跟胤禛的教养方式背道而驰。
要不是耿静晗在身边，胤禛就出声阻止那拉氏开口了。
这会胤禛也打定主意，弘晖一定不能再让那拉氏教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