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从前的过往我很早就一清二楚了，那天在死亡谷，也就是我们初次见面的玄门崖，我便知道你就是我娘亲身边的小侍女。”
那天？
晴烟只觉得恍然隔世而已。
因为那天的事情，她虽然记忆犹新，却强制自己永远也不要记起来。
某一天的深夜，她伺候完冷千羽睡下。
精疲力尽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烛火通明的房间突然变的昏暗。
熟悉的味道渐渐逼近。
她没有回头。
那是因为身后的那个人狠狠按着她的头。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但是现如今我要吩咐你一件事情，你务必去做。”
晴烟点了头。
这么多年，只要是有什么事情这个人总是会找自己。
起初晴烟以为这个人是自己身边的人，可是观察了这么久，却始终抓不到蛛丝马迹。
慢慢地，等时间长了，她也就不在乎这个人是谁。
“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问。
更享受着来自于男人身上的松柏汁的味道。
“你的主子，从前是在死亡谷小住的，我要她的一双儿女。”
“不可以！”
晴烟立刻拒绝。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这样做，可是小姐对我很好，甚至还与我姐妹相称，我永远不可能背叛她。”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背叛我了？”
男人冷哼。
晴烟连忙解释。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颤抖的声音让她有些说不出话来，晴烟镇定了半晌才说。
“去死亡谷做什么？”
男人说。
“杀了那里面所有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女儿和儿子。”
“不！”
晴烟再也忍不住了。
多年来，所有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唯独这一件事情不行。
且不说在冷千羽的心中晴烟是什么位置。
只看平日里她对自己的颇有照顾，就足够证明冷千羽对自己的关爱。
她感恩，所以不愿意这样做。
而男人却不急不闹。
甚至抓住她衣裳的手都开始逐渐松散下来。
“罢了。”
他叹了口气。
“养了你这么长时间，注定是没有用的，要知道现在，当初把你饿死了多好。”
不知道为什么，晴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竟然非常不是滋味儿。
很小很小的时候，当自己即将饿死在路边的时候，是这个人救了自己。
还把她送到将军府这么好的地方当差。
她不能忘恩负义。
可又不想做将军府的白眼狼。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先前只是让我来打探消息而已，我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你了，将军府的一切事情我都透露了给你，上海小姐的事情我是真的做不出来。”
“好啊，那我就等着去死好了。”
“什么？”
晴烟刚要转过头去，那个人便死死地按住了她的头。
“我跟你说过，在事情没有做完之前你是不配见到我的。”
“可是！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冷千羽和身后的这个男人无论是少了谁，她都是心如刀绞。
虽然晴烟并没有见到这个所谓的恩人。
可骨子里的倔强告诉她，有恩报恩这四个字，是多么的至关重要。
“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能记得住我的死活。”
男人有些嘲讽。
“如果不铲除掉冷千羽和她的一双儿女，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从那以后，晴烟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从前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晴烟，一时间没有了人生的方向。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这个男人高兴。
男人一高兴，就会频繁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直到三个月以后，她仍是没有消息时。
晴烟才笃定了自己的选择。
没有关系。
即便是真的死了，她也会追随左右。
有什么事情，就让这个世界惩罚她好了。
思绪回到当下。
七七的质问只会让晴烟慌乱。
可平息了心中的慌乱，她倒是说。
“七七，你既然知道那个人是我，必然是知道我没有杀人之心的，请你原谅我好吗？”
“可是你已经开始做伤害我的事情了啊。”
七七奶声奶气道。
“刚刚如果不是我睁开了眼睛，你是不是就会把我活生生给掐死？你不想看见惨绝人寰的画面，必然是要用东西遮盖起来的。可是你的良心安了，其他的地方会安吗？”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晴烟愣了半晌，突然哭了起来。
“哭，只会打草惊蛇，如果你不哭我还能告诉你解决方法。”
人心是肉长的。
七七深深滴懂得这个道理。
晴烟并不是个坏人，她只是被别人蒙蔽了双眼。
“你那天救了我，还示意我在玄门崖藏身时，我便知道你是个好人。原先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现如今看见了你我便更加肯定了。”
晴烟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奇怪。
明明七七才是孩子。
七七拖着孱弱的身子，爬了起来。
软糯的手抓住了她的手。
“死亡谷已经遭受过重创，短时间内不能在出事了。即便是要出事，也要等到你们离开，我不想让娘亲看到我死去的样子。”
这个孩子格外通透。
反倒是让晴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晴烟问道。
七七突然笑了起来。
反倒是一副大无畏的模样。
“反正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我知道我活不过六岁。”
她伸出一个巴掌，将每一根手指都伸得直直的。
“今年我已经五岁了，我知道我的身体马上就要垮掉，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让我在乎的人能够安好。即便是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如今也要承受了。算我求求你，不要让我的娘亲知道真相好吗？”
她明明是个孩子。
却像个大人一样思虑周全。
母子连心，想必冷千羽也是这样想的。
这一刻，晴烟充满了负罪感。
她承认，她靠近冷千羽的确有目的。
因为那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说，只有冷千羽死了她才能活。
可是随着时间的变迁，将军府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刻在晴烟的骨头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