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先生，你好！”穆凌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摆出的架势看起来就很不好接近，声音也是低沉浑厚，不怒自威。
温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又不会说话，只能鞠躬。
“别紧张，你先坐。”穆凌示意温言坐下，近距离打量这个人，长了张让人踏实的脸，眼角眉梢透露出一股天然的乖巧。没有攻击性的长相，柔和中带着一种抓人心思的气质。
上次在视频中瞥见没看仔细，现在才发现是非常耐看的类型，难怪连语喜欢。
温言就近坐在了小沙发上，他今天是被连语他爸的助理堵在了小区门口，原本他打算去便利店买些东西。
从坐上车的那刻开始就十分忐忑，他知道不管怎样，今天谈话的内容都不会是他想听的。
在温言眼里这个楼跟一座钢铁怪兽无异，外表大气磅礴，内部华丽堂皇，自己进入之后渺小的像是一粒沙子。
他以前只知道连语有钱，但是没想到这么有钱，他仿佛拥有一个帝国。这是在提醒他，他与连语之间的差距就像隔着一整个马里亚纳海沟。
一旁助理端上一杯茶，茶杯看起来价值不菲。
“尝尝看，在外面喝不到。“穆凌低沉的笑了一下，那个笑带着一种刻意的漫不经心。
温言不想喝茶，但是长辈相邀不可以不礼貌，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不会品茶。
“温先生对于这一路看到的可满意？“穆凌没头没尾的问道。
温言放下茶杯，看向穆凌。
“你进入这栋楼所看到的一切将来都是穆连语的。”穆凌强调，“他生来就是一个领导者，我也是按照这个标准培养他的，他不是孑然一身，是有很大的责任和义务在身上，温先生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温言消化了一下，点点头。
“很多人指望着他吃饭，他不可以任性，也没有权利任性。”穆凌喝了一口茶，鹰隼一样的眼睛盯住温言不放。
温言脊背一紧，那是被当成猎物的感觉。
“连语将来结婚的对象务必要有用才行，对于公司，对于家族，对于连语本身。利益共同体，你懂吧！”穆凌抛出今天谈话的主题，“我实在看不出温先生的价值在哪里。”
温言抿了一下嘴，脸色青白。他的价值？按照连语父亲的标准他一文不值。
他从没想过他留在连语身边的价值，以后这种问题他也不会去想。因为连语不在乎，连语不止一次跟他说，他是无价的。
“当然我不介意他养几个小的玩玩儿，可惜温先生不会说话，如果你是个健全人，我可以安排你给连语做助理，只要他喜欢。”
说是助理，不过是被包养。
这话听起来恶毒至极，有用，原来连语的对象光富贵是不够的，一定要有用，所以连语喜欢什么不重要。而自己已经被物化，就像是一个花瓶，一只杯子或者一只宠物狗。放在连语身边，让他把玩。
温言有点恶心，心里一阵阵的往上反，这不是他了解的世界，极度的物质化，所有都必须标上价值才可以。
温言努力的维持平静，掏出手机打字：我能见见连语吗？
他将手机递出去，穆凌没有接。
这种沟通在穆凌看来极度没有效率，他能腾出时间已经非常艰难，一旁的助理端上一个电子屏。
温言看到穆凌那边有个同样的电子屏幕。
温言收回手机，在电子屏上打字：我想见见连语。
这几天他一直在担心连语的状况，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即使有变故，也应该是他们两个当面讲清楚。
“看来温先生还是不明白现在的形势。”穆凌皱了下眉，“不如这样，你直接开个价吧，不是让你离开他，而是给你这些日子的辛苦费。谢谢你让我儿子体会了作为一个男人的乐趣，我一度以为他是情感缺失，还怕他有问题。”
温言的脸色慢慢转白，他摇了摇头：我不要钱。
他跟连语在一起不是为了钱，这个事要怎么说？我找了连语，而他刚好很有钱。
温言有些绝望，现在看来穆家的态度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在很多人看来，他是有所图，也对，他贪图连语这个人。
“比起从我这里拿钱，当然是找连语你得到的更加丰厚，毕竟我那个傻儿子没什么心眼，温先生挺会算计。”
这是曲解，温言摇了摇头，知道任何辩解都不会起作用，连语他爸非常刚愎自用，他认定的就是真理。
“你们还是不要见面了，两个世界的人硬要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现在连语不过是大鱼大肉的吃腻味了，想换换口味，但是怎么都是娇养起来的胃口，清粥小菜也只能偶尔吃吃，根本满足不了他。”
穆凌非常确信，就算是喜欢男人，连语将来一定会找一个跟自己势均力敌的人，而不是养一朵娇花在身边。或者更有可能只是一时新鲜，将来还是要找个女人，所以他现在不想让连语浪费时间。
温言：这些话应该让连语亲自来跟我说。
不管怎样，这都是他们之间的事，就算是分手，他也要从连语嘴里亲自说出来。
穆凌讥讽一笑，随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温先生觉得这个数字怎么样？”
温言看着1后面的一串0，连认真数的心情都没有。
温言：穆先生，我不会要你的钱。
“哦？温先生这是狮子大开口啊。”穆凌仿佛很感慨的说道。
温言一愣，他确认了自己打的字，没有任何歧义。
“不过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这样才能往高处走，我不怪你拿连语做垫脚石，毕竟你的出身决定了你没有太多选择？”穆凌继续说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垫脚石？这人到底在说什么？温言眼神中充满了询问，对话怎么这么诡异？有什么关窍温言没想明白。
温言：穆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或者说眼睛不好？后面的话温言只在心里嘀咕了一下。
穆凌冷笑：“温先生，钱我会按照你想要的数目打到你的账上，希望你能守口如瓶，不要过于贪婪。”
这都什么跟什么？温言甚至认为两个电子屏是不是连接上有问题。
“温先生既然收了钱，就要做个言而有信的人，以后即使连语找你，你也要拒绝他，拿人手短，尤其你要的远超出我的预期。”穆凌无视温言的疑问，自顾自的说道。
温言看着对面的男人，随即眼神在四周转了一圈，突然反应过来，穆凌之所以如此颠倒黑白是因为连语在听，肯定是这样。
否则如此前言不搭后语，他想表达什么？思及此，温言脸色煞白。连语就在这里，能够看到听到这里的一切，不然说这些话给屋里的保镖和助理听吗，所以他父亲故意歪曲事实，只是想给他泼脏水，让连语以为他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
温言带着不解和恳求看着穆凌：你让我见见他，我知道他在。
穆凌微微一笑，倒是个敏锐的人。
“好好想想回去钱怎么花，做做规划，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好事了。”穆凌一摆手，示意助理送客，太浪费时间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把年纪还要处理儿子的感情问题，简直可笑。
温言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他试图让穆凌改变主意，不能开口说话是他最大的劫难。
“温先生，请注意分寸，穆总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请你离开。”助理收起电子屏，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的守着温言。
“跟温先生聊天还是很愉快的，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应该是在连语的婚礼上吧，他准备订婚了。”穆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龙腾九霄是必然的，难道真陪小虾米玩一辈子水坑游戏吗？”
温言几乎是无法站立，穆凌的话像是锥子扎着他的心，一下一下，扎的鲜血淋漓。两个世界的强行融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真的吗，这是他的报应吗！
温言幽魂一样被保镖带离，穆凌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摇了摇苡橋头，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穆凌来到隔壁房间，推门进去，一把椅子堪堪丢在他脚下，摔的四分五裂。四五个保镖，鼻青脸肿，屋子里的陈设悉数砸毁。最近连语的火气值不低，被砸毁的东西不计其数，当然也不计其价。
连语从窗边转过头来，眼中有浓郁的墨色在蔓延，空洞而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