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穿越重生>做个驸马太难了>第一卷 新婚燕尔假恩爱 第二章 马厩
    “真是受够了这一路!风风雨雨就算了,还要住狗窝!”

    “公主息怒... ...还有三日就能到帝都了... ...”

    “什么?!还有三日!本公主一刻都不想待!烦死了!都怪那个畜生,父母忌日偏偏这个时候,真是早不死晚不死!非给人添麻烦!还有你,侍女都当不好,真是个废物!滚出去候着!”

    “... ...喏”

    伴着一道咯吱关门声,隔壁房间可算静了下来。

    满脸自闭的薛君忧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深邃的黑暗,已经不知不觉撑满了整个屋子,黑漆漆占据每个角落。

    他掀开被子走下生硬的木床,用火折子点燃放在桌上的油灯,微弱且摇曳的火光很快驱散了些许黑暗。

    “真是吃了金坷垃的泼妇... ...这年头谁要娶个公主,那可真是个天大的怨种啊。”

    正是深深雨夜,窗外遮天蔽月,狂风怒号,连连绵绵的梅雨一下就是整天整夜,从未间断。再听那窗外渐重的滴滴答答声,许是那雨到晚下的更紧了。

    薛君忧心里有些酸楚,披上袍子,提起油灯。扯了一件薄毯挎在胳膊上走出去。

    果然,昏暗暗走廊里,那侍女还是单薄站在房门前,纤瘦的身子骨儿止不住阴风摧残,正瑟瑟发抖。

    开门的瞬间,那侍女也看到了他,目光由最先的警惕变为柔软。

    薛君忧也没说话,走到离她不足三四步的距离,抬手把胳膊上的薄毯给她。

    侍女呆滞了几秒,但还是伸出一只手背紫青鼓起的素手将那薄毯捧在怀里,眨了眨水润润眼睛:“谢公... ...”

    见她正要开口,薛君忧立刻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她身后。

    侍女立刻会意,改成双手合十,冲他无声鞠躬,露出感激地俏嫩笑靥。

    这侍女有一张鹅蛋脸儿,上面还有双极有灵气的杏眼,眯眼笑起来就像只小圆脸白狐狸,可可爱爱。

    薛君忧以微笑给予回复,转身回屋间,还不忘在心里暗暗道上一声。

    “真是可惜了... ...”

    回屋后,薛君忧放下油灯,又坐回了桌子后。

    自打那位公主住进来,骂骂咧咧了几个时辰。这一停下来,只剩下窗外那呼呼阴风,反而静的更睡不着。

    倒也不能全怪那泼妇公主,薛君忧从小时候起就常常失眠,只要刚开始没睡着,之后也就跟着睡不着。

    这个毛病,还要从他在襁褓时说起。

    没错,某种意义上,薛君忧并非普通人,他打出生起就带着前世记忆,因而也能记得住幼儿时发生的所有事。

    尤其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全家惨遭杀害的事情。

    二十年前,皇帝靠弑兄弑弟,圈禁先帝取得皇位,熵国朝野开始动荡。

    彼时朝堂奸佞还未尽数肃清,边境又生战乱。

    北边的羌狄、南边的蛮夷、西边的戎族骑兵,还有大海东面的溟国人。

    这其中当属住在海东面,以海之子自称的溟国倭寇闹得最凶。

    他们身材矮小,心性却无比歹毒狠辣,当时勾结北羌狄的各个草原部落,借道直入熵国北州,十天攻取五郡三十六县,史称东溟之乱。

    那个时候,薛君忧的亲生父母就住在第一座被溟国倭寇踏平的郡城里。

    那群丧尽天良的溟国人入城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屠城的战火整整烧了五天五夜。

    原本住着一万多人口的城池,不说活人,十几条街都凑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那时候的街上,可谓虫蛆遍地生,野狗食死肉。

    当年还在襁褓中的薛君忧,就是在生母怀里目睹这一切的,他们一家四口全靠白天住地窖,夜晚在街上拾荒为生,因为营养不够,生母只得靠血水进行哺乳。

    有心却说不出话的薛君忧喝过全家每个人的血,并清楚记得那是何种难忘的滋味。

    城破的第三十七天,他们家在挖野树根的时候遇到了薛家,父母心善,让薛家一起躲进地窖,却也因此遭遇了杀身之祸。

    薛家那时便是大富商,溟国人特地派了一支骑兵抓捕他们,当得知了薛家所在后,开始在废城中挨家挨户进行翻地式搜索。

    当夜,薛君忧的姐姐因掩护薛家二哥惨死在那群溟国人手里,见到自己女儿被糟蹋并惨死全过程的生父生母心如死灰,次日将他托付给薛家后,就在外面锁死了地窖去寻仇。

    后来,薛君忧在和薛家获救后,在废城城头上看到了父母正被秃鹫叮啄的头颅... ...

    自那以后,薛君忧每每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当年那一段段惨绝人寰的画面。

    为了能让自己心安,也为了能让死去的生父母一家瞑目,他这二十年做梦都想把溟国人绝族绝根!

    可梦终究是梦,单单凭他现在的商人身份,考取功名都费劲,何况还是拥有那种皇帝或是太尉大将军才有的军事话语权。

    想到这里,薛君忧的思绪更乱了:“唉,那老头说我此时下山,只要照着他的话做,就能仕途稳健,难不成是要我去拍公主的马屁?倒也是个法。”

    薛君忧收回思绪,抬头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心里又升起万般情愁。

    深深冷夜,最是难抵思亲之愁。

    “嗒嗒嗒——”窗上突然传出急切雨落声,薛君忧起身走向窗边,雨下的更大了。

    未来得及发出感叹,咔嚓一道闪光骤现,照亮了眼前银针雨滴,也照亮了远方一片片摇曳树林。

    紧接着,轰隆隆的巨响在整个漆黑夜空中炸开,如天塌地陷般引出呼啸厉风与几道电闪雷鸣。

    遇风遇雷... ...仕途可稳。

    看着眼前一番犹如人间末日的景象,薛君忧心里遂起一阵欢喜,回身穿戴上早已备好的蓑衣斗笠,便匆匆开门朝马厩奔去。

    ... ...

    走出客栈,道道闪电照亮眼前泥泞土路,如针般的雨点打在蓑衣上,在身上沙沙作响,身后还伴着道道惊雷闪电。

    薛君忧没头没脑走了会儿,天上只剩最后一轮轰隆隆雷声,随即便是黑夜中的瓢泼大雨。

    “黑漆漆的到哪找驴... ...可恨自己没文化,穿越了也造不出来个手电筒!”

    薛君忧停了一会儿,在白天记忆里寻找老爷子带自己去马厩的方位,堪堪十几秒,他拖着阴冷的身躯朝记忆里的地方寻去。顺势还把袖中备好的匕首掏了出来。

    那老头说过,遇风遇雷,马厩抚驴,好歹也跟了老头十年,这其中的抚字,怎么想也不是单纯抚摸那么简单... ...

    “啊——呃——啊——呃!”

    又走了一段路,夜下隐隐可见的长长棚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受惊之声,叫声十分急促,却是没听到其它猛兽的声音。

    那头小毛驴是老头送给他的,这一路走过来,一直都通人性,绝不会因为一阵雷雨就受惊狂叫。

    想到这里,薛君忧心中突然警惕起来,深呼吸一口,紧紧攥着手中匕首,在雨夜快步走了上去。

    就在眼前一间茅草棚依稀可见时,薛君忧又刻意放慢了脚步,静心熟悉周围的风声,雨声,然后更加警惕地朝最里头摸索前进。

    约莫着距离尽头还有十来步的时候,刚要出手的薛君忧突然愣住,竟看到了从未预想过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