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这事儿闹出的动静不小。东西是直接寄到家门口的, 写着祁老爷子亲启,老先生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特意一个人进了书屋才拆开看。结果没两分钟的功夫, 整个宅子的佣人都听到了书屋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推门进去一看, 老爷子已经被气得倒在梨花木椅子上动弹不得了。

  好在身体底子好,没出大事, 家人喊了医生来, 忙里忙外了两个多钟头,老人这才算缓过劲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喊祁朗那个孽子回家,公司那边突然传来的消息又给了祁家当头一棒。

  有关祁朗的视频, 在公司传了个遍, 当时祁朗母亲还在开会,秘书慌手慌脚地闯进会议室,耳语把这事儿交代了, 祁妈妈当场抢过员工的笔电,点进邮箱, 一看内容, 简直眼前一黑。

  她走出公司大楼的这一路, 望过来的全是隐晦又难堪的目光。

  祁妈妈当时把儿子宰了的心都有了。

  谁不知道祁朗这次回来就是计划着要接手公司?父母给他铺的路都建了一大半了,眼看着就要走上正轨, 结果居然来这么一下子。

  祁朗一开始还想一口咬定是有人陷害,但是等到他亲眼见了那个长达一个小时的视频,就彻底安静了。

  他瘫坐在沙发里, 整个人冷汗涔涔, 像是过了遍水。

  家里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交头接耳说着话, 看他的那些眼神,祁朗甚至不敢面对。

  像是一瞬间撕破了他在家里维持多年的假面。

  爷爷把他父母喊进书房已经有段时间了,祁朗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手机屏幕闪个不停,新消息不断地冒出来。如果他现在拿起手机看一眼,就会发现自己的那些东西,已经渐渐扩散到他的交际圈中了。

  才刚聚过的老同学们竭力想要询问视频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但祁朗最大的困局根本不在于此。

  书房门开了,祁妈妈疲惫地走了出来。

  “祁朗。”她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过来。

  “收拾一下,刚刚给你订了去美国的机票,今天凌晨出发。”

  祁朗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觉得你还能在国内待下去么!”祁妈妈打完,手隐隐发抖,但声音听着还是咬牙切齿的。

  祁朗一怔,立马想起自己马上就要入职公司的事,才提起来,却又被妈妈一眼瞪回去。

  “公司,你还有脸提公司!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公司了,而是你还能不能在祁家待着!老爷子气得都要疯了,要不是我们拦着,今天就要拿家法出来把你打去半条命!”

  祁朗这辈子没这样狼狈过,像个被扫地出门的垃圾,直到了机场,他才忍不住问:“那我什么时候回来?”

  祁妈妈看他一眼,只留下一句话:“听天由命。”

  *

  霍初宵几乎第二天就发现祁朗出事了,原因很简单,祁家爷孙再没来静界上过课,据前台说,连后续的费用都不要了,说是老爷子身体抱恙,而关于祁朗,只字未提。

  霍初宵纳闷儿,隐隐觉得可能和自己有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是意外事件,反正祁朗不来上课,对他而言绝对是好事。

  然而午休时,忽然有同事神秘兮兮地找到他。

  “霍老师,我记得您跟祁朗是同学来着?”

  霍初宵不明所以,点头称是。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条在小范围内被传开的视频。

  霍老师边看边瞳孔地震。

  同事还咋舌,“圈子里不少人都和你差不多一个反应,真没想到祁朗私下居然是这样的……而且视频里那个小男孩貌似还是附近gay吧里出了名的小鸭子,我有出柜的朋友认出来了,大家都说是祁朗小气,嫖资没谈好,又强行跟人家在床上玩SM,被报复了。总之,他这回名声是彻底毁了。据说连夜被家里人给扔回美国避风头去了。”

  霍初宵听着着实有些懵,他心说祁朗确实能干出这种事,但被人报复……实在太突然了点。

  等到了下班时,季宗明还像往常一样来接他,霍初宵上了车,犹豫了好一阵才决定把这事也跟他说了。

  “……所以以后不用麻烦你再来送我上下班了……”

  他说完这话,却发现季宗明若无其事地叼着烟,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事。

  而季宗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这局是我做的。”

  他没想瞒着霍初宵,尽量简练地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一遍,最后冲他轻松地一笑,“这回那小子彻底没法来烦你了吧。”

  霍初宵听他讲述,震惊程度完全不亚于看祁朗的那个小视频。

  他费解地想了想,试探问道:“是因为我么?”

  季宗明本来想说是,带了那么一丢丢邀功的意思,还有小得意,看老子神通广大,一天功夫就把那厮给发配出国了。

  可是眼睛瞥到霍初宵的表情,季宗明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霍初宵居然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个人露出这种表情,忙问:“怎么了?”

  霍初宵诚恳道:“这段时间你帮我挺多的了,一直都没好好谢谢你,结果还出了这种事……会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啊?这个算侵犯他人隐私权么?你不会因此惹上什么麻烦吧……”

  季宗明听了心里忽然一软,他霸气地一甩手,随口道:“放心,以我的能力,还轮不到你这个画呆子替我担心。”

  可霍初宵还是明显地揣着心事。

  季宗明抖了抖烟灰,闷声道:“而且这事儿跟你也没关系,别自作多情哈。我就是单纯看那混蛋不顺眼。不过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也不是不行。”

  霍初宵一下子警戒起来,一本正经道:“我不会帮你做违法的事。”

  “操,我看起来那么像流氓头子么?”季宗明咬牙切齿,“你要是存心想谢我,那就请我顿饭吧。时间地点我选,你负责刷卡就行。意思意思得了。”

  “行啊。”霍初宵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

  季宗明听了,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然而等到了当天,季老板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本来定的是霍初宵下班后两个人去城西区的一家口碑极好的火锅店,吃完还能顺便逛逛附近的艺术街区,哪知道公司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当天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不说,还都是推不掉的会议。

  霍初宵本来下了班留在画室里想先给他打个电话,结果就看到季宗明一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说公司临时有事,实在脱不开身,问他要不要改天。

  霍初宵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毕竟季宗明在他眼里就是只有工作没有生活的人,从这个角度看其实他俩还挺像。所以霍画家表现出十二分的理解,回他一个OK。

  然而刚回复完,霍初宵心里却冒出个想法来。

  季宗明为了那个公司忙得昏天黑地,他居然有点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事业。于是便又发了条信息,问自己过去看看行不行。反正他也不饿,季宗明公司离那个火锅店也近,没准等他忙完两个人还是能去吃这顿饭的。

  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开会,过了好一阵子,季宗明才回复。

  内容跟他刚发过去的一样,也是一个OK。

  霍初宵就这么来到了朝林产业园区门口。

  让他意外的是,门前居然有个挂着工牌的年轻人正在等他,远远看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就一路小跑而来。

  霍初宵第一反应是:靠,这里也有粉丝?但是一眼看到他胸前挂着AZ的工牌,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回道:“是我。”

  小年轻松了口气,笑着说:“季总特意派我过来接您的。季总他正在开会呢。”

  霍初宵没想到季宗明安排得还挺周到。小年轻姓陈,带着他来到AZ公司大楼下,一路都在很专业地为他介绍公司,霍初宵只知道季宗明是搞互联网的,但没想到他居然做的是游戏,还真被小李说起了一点兴趣来。

  等真的到了公司,他又很是吃惊,只见大休息室里居然有四五个员工正聚在一起联机打游戏,而且所见的公司职员们基本上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氛围也格外闲散,他甚至看到有人抱着猫工作。

  霍初宵本来以为自己就是很低调地来公司随便找个地方等季宗明,谁知道似乎不少人都知道他要来,眼巴巴地越过工位的隔档朝自己这边望,甚至还和同事们交头接耳,看着挺兴奋。

  “来了来了,本尊来了!”

  “我靠,真是他!论坛里说的全是真的啊!”

  “不是等等,咱们CEO啥时候结的婚啊?”

  “不是男朋友么?”

  “等等,我有个想法,他是不是来公司谈合作的……”

  霍初宵不明所以地看向小陈,对方给了他一个有点抱歉的眼神,小声说:“不好意思哈,我们同事普遍比较八卦,而且网上都在传您跟我们季总是夫妻……”

  霍初宵心想他们在法律意义上还真是,不过这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他俩结婚是奔着离婚去的。

  所以他告诉小陈:“朋友而已。”

  小陈似乎很是意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信将疑。

  霍初宵想起什么,问他:“对了,我弟弟也在这儿上班,叫霍初鸿,怎么没看到他?”

  小陈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表情,重复道:“霍初鸿?那个CFO助理?”

  霍初宵点点头。

  小陈似乎嘀咕了一会儿,瞥了瞥周围,确认没人听得见,才小声说:“他前阵子就辞职不干了。”

  这回霍初宵是真的愣住了,“辞职?”

  小陈点头如捣蒜,“而且辞职那天闹得可难看了……”

  *

  霍宅。

  一楼客厅空荡荡,只有一个年轻人半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放空。

  门口传来一点响动,是有人回来了。不一会儿齐碧容便从玄关换好了鞋,走进客厅,见霍初鸿瘫坐在沙发里,忍了忍没说话,坐到了他斜对面,招呼佣人沏茶。

  “回来了?”霍初鸿维持着那个姿势,问她。

  “嗯。”齐碧容闷声道。

  “他入职了?”

  这回齐碧容没回答,但基本等于默认。

  霍初鸿:“所以,他这就算彻底留下来了?”

  齐碧容喝一口茶,总觉得比平日苦上不少,连眉毛都苦得皱了起来。

  霍初鸿哼笑了一声。他想起了前几日,他和那个大表哥在祖宅里相遇的情景。

  他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正打算直奔奶奶的卧房,却看见霍初铭那个不速之客正巧下楼。

  两厢对视,霍初铭居高临下地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这不是小弟么。”他施施然走下楼,在向来不允许室内抽烟的祖宅里点上一根香烟,肆无忌惮。

  霍初鸿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表哥。”

  霍初铭却不怀好意地打量他一番,旋即认可道:“不错,演技有长进。”

  霍初鸿暗自咬紧牙关。

  小姑那天没有说错,他这个大表哥和霍初宵根本不是一类人,对待他也完全不一样。

  也许是他过早地把霍初宵当做敌人,所以这个敌人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至少他很多年前就有意识地要求自己样样都比过霍初宵,两人之间的差距早就拉大到不在同一个竞争维度的程度。有时候他也会忽然想到,也许霍初宵对他心里的那些阴暗的念头都一清二楚,但因为绝对的差距,这种念头就算冒出来也不会令霍初鸿感到丝毫恐慌。

  霍初宵动摇不了他在家中的地位,这个事实每年都在一遍遍地夯实着。

  所以他甚至能够在这样的落差中对霍初宵感到一丝愧疚,一丝完全属于胜利者的愧疚,是绝对游刃有余的慈悲。

  但霍初铭显然不是。甚至在霍初铭还没出国前,他就意识到了。

  小时候某次家族晚宴,他不慎弄坏了霍初宵当天的礼服,而所有人都认定是哥哥自己笨手笨脚弄坏了西服。妈妈教训霍初宵时,他就在角落里胆战心惊地偷窥着,哥哥低头认错的乖顺模样让他感到安心,所以那股内疚再次席卷而来,他红着眼圈,好像被训斥的人是自己。

  然后一个稚嫩却来者不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真是鳄鱼的眼泪呀。”

  霍初鸿猛地回过头,他惊慌地看到霍初铭正靠在走廊里看着自己,眼里带着玩味的笑容。

  霍初铭只比他大几岁,但这个年龄差在儿时有时会显得非常巨大,仿佛未成年与成年之间的遥远距离。

  霍初铭就在这区区几岁年龄差带来的身体发育差异之下,几乎以上帝视角在嘲讽着霍初鸿。

  小男孩因为被戳破了事实而恼羞成怒,“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带着一种掌握了霍初鸿把柄的游刃有余。

  也是从那时起,霍初鸿开始打心眼里对霍初铭充满了敌意。他坚信只有相同的人才会了解彼此,而霍初铭就是这样的人。因为怀揣着同样阴暗的念头,他才能看破自己。

  十多年过去,依然是这样。

  霍初铭见到他的第一眼,说的便是:“恭喜啊小弟,你终于把霍初宵赶出家门了。得偿所愿的感觉如何?”

  见他隐忍,霍初铭便哈哈大笑:“别装了,你就算装成一尊镀了金的佛,内里还是一个德行,咱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大哥对你可是知根知底。”

  霍初鸿对他狠狠笑道:“我有什么可装的?哥哥只是结了婚才搬出去住而已。而且他现在生活得很好,事业也在蒸蒸日上,前几天不是刚在国外获奖了么?他就是在欧洲获的奖,表哥不会不知道吧?”

  霍初铭却完全没理他这茬,“行了,都是千年狐狸,演起来没完是不?不过你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呐,还是一样的伪善。看样子这些年在家里你应该混得不错,老太太嘴里念叨的全是你小子,遗嘱里也是。”

  这话几乎是图穷匕见了,霍初铭靠近了他,带着一丝压迫感道:“这些年经营得确实不错,可惜你还是嫩了点,刚得势便猖狂,一听说你哥没继承权了,就得意忘形,从公司跑出去了?没想到你亲爱的表哥我会杀回来吧?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么?是我回到霍氏的日子。职位你应该很熟悉,就是你辞职前干的,据说还有个独立办公室?等我入职后,欢迎弟弟回来参观。”

  满意地看到霍初鸿脸上复杂的表情,霍初铭闷笑两声,继续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自己有多无辜似的。也别问我为什么忽然跑回来。要怪,就怪你的好奶奶吧。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家但凡不在那份新遗嘱上动那么大的手脚,几乎把霍家全部的家底都瓜分给了自己,我们会回来么?我这是——自卫而已。”

  霍初鸿冷笑:“说得好像你们不想吞下这头象一样。”

  霍初铭耸耸肩,一派轻松道:“所以各凭本事咯,公平竞争,那就看看你抢不抢得过我。”

  说罢,他便大摇大摆地哼着小调儿走了。

  霍初鸿也是在这次对话后向喻桢提出的辞职。

  喻桢当时完全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霍初鸿会拿着离职申请进来找他。

  但是想一想,最近外面关于霍氏的风言风语也不少,内斗之事基本已是板上钉钉,传闻杀回国的那位霍家子也是个狠角色,摆明了要夺权。

  他把眼前的电脑一推,郑重其事地请霍初鸿坐下,两个人谈一谈。总不能他一提离职,自己就通过吧?

  更何况霍初鸿还是他有心培养的员工。

  “我知道你家最近的情况,但咱们公司也正处于关键时期,我已经打算让你经手一些重要项目了,初鸿,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霍初鸿却表现得异常铁石心肠,这件事似乎没有什么转圜余地。

  “喻总,对不起。”

  一听这话,喻桢就觉得额头突突地冒血,青筋直跳,他摘下眼睛揉了揉鼻梁。

  “这话说着都没意思,怎么就对不起?不是所有事都用一句对不起就能说开的。初鸿,你还记得当初我拉你入伙时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么?你当初跟我说,家族事业对你而言毫无心意,激不起你一点儿斗志,而你也对互联网行业更感兴趣,你当初是承诺给我,最近五年都会扎根互联网领域,我才招你进的公司。”

  霍初鸿却不见多少愧疚,他现在满心满眼只剩下霍氏和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大表哥,至于喻桢这边,如果他真的回霍氏,两家公司几乎一辈子不会有交集,所以他并不顾忌喻桢的态度。

  然而喻桢也正是对他这样随意的反应感到出离愤怒。

  不仅是得力助手离开,更是承诺被打破、被背叛。

  他一拍桌子,脸上已经有了怒意。

  “霍初鸿,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今天批了你的离职申请,你也不可能今天就走。员工需要提前一个月的时间通知公司,并为公司留出填补职位空缺的时间,这是行业内最基本的规则,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我当初连竞业限制合同都没有让你签,已经算是破例了!”

  但霍初鸿却第一次在他面前撕破伪装一般,他站定自己的立场,表示今天必须要走,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甚至这份离职申请,都只是看在两个人的交情上,才给喻桢的一个交代。

  “交情?你现在和我谈交情!”喻桢一下子站了起来,“我自认对你没有过一点亏待的地方,从你进公司第一天开始就手把手教你做事,出席所有重要的会议场合,必定带着你,现在你拎着这么一张破纸,跟我谈交情?你知不知道最近部门内部因为你的失职,多少人整宿整宿回不去家么!霍初鸿,你在这个时间点要走,还说什么交情,不觉得太虚伪了点么!”

  喻桢哽住了两秒,脸色煞白。但是很快他便恢复正常,冷静道:“好,你今天是铁了心要和我撕破脸皮是吧。离职我批了,今天你就给我从公司滚蛋。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霍初鸿,不要以为整个世界都围着你转,也不要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当做你的垫脚石,被你想用就用想扔就扔,记住一句话:你不可能永远都在顺风局。”

  那就是他和喻桢的最后一次对话了,之后,他火速回到霍氏,而霍初铭,已经在他曾经的位置,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了。

  霍初鸿几乎疲惫地瘫在沙发中,看到母亲同样是一脸倦容,忽然觉得这一刻格外好笑。

  母亲看他一眼,淡淡道:“放心,他既然要斗,那咱们就和他斗。别忘了,咱们手里的牌可不少。”

  霍初鸿闻言,立刻坐起身子来。

  “好。”

  喻桢的那句话犹在耳边,霍初鸿却不屑地想,他这辈子,就没有不是顺风的局。

  走着瞧。

  作者有话说:

  长长的一些打脸铺垫……躺平

  感谢在2022-07-09 20:59:31~2022-07-10 21:2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凝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天一色 2瓶;靜、孪生质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