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初鸿看到那条留言, 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完全转不动了。

  身边的员工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就在准备好发布采访视频的时候, 霍初鸿居然叫停了。

  然而很快,公关小组再次忙碌了起来。

  起先是监控舆情的职员忽然脸色大变,忙喊来自己的上司, 接着那个上司居然也是一脸惶恐,就要去敲响会议室的大门。

  霍初鸿的助理忙把人拦下来, 告诉他收到的通知是谁也不能进去。

  那上司惨白着脸, 把手机举给助理看, 压低着声音道:“这种事也不能汇报!?”

  助理一看,才发现是一条微博, 文字部分写着:“霍氏的少东家给自己发洗白通稿不要太疯狂,哪来的才能,摸男人大腿的才能么?”

  下面配了一个时长五分钟左右的视频, 看暂停画面, 是个在某家高档餐厅里的偷拍。

  点开播放, 就会发现画面正中心的主人公正是霍初鸿, 看架势似乎是在和什么商业合作伙伴共进晚餐,穿得正式又难掩花俏,合作伙伴原本自顾自地喝着酒,不知说了什么,霍初鸿忽然大笑起来,并顺势就把手放到了对方的手上。

  镜头很懂地拉近,只见那个合作伙伴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一瞬间,像是铆足了力气才稳住心神,没有把手抽回来。

  但霍初鸿继续着这样的做派,甚至还得寸进尺起来,对他的小动作也越来越多,最后干脆把手放到了男人的腿上。

  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一米八几大个子的合作伙伴,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全程都没什么动作,吃饭都很僵硬。

  这个视频一经放出,就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是我看错了么,视频里的人是霍初鸿?就这两天风头正盛的那个什么被哥哥坑了的美强惨?”

  “啊这,对面的是他男朋友?”

  “显然不是啊,瞧那老哥被吓得拿叉子扎了几下牛肉都没扎起来,明显慌了。”

  “好像是同事?穿着一身正装,大概在谈工作?”

  “你确定?把手放在人家大腿根上这样谈?”

  “我靠,这个人有点眼熟,不是之前温斯顿那个事儿里面,露过面的项目经理么?”

  “所以……这是在谈温斯顿那个项目?就是那个通稿里写的,差点被家族旁系搅黄的那个?”

  “不是说是靠能力拿下的么,现在看着,怎么一股子职场性骚扰的味儿……那老哥看着都快哭了吧。”

  “所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知情人士出来透露一点,温斯顿的项目本来不是霍初鸿的,因为合约里有些霸王条款,所以当时还在谈判阶段,结果霍初鸿半路杀出来,急于在公司搞出点成就来站稳脚跟,就截胡了,温斯顿那边一些比较霸道的条件也都一口答应,这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靠,那之前说的什么被算计,都是假的?这看着都快为了拿下合同出卖色相了,怎么也不像是被摆一道,反而像是上赶着送呢。”

  “前霍氏员工出来说一嘴,这个项目本来是他大表哥在谈,人家靠人脉拉来的这么个大活儿,为了能让公司的风险降到最低,已经跟温斯顿僵持一个月了,结果霍初鸿突然跳出来直接签了合同,大表哥发了好大的火,当时不少员工应该都看到了,人家早就料到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出现,差点气死。后来好像因为这个直接辞职不干了。要我说,这事确实是小霍总的锅。”

  虽然霍初鸿团队已经打点了不少营销号,但还是有不少大v出来转发这个视频,言论大多是质疑霍初鸿,还有一些甚至干脆扣上了职场骚扰的帽子,抨击他的行为。

  一时间舆论再次变化。

  霍初鸿本来正在为着最大秘密即将曝光的事情焦头烂额,把母亲叫来公司,两个人几乎把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拉了一个名单,挨个分析到底是谁泄了密,听到助理敲门,便异常烦躁道:“做什么!忘了我刚跟你怎么说的么!”

  助理没听他这么凶地讲过话,但还是硬着头皮推开门,小声道:“老板,出事了,您还是赶紧看看吧。”他说着把视频的事情交代了一番,齐碧容听得一头雾水,可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啪”。

  霍初鸿手里的水杯摔碎在地上,而他本人,已经完全呆住了。

  抢过手机点开视频,只看了个开头便脸色煞白。

  那天晚上……

  他飞速地回忆,却想不起任何细节。那段时间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几乎狗急跳墙般的慌乱,即使知道后患无穷,但还是想着不成功便成仁,赌这一把。

  而现在看,他显然已经走上了满盘皆输的不归路。

  霍初铭的突然回国,温斯顿,汉森李,眼看就要成功的项目,和霍初铭辞职那天诡异的态度……

  霍初鸿几乎瘫软在椅子上,耳边是母亲惊恐与愤怒交杂的质问声,他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手机响起,他本来恍然未觉。

  齐碧容看了一眼屏幕,却叫出了声:“他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霍初鸿这才看了一眼,发现来电显示:霍初铭。

  按下接听键,霍初铭一贯懒散的嗓音响起。

  “我亲爱的弟弟,收到我送你的礼物了么?”

  霍初鸿愣了愣,道:“视频,是你拍的。”

  霍初鸿心头猛地一揪,他扫了一眼白板,上面的名单里并没有霍初铭,但他却忽然腾起一个恐怖的念头,那就是霍初铭已经知道了一切。

  然而电话已经挂断。

  而他也不需要再询问了,因为很快事实就给了他答案。

  他终于知道霍初铭这几天诡异的沉默是在做什么了。

  这个人,也完全复制了他的路数,也找人发布了一篇万字长文。

  与他那篇不同的是,霍初铭的文章,开始于二十余年前。

  文章里写到,霍远山在几十年前,还是个一穷二白的□□丝,来到大城市打工,无意中遇到了一个富家女,富家女名叫施念,因为是家中独女,又从小体弱多病,被父母呵护在手心里,性格单纯,不谙世事,这辈子手里拿过最重的东西就是画笔,所以被霍远山的花言巧语哄骗,即便当时他一贫如洗,还是义无反顾地嫁了过去。

  婚后,起初一切都像童话般美好,霍远山上进又肯吃苦,渐渐也被施家父母所接纳,老丈人甚至还为他谋了个好差事。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施家父母就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双双去世,施念大受打击,昏厥住院,才查出已有身孕。原本以为霍远山会成为这个家唯一的依靠,谁知就在施念住院期间,霍远山竟然出轨了。

  而这个出轨对象,就是现在的霍氏总裁夫人,齐碧容。

  施家人丁寥落,到了施念这代,就只剩下她一人,而施家的全部家产,也都由她继承。

  霍远山和齐碧容盯上的,便是她的这份家业。

  眼看着施念怀孕后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两人的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而霍远山也一转曾经对她呵护备至的态度,如今没了施家二老,男人便本性毕露,对施念冷暴力,甚至夜不归宿。

  施念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快便身心憔悴,而这时,霍远山的亲生母亲,也就是如今的霍老太太,借着照顾怀孕儿媳的理由搬来与施念同住,却每天抱怨施念怀孕辞职后没有赚钱能力,却还要拿着她儿子的钱挥霍,不肯让施念再过以前“贵族小姐似的”日子,从此后生活水平也是一落千丈。

  轮番打击之下,施念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所托非人,可惜身后已经没了家人,她本想生下孩子后等婆婆回老家,生活会变得好一些,谁知却在即将临盆之时因为霍老太的“无意说漏嘴”得知了霍远山出轨的事实。

  施念当即又惊又气,预产期提前,伴随而来的还有难产大出血,生下一个儿子便撒手人寰。

  而施家的那份家产,便成了霍氏建立最初的那笔启动资金。

  留下来的儿子,便是霍初宵。

  施家被彻底吃了绝户。

  文章后半部分还详细写了霍家因为这件亏心事,始终对霍初宵极其苛刻,尤其发现他居然继承了施念在绘画上的天分,更是千方百计打压,恐怕是一见他坐在画板前的样子,就会想起施念,进而心虚不已。

  而霍远山一家,对待霍氏变态的占有欲,也皆因此而来。

  现在霍初鸿继承了这份占有欲,终于把霍氏搞垮,也是报应不爽。

  虽然其中不乏煽情桥段,但这篇文章却是有理有据,列出了十多页证据,每一个环节都恨不能打上两个字——事实。

  霍初铭看着文章的热度仍在不断发酵,叼着烟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他坏笑了两声,“跟你家汤老爷子说一声,谢了。我在国内的关系确实没有你们多。”

  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霍初铭又是一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罢了。哪来那么多兄弟情深,我就是看那傻小子被蒙在鼓里,憋得慌。顺带手还能出一口恶气,何乐而不为?”

  挂了电话,他又给小姑发了一条消息:一切顺利。

  小姑这几天基本只要有空,就去霍初宵家里待着,一来是高强度监督季宗明,二来是知道霍初铭要搞个大的,她得保证霍初宵知道一切时自己在他身边陪着。

  她一直等着,一直等到了今天,一上网,就知道妥了。

  现在的热搜,已经从前两天的什么霍初宵分家、霍初宵恩将仇报转换到了#霍家吃绝户#。

  随便点进去一条,就能发现事情早就脱离了什么豪门恩怨,奔着社会事件去了。

  霍初宵刚从书房出来,他这几天都没有上网,安静工作,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还以为霍氏的风波早就过去了。

  谁知小姑却面色凝重地拉他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道:“初宵,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事,大概会说很久,而且这件事对你会很重要,这期间你如果感觉到任何不适,都可以随时叫停我。”

  霍初宵觉得有点好笑,他还是头一次见小姑这么严肃,但也乖乖点头。

  而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再也没有笑出来过。

  小姑讲得很慢,从二十多年前的旧事讲起,不只是网上那篇长文里的内容,还有很多她和霍初铭商量后,酌情删除的不少东西。这些都是她和霍初铭这一个月来明里暗里调查到的。

  而她也在最初的震惊后,逐渐演变成现如今的淡定。

  这个过程中她同样也想明白了很多事,包括为什么霍远山一家对霍氏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以及霍初宵为什么在家里被如此打压。

  霍初宵则看上去比她还要冷静,唯一的变化,大概只能体现在瞳孔的微缩和放大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冷静,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他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二十四岁,才第一次知道母亲不是母亲,而他一直以来渴望的母爱,甚至都来自于“仇人”。

  他垂眸静静地聆听,想着这些事还能有多荒诞,想着他的父亲还能有多绝情,想着命运还能把他怎样地摆弄。

  然而小姑却慢慢地停了下来,叹一口气,拿过桌上的抽纸递给他,“擦擦眼泪吧。”

  霍初宵还是木木地,接过纸巾,擦了擦脸颊,再一看,纸巾都湿透了。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很久。

  小姑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想要抱抱他,却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开门。

  是季宗明回来了。

  他也是刚结束会议,喻桢就忧心忡忡地走过来悄悄跟他说了些什么,并把那篇文章给他看,季宗明当即就扔下所有工作,一路飞车赶回家里。

  一推门,就看见霍初宵哭得鼻子都红了。

  他当即就明白,霍初宵绝对是知道了。

  二话不说,他冲上来就一把抱住霍初宵,也不管对方什么情况,先一通安抚,又是摸背又是一个劲说着“都过去了”,倒是把一旁的小姑搞得格外尴尬。

  “哎,”小姑不满地锤了他肩膀一下,“松开,趁机占便宜?你给我回避,这是我们霍家的事,我要单独跟初宵说。”

  季宗明这次却一点儿都没动气,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了霍初宵,而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对方已经把他肩头哭湿了一小片。

  他这也是头一次见霍初宵哭,悄没声息地,像这个人一样安安静静。

  又回头不安地看了一眼,季宗明才钻回卧室。

  小姑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接着讲下去,把自己调查到的所有关于施念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期间霍初宵才终于笑了笑,说:“原来我这么喜欢画画,是因为妈妈。”

  小姑也跟着笑,但笑得很是心酸,她把施念的照片给霍初宵看,是几张生活照,有施念在画画的,回头冲镜头笑,也有在弹钢琴的,看起来年纪很小,应该是十几岁的样子,还有在外旅游拍的游客照,就算只是很烂的拍摄手法,也掩盖不住照片里这个人的清秀美好。

  “要是她还在,我跟她应该会成为关系很好的姑嫂吧。”小姑轻声道,“你看,初宵,你长得还挺像她的。”

  霍初宵跟着点点头,末了忽然问道:“小姑,你刚刚说,我妈妈还没到预产期,就生下的我,是因为受了刺激?”

  小姑面色一变,“是,你奶……不,那个老太婆,故意把霍远山出轨的事告诉她,这才酿成的那样的局面。我当时已经跟着你二爷爷出国了,所以这事居然完全不知道,而且他们贼得很,和你妈妈结婚时甚至没有请我们一家回来参加婚礼,怕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这么多年,都以为齐碧容是他妈的第一任妻子!”

  霍初宵拿过手机,摩挲着屏幕上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抬头对小姑道:“姑姑,你能帮我做一件事么?”

  小姑一愣,下意识地说好。等霍初宵说完,她忽然大笑了几声,又狠狠地说了一次好。

  “行啊,初宵,”小姑揽过他的肩膀,“有点你大哥的意思了。到时候我跟他一起去办,你放心。你大哥绝对十分乐意帮你跑这一趟腿。”

  霍初宵笑了笑,没再说话。

  小姑这才望了一眼卧室,扬声道:“屋里那个狗耳朵,出来吧。别装听不见了。”

  季宗明缓缓把门推开,走到客厅,看一眼小姑,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很平静,也没了往日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又缓缓在霍初宵身前蹲下身,温声道:“晚上想吃点什么吗,今天我下厨。”

  *

  医院,VIP病房。

  霍老太在这里住了快一个礼拜,光护工就换了三个,每一次都是被老太太骂走的。

  她心里记挂着霍氏的事情,脾气相比往日更加诡谲,变着法地折磨护工,以此泄愤。反正儿子不会在钱上亏待她,出价高,总有新的护工来供她揉搓。

  这一日,又把眼前的护工骂到抹着泪跑出去后,正巧主治医生路过查房,看着不由叹了口气,告诉老太太少动气,伤身体。

  霍老太不知道外面的动向,但医生还算有所了解,查房前刚被小护士推送了那篇扒皮霍家的长文,饶是他一个见惯人情冷暖的也不由感叹这一家堪比毒蛇,这才是真的忘恩负义。眼下再给这个恶贯满盈的老太查房,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甚至觉得这个老太婆长得就是一副阴险奸诈的样子,这岁数了生着病还能骂跑这么多护工,当年施念又该受了多少委屈?

  医生想着,冷眼瞥了她一眼。

  霍老太却全然未觉,还拉着医生的手问她这个病到底如何,如果做手术,能再活多少年,话里话外都是惜命怕死得很。

  医生只是很冷淡地告诉她:“尽人事听天命。”说罢就走了,不肯再多留一秒。

  霍老太安逸地躺在病床上,正想小睡一会儿,忽然听得门外似乎有人路过,悄声说着什么。

  “就是这间?”

  “靠,这可是这家医院最贵的病房,真有钱。”

  “还不是靠吃绝户吃来的,这都是施家的钱呢!你说还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老婆子看着都快成老妖精了,还活着呢。”

  “你说她晚上做梦不会不安稳么?”

  霍老太听不大清楚,但明显感觉得到这几个人不怀好意,正要发脾气,忽然听见有人说了一句“施念”,她一下子就呆住了。

  这名字,怎么会有人提起?

  那个女人死了,都死成灰了,怎么可能还有知道!

  正等她还想再细听几句,门前忽然响起敲门声,把她吓了一跳。

  而门外的人也不客气,不管她应没应,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居然是霍亦蕾和霍初铭。

  那丫头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霍初铭倒是没进来,靠在墙边,笑嘻嘻道:“不好意思啊奶奶,我怕你身上阴气太重冲着我。”

  霍老太脸色一变,就要按身旁的按钮把护士叫来。她现在根本不想见这俩人。

  霍亦蕾却眼疾手快挡住了,搬过一把椅子施施然坐在她床边,翘着二郎腿道:“您听初铭胡说呢,我们俩这趟过来,是为了给您带点外面新鲜的消息,好让您放心养病。霍氏呢,正裁员呢,动静可大了,现在基本全国围观。当然了这也是托您那个乖孙的福,要不是他非要走歪门邪路,把事情闹到网上去,霍氏原本不至于如此狼狈的。”

  霍老太一听霍氏在裁员,就一下子坐直了,看架势甚至要站起来,可惜身体实在不支持,只能撑住床沿,稍稍挪动了一下。

  “你跟我说这个什么意思?亦蕾,你也是霍家人,用这么幸灾乐祸的语气,你不亏心么!”

  老太太横眉冷目,霍亦蕾却完全不理会,继续道:

  “全天下姓霍的多了去了,难道都跟你是一家?那我倒要问问,霍初宵算不算霍家人呢?”

  霍老太:“提那个晦气的小子做什么!他给霍家做过什么事吗?我住院这么久,他来看过我一眼么?!”

  霍亦蕾笑了笑,“初宵给霍家做过什么,您应该很清楚啊,哦,不对,应该说,初宵他妈给霍氏做个什么。”

  她笑得阴恻恻,就连身后站着的霍初铭,也是一脸冷笑。

  霍老太被他们盯着,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烧烤的肉,只感到浓浓的不怀好意,以及内心生出腾起的心虚。

  她兀自强撑:“碧容怎么了?”

  “不是你的碧容,是施念呐。老太太,怎么,糊涂了?”

  霍亦蕾话一出口,就是一道惊雷炸在霍老太耳边,她浑身一颤,正待说什么,却见霍亦蕾扔给她一个手机,说道:“自己看。”

  霍老太颤巍巍地拿起来,只看了个开头,便把手机扔了出去,“胡言乱语!这都是哪家小报造的谣!”

  霍初铭一个箭步冲上前,精准地抓住手机,冷声道:“行了,死鸭子还嘴硬?知道刚才门口围着的人在看什么,在看你啊,老东西。背着我们干了这么大的恶事,你那个好孙子,还想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你自己吃去吧。猜猜你的宝贝儿子和孙子在干什么?”

  霍初铭露出一个阴森的笑,“给你个提示,税务局现在,应该组织了专门的小组,正往霍氏赶呢。我就说嘛,靠作恶起家的,就不可能一辈子只干一件恶事。你说,你现在是该祈祷自己能活到明年呢,还是祈祷霍氏的会计账做得天衣无缝呢?”

  霍老太还是那副浑身发抖、双眼发直的德行,只是一旁检测各项体征的仪器发出一阵阵嘀嘀声。

  霍亦蕾眼看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就把手里那东西往她床上一扔,道:“这是初宵送你的礼物,好好收着吧,不过感谢的话就不必了,我怕脏了初宵耳朵。”

  说罢,她冲霍初铭一招手,“走着。”

  两人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霍老太用微微发抖的手把那东西拿起来,才发现是一张纸,准确说,是一张油画,中间被什么东西捅了个洞,不过现在已经被人用胶布在背面粘了起来。

  那油画她见过的,就在自己今年的寿宴上。

  上面的窟窿,也是她用拐棍捅的,甚至还留着被人踩过的鞋印,正好踩在画中她的脸上。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发火时说了什么。

  这是她的,遗像。

  “呃!”

  霍老太短促地发出了一个音节,随即便一头晕死了过去,只留下病房里的机器发出刺耳的叫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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